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耻辱

　　你从未想过你要再次面临无法守护王小妮的失败境地。

　　面对眼前两位被王小妮不小心发出的声响吸引并要进房间一探究竟的对你们绿林寨进行惨无人道烧杀抢掠的歹徒同伙。

　　你果断粗着嗓子回道。

　　“那里面是我的女人！”

　　“什么？”

　　二人同时面露惊诧之色，随后又都心照不宣地从脸上荡漾开去同款恶心笑容。

　　长刀咔嚓一声入鞘。

　　手便又都心照不宣地往你肩膀上拍拍，自圆其说道。

　　“兄弟我们懂的。我们懂。

　　怪不得你非不让我们进那间房呢。

　　原来是在办事啊！

　　哎呀！

　　平时看你呆头呆脑的又不机灵。

　　原来在这件事情上超乎我们想像啊。啊？”

　　“哎哟。

　　那我们也别打扰他了。

　　搞不好还是第一次，害羞呢！

　　咱先到别出去。

　　掐好了时间再回来。

　　搞不好还能来第二趟呢。啊？

　　哈哈哈哈！”

　　你再次听见“第一次”这三个字，对“第一次”这三个字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情感认知定位，面目也更加冷峻难看起来。

　　却依仗于你这身从歹徒身上扒拉下来换上的统一服装以及非常有辨识度的甲胄，让他们认为你就是他们同伙之中新来的赵传，将你的冷峻难看面孔视为他们持续调侃你的调料，越说越起劲。

　　“哦？

　　这样也挺不错的！

　　哈哈哈哈！

　　听说这一片都是绿林寨的机要室，住着的都是绿林寨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这里面的小娘们说不定都是绿林寨的大小姐。

　　这玩起来岂不是更加过瘾！”

　　“对哦！

　　哈哈哈！

　　那我们先去别处。

　　等赵传解决了。我们再回来。”

　　“走走走。”

　　二人自圆其说着就自行离去了。

　　你冷脸冷目送着。

　　视线突然转向被他们拍打过的肩膀，突然心生出巨大的嫌恶，一巴掌啪啪啪拍了上去，而后飞速转身。

　　前脚刚踏进房间。

　　王小妮就整个人扑了上来。

　　双手臂折叠着贴在你的胸前，连带着她的侧脸颊，贴在你冰冷的甲胄之上，一边落泪一边向你倾诉衷肠。

　　“爱妮。

　　我是你的女人，我是你女人。

　　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怨恨我，好不好？

　　我真的没有失身给他们，真的没有。”

　　脑袋便在你怀里飞快左右来回。

　　你冷脸将她扶起，只觉得胸中那股无名之火早已经将你应对儿女情长的思考能力灼烧殆尽，让你只能运用你长年和糙汉子同吃同睡同护送兵器交易时候的指挥行动经验对王小妮说。

　　“你不要再哭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赶紧脱身。

　　你再这样哭哭啼啼很容易再次暴露我们，给我们引来麻烦。”

　　“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我再也不哭了。”

　　王小妮突然非常坚定地向你承诺，袖子飞快往脸上抹。

　　你见她于烛火摇曳之下脸颊绯红，被泪水泡裂，不由得心如针刺，促使你弯曲手臂，手背向她的脸颊，试图帮她擦拭泪珠。

　　她有所感应地昂首低唤你一声。

　　“爱妮。”

　　眼眸之中便生出许许多多足以将你吞噬的情感滔天巨浪。

　　压得你当场窒息得转身背对她往外走。

　　冷冷指使道。

　　“我们快走。

　　不能再在这里拖延时间了。”

　　脚步又走得更快了。

　　“爱妮！”

　　王小妮匆匆喊了一声，又匆匆压低音量。

　　“爱妮等等我。”

　　便碎步跑了上来，走得扭捏而吃力。

　　因为这身从歹徒身上扒拉下来的衣服累赘而沉重，并不合她身。

　　你飞速察觉到这里，原地驻足。

　　等她在你身后站定。

　　你火速转身面朝她拔刀。

　　咔嘶——

　　刀在火光下反射寒光。

　　“爱妮？”

