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冰下杀局与困兽之斗

　　苏婷那经过电子失真、却依旧带着刻骨熟悉的嘲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潜艇狭小的舱室，瞬间冻结了空气。舷窗外，是幽暗的、被巨大非人造结构统治的深海，以及那些如同鲨鱼般环绕游弋的敌方潜水器发出的、不祥的灯光。

　　“妈的！通讯被强行劫持了！”周胖子脸色铁青，双手在控制台上疯狂操作，试图切断信号或进行反制，但屏幕上的警告提示表明，对方的电子压制能力远超这艘小型潜艇的防御极限。

　　“李长乐，乖乖浮上来吧。”苏婷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慵懒，“把这破铁壳子开上来，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或者……你想在这冰冷的棺材里，被水压挤成肉酱？”

　　回应她的，是周胖子猛地推动操纵杆，潜艇引擎发出过载的咆哮，向着侧下方一处密集的冰山群悍然冲去！

　　“坐稳了乐子！咱们跟他们玩玩捉迷藏！”

　　潜艇如同受惊的游鱼，猛地扎向冰山林立的复杂水域。周胖子将他的驾驶技术发挥到了极致，利用巨大的冰山作为掩体，进行着各种高难度的急转、骤停和深潜。艇身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仿佛随时会在这狂暴的机动中解体。

　　“没用的，李长乐。”苏婷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跟着他们，似乎完全不受复杂环境影响，“整片水域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你们就像玻璃缸里的鱼，无处可逃。”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主动声呐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三艘造型更加流线、明显是军用级别的敌方潜水器，正呈品字形，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默契，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它们速度更快，机动性更强，武器挂架上的鱼雷发射管在幽暗的水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艇身传来，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不是爆炸，更像是被某种高速物体猛烈撞击！

　　“妈的！是主动声呐脉冲攻击！他们在给我们定位！”周胖子吼道，努力稳住失控的艇身。强大的声波冲击透过海水和艇壳，震得人耳膜生疼，内脏都仿佛在移位。

　　李长乐紧紧抓住身边的固定物，感觉左臂的伤口在震动中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浸湿了绷带。他看着周胖子额角渗出的冷汗和紧绷的侧脸，知道情况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

　　“胖子！别管我了！你自己想办法冲出去！”李长乐嘶哑地喊道。他不想连累这个为他豁出一切的死党。

　　“放你娘的屁！”周胖子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眼神凶狠地盯着屏幕，猛地将潜艇拉出一个近乎垂直的上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艘敌方潜水器射出的、肉眼可见的密集气泡（很可能是某种非致命但能瘫痪动力的武器），“老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

　　他操控着潜艇，如同醉汉般在冰山间 zigzag 穿梭，时不时利用冰山遮挡，短暂脱离对方的锁定。但敌方的数量和技术优势太大了，他们就像被群狼围猎的孤兽，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鱼雷锁定警告！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以极高的速度，从后方逼近！

　　“右满舵！紧急下潜！释放声诱饵！”周胖子咆哮着，几乎将操纵杆掰断！

　　潜艇猛地向右倾斜，同时尾部弹射出数个模拟潜艇声纹的诱饵装置。巨大的过载让李长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轰隆！！”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冲击波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和水体，依然让潜艇剧烈摇晃。声诱饵成功吸引了那枚鱼雷。

　　但危机并未解除。另外两艘敌方潜水器已经趁机逼近到了极近的距离，它们甚至没有使用武器，而是试图用坚固的撞角，将这艘小潜艇直接撞毁在冰山上！

　　“跟他们拼了！”周胖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操控着潜艇，向着其中一艘冲来的敌方潜水器迎面撞去！同时，艇首下方，一个平时隐藏的、小口径的机炮伸了出来，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哒哒哒哒——！”

　　在水下，常规枪炮的威力大打折扣，但如此近的距离，机炮的子弹依然如同冰雹般砸在敌方潜水器的外壳上，溅起一连串的火花和凹痕！那艘敌方潜水器显然没料到这艘看似民用的小潜艇竟然有如此凶悍的反击，动作出现了一丝慌乱，紧急转向规避。

　　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周胖子操控潜艇从一个极其狭窄的冰山缝隙中强行挤了过去，尖锐的冰棱刮擦着艇身，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

　　然而，另一艘敌方潜水器已经抓住了机会，从侧后方猛地撞了上来！

　　“哐——！！！”

　　巨大的撞击力让潜艇彻底失去了平衡，如同被抽打的陀螺般在水中疯狂旋转！舱内警报声震耳欲聋，灯光疯狂闪烁，各种未固定的物品四处飞溅！李长乐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狠狠撞在舱壁上，眼前金星乱冒。

　　周胖子死死抱住操纵杆，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但他依旧试图稳住潜艇。

　　“引擎受损！平衡翼失灵！我们失去大部分动力了！”他看着屏幕上不断跳红的故障提示，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潜艇如同喝醉了酒，歪斜着、缓慢地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海底沉去。推进器只剩下微弱的动力，勉强维持着不直接坠毁。

　　通讯频道里，再次响起了苏婷那令人憎恶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游戏结束，李长乐。看来，你更喜欢待在棺材里。也好，省了我们处理尸体的麻烦。”

　　声呐屏幕上，那三艘敌方潜水器如同得胜的将军，缓缓围拢上来，冰冷的探照灯光束穿透海水，如同审视猎物般，打在已经失去大部分行动能力的潜艇外壳上。

　　它们没有继续攻击，只是保持着包围态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者……在确认猎物的死亡。

　　舱内，一片狼藉。应急灯提供着昏暗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淡淡的血腥味。周胖子瘫坐在驾驶位上，剧烈地咳嗽着，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李长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冰冷的舱壁上，感受着潜艇正在缓慢下沉带来的失重感，以及左臂伤口传来的、如同被反复撕裂的剧痛。

　　氧气含量在下降，温度也在降低。外部水压不断增大，艇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绝境。

　　真正的，深海的，冰冷的，绝望的囚笼。

　　他看着舷窗外，那几束如同地狱使者目光般的探照灯光，又看了看身旁伤痕累累、同样陷入绝境的周胖子。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在这北极的冰海之下，无声无息地化为这庞大人造结构旁的又一件残骸？

　　不。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波动，突然从他意识深处泛起。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自身？来自那被定义为“钥匙”的、独特的意识本质？

　　他仿佛能“感觉”到，不远处，那个巨大的、非人造结构中心，那个连声波都能吞噬的“空洞”——“源点”，正散发出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呼唤”？

　　这感觉极其模糊，转瞬即逝，却像是一点火星，落在了他早已被绝望浸透的心田。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源点”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这把“钥匙”，还没派上用场。

　　他看向周胖子，用尽力气，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

　　“胖子……信我一次。”

　　周胖子转过头，看向他，看到了他眼中那不同于绝望的、近乎燃烧的决意。

　　“你想干什么？”

　　李长乐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不再去抵抗身体的痛苦和环境的绝望，而是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集中起来，如同聚焦一束光，投向那个冰冷、非人、却仿佛与他存在着某种神秘联系的——

　　“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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