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手札染咖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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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晚指尖捏着细针,米色棉线在深棕植鞣皮上轻轻穿梭,这是她为傅斯年缝的手札封面,选的是他喜欢的厚款植鞣皮,越用越有光泽,扉页还偷偷烫了极小的“SN”金箔缩写,内页是她跑了三家文具店才找到的米白纸,不洇墨,连缝线都是按他手掌大小调整的松紧,怕他握着手札硌得慌,这手札缝了六个晚上,今天终于能收尾。

  “苏姐,你这手札也太精致了!这缝线比机器缝的还齐,扉页的金箔字都快要看不见了,也太用心了!”晓棠凑过来,指尖蹭过皮面,“斯年哥天天带文件,这手札他肯定能用得上,说不定还会天天带在身上呢!”

  苏晚把最后一针收线,剪掉线头,手札在手里轻轻掂了掂,扉页夹着张浅黄便签,上面记着傅斯年下周的重要会议时间,她每天看他的日程表,怕他忘事,特意记下来夹在里面。“希望他能用着吧。”她轻声说,刚把便签理平整,工作室的门就被推开,林薇薇拎着浅灰文件袋走进来,脸上挂着甜笑:“苏晚姐,晓棠姐,斯年哥让我送份设计确认单,说今天必须签完回传,不然会耽误下周的项目进度。”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手札,脚步顿了顿,快步走过去,伸手想拿:“这是什么呀?摸着好有质感,是苏晚姐给斯年哥做的手札吗?看着就好用,我都想拥有一个了。”

  “嗯,给他装会议纪要的。”苏晚按住手札,指尖轻轻抵着扉页,怕金箔字被蹭掉。

  林薇薇的手僵在半空,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文件袋“没拿稳”滑在桌上,刚买的热咖啡(她进门时说“楼下咖啡店新出的,给苏晚姐和晓棠姐尝尝”)直接泼在手札上,植鞣皮吸液快,深棕色瞬间被染成深褐,金箔“SN”被咖啡泡得发暗,米白纸内页洇开大片咖啡渍,连夹在里面的便签都湿透了,字迹晕成一团,再也没法用。

  “对不起对不起!”林薇薇赶紧蹲下身,用纸巾胡乱擦着手札封面,眼泪“唰”地掉下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咖啡太烫了,我手一滑就,苏晚姐,你的手札还能用吗?我现在就去买最好的植鞣皮,找最好的匠人帮你重做,做十个都可以!”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晓棠气得上前一步,指着桌上的咖啡渍,“刚才你递咖啡的时候,眼睛就盯着手札,连文件袋都没攥紧!”

  “晓棠姐,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林薇薇立刻红了眼眶,转身扑向刚进门的傅斯年,手紧紧拉着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斯年哥,你看苏晚姐的手,刚才擦咖啡的时候被烫红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毛手毛脚的”

  傅母跟着傅斯年进来,看到桌上的狼藉和林薇薇哭红的眼睛,立刻皱着眉指向苏晚:“苏晚,你是不是故意把手札放咖啡杯旁边?薇薇好心送文件还带咖啡,你倒好,不仅冤枉她,还让她这么自责!一个破手札而已,坏了再做就是,值得让她哭成这样吗?”

  苏晚拿起湿透的手札,植鞣皮软塌塌的,咖啡味混着皮革味扑面而来,指尖触到扉页发暗的金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碾过,钝钝地疼。她没看傅母和林薇薇,只是抬头看向傅斯年,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清晰:“这植鞣皮我选了三次,第一次太硬,第二次太薄,第三次才刚好;内页是你喜欢的米白纸,不洇墨;扉页的金箔字我盯了匠人烫了两次,怕掉;连缝线的松紧,都是按你手掌大小调的,怕你握久了累。”

  傅斯年的目光落在手札上,即使被咖啡染了,也能看出皮面的细腻,缝线的针脚整齐得不像手工,他想起苏晚之前熬粥到后半夜、缝护腕藏针脚、做茶包算药量的样子,指尖捏着手札边缘,心里莫名窜起股愧疚。可当他看到林薇薇挂着泪珠的脸,到了嘴边的“对不起”又变成了:“没了就再做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先去用凉水冲下手指,别留疤。”

  “斯年哥你真好!”林薇薇立刻破涕为笑,伸手擦了擦眼泪,“我明天一早就去联系皮具店,肯定给苏晚姐做个比这个还好的手札,算是我赔罪了。”

  傅母也跟着点头:“就是,早这样不就完了?非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弄得大家都不痛快。薇薇也是一片好心,你该谢谢她才对。”

  苏晚没说话,只是慢慢把手札放进那个熟悉的木盒里,里面躺着染墨的护腕、浸了热可可的书签、摔坏的袖扣,现在又多了这本染了咖啡的手札。她盖好盒盖,转身时正好碰到福伯,他手里端着杯温凉的柠檬水,还有一小管烫伤膏,声音压得很低:“少夫人,老夫人刚发消息,说明天上午十点准到傅家,您手上的烫伤先涂这个,别感染了,老夫人回来看到该心疼了。”

  苏晚接过柠檬水和烫伤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意,眼眶有点发热,却只是对福伯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您,福伯。”

  傅斯年看着苏晚转身走进绘图室的背影,手里还捏着林薇薇递来的设计确认单,纸上的条款再清晰,他也没心思看。他走到木盒旁,看着盒盖上那道浅刻的小太阳(苏晚刚嫁来傅家时,亲手刻在上面的,说“想让家里有点暖光”),现在蒙了层薄灰,像她眼底渐渐暗下去的光。他想开口叫住她,问问她手上的烫伤疼不疼,可林薇薇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斯年哥,我们该走了,设计部还等着确认单开工呢,晚了就赶不上工期了。”

  傅斯年最终还是没开口,跟着林薇薇和傅母走了。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眼绘图室紧闭的门,心里空落落的,刚才苏晚拿起手札时,指尖的红痕很明显,她却没说一句疼,那种平静,比哭吵更让他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他指缝里慢慢溜走,他想抓,却不知道该怎么伸手。

  绘图室里,苏晚坐在窗边,慢慢给指尖涂烫伤膏。柠檬水放在旁边,没喝一口。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想起刚才傅斯年那句“也不是什么难事”,轻轻摇了摇头,他永远不知道,那些“再做一个就好”的东西,藏着她多少个挑皮料、盯匠人、记日程的晚上,多少份想悄悄靠近的心意。而这些心意,正在被一次次的偏袒和冷漠,浸得越来越淡,像被咖啡泡过的手札,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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