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廉价劳力

　　孟七七看着眼前这张俊美无俦却冷得像冰的脸，心里的粉红泡泡“噗噗”碎了一大半。

　　行，帅哥，你的毒舌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顾客是上帝，长得好看的顾客更是稀有物种，不能轻易得罪。

　　她挤出一个更加“职业”的笑容，虽然嘴角有点抽搐。

　　“这位……先生，”她选择了一个安全的称呼，“您说的‘报告’和‘经营状况’，我有点不太明白。我们‘往来居’确实是新开业，还在起步阶段，但‘不堪入目’这个词，是不是有点……过于严厉了？”

　　白衣男人眼神淡漠地扫过空荡荡、只有几张旧桌椅的前厅，语气毫无波澜：“客流量接近于无，线上渠道空白，内部设施陈旧失修，管理者自身……”他顿了顿，目光在孟七七因为连日劳累而略显凌乱的头发和穿着上停留了一瞬，“……缺乏专业素养。综合评估，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五。用‘不堪入目’形容，已是保守。”

　　孟七七：“！！！”

　　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五？！缺乏专业素养？！

　　她感觉自己的血压“噌”一下就上来了。这已经不是毒舌了，这是人身攻击外加职业否定！

　　“喂！你谁啊你！”孟七七终于绷不住了，叉腰瞪着他，“凭什么对我的店和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我客流量少那是因为我还没正式宣传！设施旧那是复古情怀！我缺乏专业素养？我告诉你，我做的红烧肉能让……能让人好吃到哭你信不信！”

　　她差点把“能让鬼安息”说出来，幸好及时刹住车。

　　谢必安对于她的炸毛毫无反应，仿佛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他微微抬手，指尖似乎有微不可查的流光一闪而过，一个泛着淡淡幽光的、类似卷轴虚影的东西在他掌心浮现了一瞬，上面似乎有密密麻麻的字符在滚动。

　　“三界民宿系统，编号7357，管理者孟七七。终极任务：积累一万五星好评。任务时限：无明确限定，但管理者剩余寿命与任务进度挂钩。”他平静地念出这些信息，如同在念一段冰冷的程序代码，“本人，谢必安，受系统委派，担任本阶段执行监事。有权评估任务进度，并定期向系统反馈。”

　　孟七七原本就大大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更大。系统委派？监事？反馈？

　　合着这不是顾客，是总部派来的HR兼绩效考评官？！还是能直接决定我生死的那种？！

　　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还要被这个毒舌男在背后打小报告，孟七七就气不打一处来。

　　“监事？呵，”她冷笑一声，“就是来监视我，顺便唱衰我的呗？看我完不成任务你好早点回收‘废品’？”

　　谢必安收起卷轴虚影，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你可以这么理解。观察并回收失败案例，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回收失败案例？！孟七七感觉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你！”她指着谢必安，手指都在抖，“你等着！我偏要完成这个任务给你看！不就是一万个好评吗？我孟七七就是累死，也绝对不要被你这种家伙看扁！”

　　“勇气可嘉。”谢必安淡淡评价，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但根据数据模型，仅凭意气用事，成功率不会提升。”

　　孟七七气得差点原地爆炸。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家伙既然是系统派来的，赶是赶不走了，而且看样子他好像……得住下来？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她财迷的脑海。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谢必安那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虽然不知道冥界流行什么牌子）的白色西装，和他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模样，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谢……监事，是吧？”她放缓了语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带着点不怀好意，“既然是系统派你来监督指导，那你这期间的办公地点，是不是就定在我这‘不堪入目’的小破店了？”

　　谢必安瞥了她一眼，没否认：“理论上，是的。”

　　“哦——”孟七七拉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说，“那这住宿费、伙食费……怎么算啊？我们这小本经营，可负担不起额外开销。而且您也看到了，我这经营状况‘不堪入目’，实在是囊中羞涩。”

　　她故意把“不堪入目”和“囊中羞涩”咬得很重。

　　谢必安似乎没料到她会提这个，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作为地府阴神，出入阴阳本就是职责所在，从未考虑过在凡间还需要支付“费用”。

　　“履职所需，何来费用一说？”他语气理所当然。

　　“哎哟喂，我的谢大人！”孟七七立刻叫了起来，表情夸张，“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白吃白住的道理？系统只让你来监督，没让你来蹭吃蹭喝吧？我这店虽然破，也是正经开门做生意的！您这尊大神往这一住，占着我的房间，消耗我的水电，说不定还要蹭我几顿饭，这不合适吧？传出去，对您这‘监事’的名声也不好听啊，显得您以权谋私似的！”

　　她一番连珠炮似的歪理，夹杂着“以权谋私”的大帽子扣下来，居然让一向冷静自持的谢必安都微微怔了一下。他处理过无数魂魄，应对过各种妖魔，却从未遇到过如此……脑回路清奇又似乎有点道理的凡人。

　　见他沉默，孟七七心里乐开了花，乘胜追击：“我看这样吧！谢监事您呢，也别白住。您不是要监督指导吗？光看着多没意思，得深入基层，参与经营，才能更好地掌握第一手资料，做出精准评估，对不对？”

　　她指了指略显凌乱的庭院和空荡荡的前厅：“我这正好缺人手。您看，这院子需要日常打扫，客人来了需要接待，偶尔还得帮忙搬点东西……您要是不介意，就在店里帮帮忙，算是勤工俭学……啊不，是履职实践！用工钱抵您的房费和饭钱，怎么样？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孟七七说得眉飞色舞，感觉自己真是个天才。

　　谢必安看着她那张因为算计而闪闪发光的小脸，眼神复杂。他活了无尽岁月，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让他，白无常，地府十大阴帅之一，用干活来抵房费。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孟七七以为他要严词拒绝时，他却淡淡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可以。”

　　这下轮到孟七七愣住了。他居然答应了？！这么好说话？

　　然而，谢必安的下一句话立刻打破了她的幻想：

　　“但我只做必要的工作。并且，你的经营决策若我认为有重大失误，我会行使监事权限，予以否决。”

　　得，还是个有否决权的爷！

　　孟七七撇撇嘴，但总体还是满意的。有个免费劳力总比没有强。

　　“行！成交！”她一拍手，生怕他反悔，“那从现在起，您就是我们往来居的临时特别顾问兼……杂役！包吃包住，没有工钱，用工抵债！欢迎加入我们这个‘不堪入目’但充满希望的团队，谢、顾、问！”

　　她特意加重了“不堪入目”和“杂役”几个字，带着点小小的报复意味。

　　谢必安没有理会她话语里的挑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他抬眼看了看二楼，径直走向之前阿杰住过的那间还残留着微弱【安神】效果的客房。

　　“这间，我用了。”

　　声音依旧冷淡，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孟七七看着他那副反客为主、理所当然的背影，气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她摸了摸下巴，看着脑海里那个“1/10000”的好评进度条，又看了看楼上那位新入住的“毒舌监工兼廉价劳力”，感觉往后的日子，绝对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算了，看在那张脸的份上……”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又用力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被美色迷惑！孟七七，你要记住，他是来催命的！是阶级敌人！”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让这位清冷如谪仙的谢监事，拿着扫帚打扫院子，或者面无表情地站在前台说“欢迎光临”的场景……

　　噗——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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