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死一瞬,风暴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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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并未真正凝固,那支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幽蓝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扑太上皇李渊的安车!

  薛仁贵那声震九霄的怒吼余波尚在山涧回荡,裴行俭钉入岩石的警告箭尾还在剧烈嗡鸣,但都无法改变那支箭矢的轨迹。

  它太快,太狠,目标太明确!

  李承乾在失控颠簸的车厢内,额角的鲜血淌过眉骨,视野一片猩红。

  但他死死睁大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那道划破昏暗光线的死亡之线,直指车帘缝隙后那张惊惶失措、苍白如纸的老脸——他的祖父,大唐的太上皇!

  千钧一发!

  就在那冰冷的三棱透甲锥即将洞穿薄纱车帘、没入李渊胸膛的前一刹那!

  一道干瘦、佝偻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从安车侧后方猛地扑到了车厢壁的缝隙前!

  是那个一直侍奉在李渊身侧、沉默寡言的老宦官永寿!

  他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堵住了那道致命的缝隙!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幽蓝的箭矢,狠狠贯穿了老宦官永寿干瘪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猛撞在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鲜血瞬间喷涌,染红了车帘,也溅在了车内李渊惊骇欲绝的脸上。

  “呃啊!”

  老宦官只发出一声短促的、被血沫堵塞的闷哼,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滑落,却仍用最后的力气,死死卡在车窗的位置。

  “皇祖父!”

  李承乾的心几乎被撕成两半,嘶吼声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恐和愤怒,从剧烈摇晃的车厢内迸发出来!

  虽然挡箭的不是祖父,但那支箭的毒辣和目标的明确,已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太子车驾的危机仍在爆发!

  那匹领头受惊的纯黑神驹,力量大得惊人,疯狂地扭动、踢蹬,沉重的车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华丽的车厢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眼看就要倾覆!

  车旁的御者已被甩飞,侍卫们被混乱的人群和散落的杂物阻挡,救援不及!

  “殿下!跳车!”

  裴行俭的厉喝再次传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他刚刚射向刺客的箭未能阻止太上皇那边的危机,此刻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李承乾的安危上。

  他搭在皮囊上的手已经抽出了一把淬毒的匕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那匹惊马的要害,准备做最后一搏——哪怕会伤及御马!

  电光火石间的抉择!

  李承乾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额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跳车?

  在这狭窄混乱、人仰马翻的山道上,跳出去很可能被乱蹄踩踏,或者撞上嶙峋的山石!

  不跳?

  车厢倾覆,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生死抉择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刺杀太上皇是冲着毁灭我来的!这惊马,也是冲我来的!有人在逼我入死局!

  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极度不甘的戾气,猛地冲上李承乾的头顶!

  他不能死!

  更不能窝囊地死在这里!

  “薛礼!擒贼!不必管孤!”

  李承乾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车窗外嘶吼!

  他选择相信薛仁贵的判断!

  既然太上皇那边有老宦官永寿挡下致命一箭,但刺客崔九郎仍在!

  擒住刺客,拿到活口或证据,才是破局的关键!

  他这边,赌一把!

  吼声落下的瞬间,李承乾非但没有跳车,反而猛地将身体狠狠撞向惊马暴动方向的另一侧车厢壁!

  同时,他抓起车内一个沉重的青铜暖炉,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匹惊马方向的车窗!

  “砰!哗啦!”

  车窗的雕花木格和琉璃应声而碎!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安全侧”的巨大声响和震动,让那匹本就因莫名痛苦而发狂的黑马本能地一惊!

  它狂乱的注意力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偏移,疯狂扭动的势头为之一滞!

  就是这一滞!

  “嗤——!”

  一道乌光,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精准无比地从侧后方射来!

  是裴行俭!

  在李承乾吼出“擒贼”并做出惊人之举的同时,裴行俭瞬间就明白了太子的意图——以自身为饵制造混乱,吸引惊马瞬间的注意力,为自己创造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投掷匕首,闪电般从皮囊中抽出那支用于破甲的重型弩箭,以手代弩,灌注全身劲力,如同投掷标枪般,狠狠掷出!

  这支特制的、带有三棱倒刺的沉重弩箭,如同一道死神的裁决,精准无比地贯入了那匹惊马因扭头而暴露出来的脖颈侧面!

  “噗!”

  鲜血狂喷!

  那匹狂暴的黑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前蹄轰然跪地!

  巨大的惯性带着沉重的车厢向前猛冲,但失去了最强壮头马的牵引力,车厢在剧烈颠簸、倾斜了几乎四十五度角后,竟奇迹般地没有完全翻倒,而是重重地砸落回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木屑飞溅!

  车厢内的李承乾被这剧烈的冲击狠狠抛起,又重重摔落,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剧痛席卷全身,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心中却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冰冷庆幸——赌赢了!

  涧口的搏杀!

  就在李承乾制造混乱、裴行俭雷霆一击解决惊马危机的同一时刻!

  薛仁贵在听到李承乾那声“擒贼!不必管孤!”的嘶吼时,铜铃般的虎目中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凶悍和决绝!

  太子将性命赌在了他的身上!

  “吼——!!!”

  薛仁贵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狂暴的怒吼,巨大的陌刀卷起一片腥风!

  他不再试图冲过混乱的人潮,而是猛地调转马头,手中陌刀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匹练寒光,狠狠劈向挡在他与那靛蓝衣刺客崔九郎之间的一片密集灌木和嶙峋山石!

  “轰!咔嚓!”

  刀光过处,碗口粗的灌木齐根而断,坚硬的岩石被劈得火星四溅,碎石乱飞!

