第54章 镜之归宿

　　白光渐渐消散。

　　虞清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没有天空，没有地面，只有无尽的白色向四面八方延伸。奇怪的是，她能够站立，仿佛脚下有看不见的地面。

　　齐云修？她呼唤道，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没有回应。

　　虞清雨试探性地向前迈步，脚下泛起一圈涟漪，如同踩在水面上。随着每一步，涟漪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她童年时翻阅古籍的场景，大学图书馆里偶遇齐云修的瞬间，以及...前世的林素心站在断魂桥上的最后一刻。

　　记忆的投影...她喃喃自语。

　　继续前行，白色空间开始变化。墙壁从虚无中升起，却不是实体，而是由流动的画面构成——无数镜守与护镜人的记忆片段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迷宫。

　　虞清雨伸手触碰一面记忆墙，指尖穿过了画面，激起一阵波纹。那画面中，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女子正将一面铜镜交给一个年轻男子。两人眼神中的默契与她和齐云修如出一辙。

　　这是...历代镜守与护镜人的记忆仓库？

　　没错。

　　虞清雨猛地转身，看到齐云修站在几步之外，同样在观察这个奇异的空间。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摆脱了某种束缚，全身笼罩在淡淡的金光中。

　　你没事！她几乎是冲过去抱住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半透明了，这是...

　　灵魂状态。齐云修轻声说，我们的身体还在现实世界，这里是两界夹缝——所有镜守与护镜人灵魂的归宿之地。

　　他指向远处，虞清雨这才注意到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比他们在镜像世界见过的任何一面都要完整，但仍然布满裂痕。镜子周围环绕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段记忆碎片。

　　太虚镜的核心。齐云修说，或者说，它原本的样子。

　　虞清雨突然感到一阵熟悉——不是来自林素心的记忆，而是更深层的，灵魂层面的共鸣。这个地方她来过，在无数轮回之前，在最初的镜守时代。

　　我们怎么出去？她问。

　　齐云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中央那面大镜。随着靠近，镜子开始映照出他们的影像，但不是现在的样子——影像不断变化，显示他们不同时代的模样：现代的虞清雨和齐云修，民国的林素心和齐鸿煊，更早的不知名镜守与护镜人...

　　每一世...虞清雨震惊地看着这些影像，我们都在重复同样的命运？

　　齐云修摇头：不全是重复。每次轮回都有细微变化，就像镜面的裂痕，看似相同实则独一无二。

　　他伸手触碰镜面，影像定格在一幅画面上——最初的镜守与护镜人，站在一面完整的太虚镜前宣誓。镜守是位端庄的女子，护镜人则是英武的男子，两人之间流动着肉眼可见的情感纽带。

　　第一代。齐云修轻声说，他们创造了护心镜，作为太虚镜的，维持两界平衡。

　　虞清雨仔细观察，发现那护镜人手臂上也有符文，不过是金色的：所以你的符文...

　　是护心镜的传承。他点头，每一代护镜人都会继承这些符文，记录所有镜守与护镜人的记忆。

　　镜子突然震动起来，画面切换到现实世界的场景——城市一片混乱，半透明的人们在街上游荡，建筑物时而实体时而虚幻。听雨轩的废墟上空，悬浮着破碎的太虚镜残骸，正疯狂吸收着银色能量。

　　两界融合还没停止。虞清雨焦急地说，我们得回去！

　　回去的方法就在镜子里。齐云修指向镜面底部的一个小光点，但代价很高。

　　虞清雨凑近看去，光点中显示一段文字：欲修复两界，需一魂为镜灵，永镇夹缝。

　　一人留下...一人回去？她声音颤抖。

　　齐云修毫不犹豫：我留下。你回去后找到杜明，他会帮你稳定两界平衡。

　　虞清雨抓住他的手，肯定有其他方法！我们一起回去！

　　镜面突然剧烈波动，显示出现实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杜明和幸存的守夜人正在组建最后防线，但他们的人数太少，防线很快就会被银色人潮淹没。

　　没时间了。齐云修坚定地说，我是护镜人，这是我的职责。

　　他伸手探向镜面，似乎要触碰那个光点。虞清雨本能地冲上前想阻止他，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她抢先一步按在了光点上！

　　这次换我守护你。她轻声说，眼中含泪却带着微笑。

　　齐云修怒吼，但已经晚了。

　　光点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虞清雨整个吞没。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无数光点从体内飞出，融入中央的大镜。镜面上的裂痕开始缓慢愈合，但虞清雨的身影却越来越淡。

　　为什么？齐云修抓住她正在消散的手，你明明可以...

　　因为我爱你。虞清雨简单地说，这一世，我不想再看着你为我牺牲。

　　齐云修感到一阵剧痛——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层面的撕裂。他手臂上的金色符文突然脱离皮肤，飞向虞清雨，环绕着她旋转。

　　奇迹发生了。

　　金色符文与虞清雨的灵魂光点结合，形成一面小巧的金色镜子——全新的护心镜。这面镜子悬浮在两人之间，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中央的大镜突然发出洪亮的共鸣声，镜面完全修复，显示出清晰的现实世界景象。与此同时，虞清雨停止了解体，但她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呈现出镜灵特有的质感。

　　护心镜...不是器物。齐云修恍然大悟，是镜守与护镜人灵魂的结晶！

　　虞清雨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我既不是完全的镜灵，也不是完全的魂体...

　　你是新的存在。一个声音从镜中传来。

　　两人转头，看到镜中浮现出历代镜守与护镜人的影像，他们微笑着，似乎在祝福这对跨越千年的伴侣。

　　两界将恢复平衡。那个声音继续说，但代价是——作为新护心镜的载体，虞清雨将永远介于生死之间；而齐云修，你将获得镜瞳之力，却永远无法完全属于任何一界。

　　虞清雨看向齐云修：你愿意吗？这样的生活...

　　齐云修的回答是紧紧抱住她：只要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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