　　王小妮一声惶恐不安，双手早已经不自主捂在心口上。

　　当喊叫声出，她也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朝你闭眼亮出了脖子。

　　唇角微微抽搐一下。

　　手臂自然朝左右伸展开去。

　　紧闭的眼角突然滑下来两行泪。

　　好像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

　　你突然感觉到针芒在喉。

　　面朝她原地蹲下去，伸手舒展她并不合身的裤脚，将多余的布料往手里一团，一刀扎破，用力一挥，便将多余的布料尽数割断。

　　而后是另一只脚。

　　如法炮制。

　　接着是站立而起。

　　以同样的手法将她这身长出来的衣袖尽数割断。

　　就地裁剪出合适王小妮的手脚袖口长度。

　　而后面朝着她，咔嚓一声收刀。

　　王小妮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方才故意亮给你杀了她的脖子也慢慢正常了回来。

　　眼眸直直注视着你。

　　有爱，有不安，有恐惧，有害怕，还有沉重的羞耻。

　　交织在一起。

　　让你将攥在手里的从王小妮身上裁剪出来的多余的布料飞速团成团，全部抛进了草丛之中。

　　带着你满腔的不明之火。

　　在布团消失的那一刻。

　　你转而对王小妮说。

　　“我们走吧。”

　　便主动伸手去牵起她的手。

　　她将视线定格在你牵握的手上，突然呜一声泪水出来，便另只手飞快抹着眼泪，又飞快朝你点头。

　　一声没有，却胜过千言万语。

　　你突然笑容释然。

　　对她重复。

　　“走吧。”

　　“嗯。”

　　她终于应出了一声。

　　你便立即牵着她往院落外边的未知的危险走去。

　　此时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王小妮还活着，只要王小妮还在你身边，那么前方无论是怎样的危险，你都不会再犹豫！

　　拐出后宅院落，溜出走廊。

　　你们迎面看见有持刀歹人正在巡逻而至。

　　本能转身想要逃遁。

　　却被他们连声喊停。

　　“站住！

　　嘿说你们两个呢！

　　前面拐角那两个新人！

　　叫你们呢！

　　还不快给我们站住！”

　　他们喊得越来越没有好脾气。

　　却令你们相视一笑，放心下来。

　　只因为你们现在身上穿着的正是和他们一样的统一着装。

　　且从他们训话的口吻推断，他们应该是没有看出异样。

　　遂相互对视交换着决心，同时缓缓转身回去与他们对视。

　　喊话人立刻对着你骂骂咧咧抱怨起来。

　　“我就说了我们这精锐部队就不应该插进来你们这种连连对阵杀敌都没干过的新人！

　　连基本的指令都听不懂！

　　还花大钱买一身甲胄！

　　这是来我们这儿当将军来了？

　　呵！

　　你就是那个赵传，对吧？

　　那想必你身边这位就是你的好友孙六了？

　　哼！

　　两个大男人成天腻腻歪歪，上哪儿都一块。

　　看着真是让人不痛快！”

　　你闻声心头一阵喜悦。

　　看来他也是把你误认为是被你亲手杀掉的歹人赵传了。

　　并且你还从他口中得知你们假扮另一个歹人的名字，孙六。

　　两条重要线索加身。

　　令你兴奋得上身微弓抱拳粗着嗓子学着你护送兵器交易时在路上观摩糙汉子们回应拦车检查衙役时的模样回道。

　　“是。

　　我就是新来的赵传。

　　我刚到这里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请兄弟们多多包涵。”

　　以为自己的戏演很完美。

　　谁料话刚说出的下一秒。

　　你有意抱拳的双手便被喊话之人一巴掌狠厉而嫌恶地反手弹开，指责抱怨的话语紧随而至。

　　“新来的就是新来的！

　　进寨之前千说万说我们现在是狗头山寨民，要把狗头山特有请礼手法记住了！

　　你还是记不住，还是学不会！

　　来！

　　跟我学！

　　左手这样，右手这样，交叠，然后握拳！

　　这样！

　　看清楚了没？

　　学会了没？

　　看清楚了学会了就给我来一遍！

　　快点！

　　还有你！

　　你你你！

　　孙六！

　　对！

　　你也来！”

　　喊话人转脸把话锋指向了与你并肩而站的王小妮。

　　你心头跟着一紧，害怕王小妮会因为受到惊吓害怕而露出马脚。

　　“兄弟你看……”

　　你飞速转身想要替王小妮吸引去外力。

　　谁料视野之中立即举起来王小妮交叠握拳的双手，满脸笑容地回道。

　　“是这样吗？”

　　“啊对对对，就是这样！

　　哼！

　　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

　　赵传你呢？

　　你搞清楚了没有？”

　　喊话人转脸又训斥向了你。

　　你一阵手忙脚乱，匆匆捏出来一个手势。

　　“唔……”