  硬生生被他用蛮力和刀锋,劈开了一条近身通道!

  那靛蓝衣刺客崔九郎在射出致命一箭后,看都未看结果,但是老宦官挡箭的瞬间他必定已经看到,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显然早有撤退计划。

  他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和混乱的场面遁入山林。

  然而,薛仁贵这劈山断石的一刀,不仅开出了路,那狂暴的声势和飞溅的碎石,也极大地干扰了刺客的退路!

  更致命的是,裴行俭之前埋伏在附近、被两名暴起“仆役”缠住的东宫精锐,此刻终于摆脱了纠缠!

  其中一名身手最为矫健的暗桩,如同猎豹般从侧翼的阴影中扑出,手中一柄细长的分水刺,带着阴毒的寒光,直刺刺客的肋下!

  靛蓝衣刺客崔九郎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

  他身形诡异地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但左臂衣袖被分水刺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反手一记肘击,力道沉猛,将那名暗桩逼退数步。

  但就是这片刻的迟滞——

  “贼子纳命来!”

  薛仁贵已如同魔神般策马冲到了近前!

  巨大的乌骓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踏向刺客的头颅!

  同时,那柄沾满碎石木屑的陌刀,带着开山裂海之势,斜劈而下,封死了刺客所有闪避的空间!

  靛蓝衣刺客崔九郎瞳孔骤缩!

  面对薛仁贵这含怒而来的、沙场万人敌的全力一击,他根本不敢硬接!

  他猛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无比地向旁边翻滚,险险躲过了马蹄和刀锋的核心范围,但凌厉的刀风还是扫中了他的后背,特制的劲装瞬间撕裂,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闷哼一声,动作却更快,借着翻滚之势,如同毒蛇般窜入旁边一处更深的石缝阴影中,身影一晃,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搜!给老子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

  薛仁贵勒住战马,看着石缝,须发戟张,暴怒如雷!

  他知道对方必然精通隐匿和遁术,但绝不会放弃追击。

  死寂与风暴的中心

  鹰愁涧内,时间仿佛再次停滞。

  惊马的嘶鸣和狂暴已经平息——无论是冲向核心的驮马,还是太子车驾的头马,都已被控制或格杀。

  受伤的人和马发出压抑的呻吟。

  飞扬的尘土缓缓落下,露出满地狼藉:翻倒的车辆、散落的杂物、斑驳的血迹、以及惊魂未定的人群。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两处:

  一处是太上皇的安车。

  车帘被鲜血染红大半,老宦官永寿的身体软软地半挂在车窗上,胸口的箭羽触目惊心。

  车内一片死寂,太上皇李渊是生是死?

  无人知晓。

  另一处是太子李承乾的车驾。

  车厢严重破损变形,歪斜在路旁,车窗破碎,里面毫无声息。

  太子殿下还活着吗?

  羽林军已经迅速控制了核心区域,刀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地将皇帝、太上皇车驾和太子车驾团团护卫起来,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李世民端坐在照夜玉狮马上,金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冰冷。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翻滚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冰冷彻骨的杀意!

  他亲眼目睹了箭矢射向自己的父亲,目睹了长子的车驾几乎倾覆!

  帝王的雷霆之怒,已在酝酿!

  李世民对着赶到身边护驾的李君羡,眼神冰冷:

  “查!给朕挖地三尺!朕倒要看看,是谁的爪子伸得这么长,连太上皇都敢动!”

  李君羡低头领命,心中雪亮:这场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

  就在此时,裴行俭已经飞身下马,冲到了李承乾破损的车厢旁。

  “殿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车厢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接着是李承乾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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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无碍!裴卿,速去查看太上皇!封锁鹰愁涧!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所有随行人员,原地待命,擅动者,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和彻骨的寒意,穿透了混乱后的死寂。

  裴行俭心头一凛:

  “遵命!”

  他深深看了一眼车厢,确定太子暂时无性命之忧,立刻转身,一边奔向太上皇安车,一边厉声下达命令:

  “东宫所属!封锁涧口!羽林军!清查所有人员!凡有可疑伤痕、或与方才混乱区域人员有接触者,即刻拿下!反抗者,杀!”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铁链,瞬间勒紧了整个鹰愁涧。

  短暂的死寂被更加肃杀的气氛取代。

  薛仁贵带着几名东宫精锐,如同暴怒的雄狮,正在那片石缝区域疯狂搜索,刀劈斧凿之声不绝于耳。

  李承乾靠在冰冷变形的车厢壁上,感受着身体的剧痛和额角的黏腻。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透过破碎的车窗,看向太上皇那辆染血的安车,又看向远处阴沉着脸的父皇,最后,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眼神闪烁的随行勋贵和世家子弟,尤其是山东博陵崔氏的方向。

  目标是谁?

  刺杀太上皇,动摇国本,嫁祸于他!

  惊扰太子车驾,制造混乱,欲置他于死地!

  这已不是简单的报复或刺杀,这是一场针对大唐储君、乃至整个帝国中枢的、阴狠毒辣的政治谋杀!

  是有人要彻底搅乱这大唐的天!

  山东?

  陇右?

  亦或是隐藏在更深处的、觊觎着那把龙椅的影子?

  “呵!”

  李承乾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血腥味的冷笑,眼中燃烧着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无论目标是谁,无论幕后黑手是谁。

  这一箭,这一撞,都已彻底撕破了所有的伪装。

  骊山猎场的风,带着血腥味,预示着帝国即将到来的、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正是他,太子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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