　　喊话人拧紧了眉头，眼神跟尺子一般往你握拳的手上去丈量，突然两手将你的握拳姿势整理一番，眉眼这才舒展，做出满意的点头。

　　“这样才像话嘛！

　　记住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在这绿林寨里，逢人请礼握拳都必须是这个手法，懂了吗？”

　　“懂懂懂。”

　　王小妮飞快应答。

　　反应敏捷得超乎你的预料。

　　这反而让你的回应显得笨拙了。

　　当即挨了喊话人又一声训斥。

　　“你懂没有懂？

　　新人？”

　　“懂了懂了。”

　　你应答得飞快。

　　却还是挨了喊话人训斥。

　　“哼！

　　新人就是新人！

　　欠调教！

　　对了！

　　前院大平台上缺一些帮忙清点的。

　　你们啥也不懂就去那里帮忙吧！”

　　“啊？”

　　你没反应回来。

　　马上又遭到了喊话人的训斥。

　　“我让你们去前院大平台帮忙清点！

　　你们耳聋还是耳背啊？

　　还要我说第二遍！

　　你们去不去？

　　去不去？

　　再不去我抽你们！”

　　话语间，巴掌就挥了起来。

　　“啊去，去去去去。”

　　王小妮握拳回应着。

　　你也跟着握拳。

　　姿势还没有调好，喊话人的巴掌就落在你的头上。

　　“妈的还不快点去？”

　　“去去去。

　　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走，走。”

　　王小妮居然反应无比敏捷地拉走你。

　　让你更显得懵懂蠢笨了。

　　随着王小妮的拉扯远去，身后尽是喊话人的骂骂咧咧嘲讽。

　　“新人就是新人！

　　干啥啥不会！

　　还一身甲胄天天跟个男的在一块！

　　真他妈恶心！

　　鬼知道这一身甲胄是不是他自个儿掏钱买的！

　　真恶心！

　　呸！”

　　你便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反手过来，化被动为主动，主动牵着王小妮的手，快步跑到她前面，让你拉着她跑。

　　王小妮被你突然的主动惊喜到，一边随着你赶路，一边笑得羞怯而满足。

　　有了之前的正面对手，你们对周围不再表露出警惕惶恐之色，腰杆挺得更直，脚步也更加沉稳。

　　就是每当看见歹人正面交锋，你们还是会自然松开牵着的手，摆出与他们同款的姿势和表情。

　　双方打了个照面就各自离去，你们再次牵手。

　　一次又一次循环反复。

　　从居住区的后宅院落出到走廊再走到大平台。

　　你们的牵手也越发自然。

　　从指尖肌肤传感上来的附加情感也越发浓烈，正面应对未知危险的心态也越发自信。

　　依傍着这身与歹人同款的装束，你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大平台边缘。

　　人未到，就先瞥见大平台之上那一堆又一堆金银细软堆积起来的小山。

　　这群歹人还在恶心笑容之下又将一袋袋新烧杀抢掠而来的金银细软布匹料子全数倾倒在已经累积成小山堆的金银细软之上，发出碰撞的声音。

　　金银玉器随着小山滚落。

　　你清楚地看见一只发簪之上还未干的血渍！

　　你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平日里你和糙汉子们一起下山护送兵器交易后糙汉子们领着你在集市里千挑万选出来塞给女娘们的定情信物！

　　脑海之中便即刻给你播放出你亲眼目睹云娘被三个歹人欺负侮辱的场面。

　　以及方才你亲眼目睹那些歹人当着你的面对你的王小妮行凶的整个经过。

　　那只残留着未干血渍的发簪便在你的脑海中自动脑补出来了女娘在歹人禽兽行为之下拔下发簪扎向歹人反抗，发簪拔出，带出来鲜血，却还是因为势单力薄被歹人轮番侮辱至死，发簪也被他们当做战利品搜刮至此的画面。

　　双手和牙齿就控制不住地拧紧了。

　　在这新一天晨起的太阳光的照射下。

　　眼眶飞速噙上来泪花，身子也控制不住地颤抖，喉咙和牙齿缝里也开始发出愤恨屈辱之音。

　　极度沉重又无法言说的屈辱感在胸中飞速酝酿激荡。

　　让你的面部快速扭曲颤抖。

　　就连王小妮都害怕得伸手去摇晃你的手臂，试图让你在四周围都是歹人来来回回的开阔之地冷静下来，不要让歹人发觉你们是假扮的。

　　而与此同时，方才还在认真清点登记的歹人已经在抬头往你们这边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你的脸就被一本急速飞来的小册子和毛笔正正砸中。

　　“爱妮！”

　　王小妮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担忧唤你，伸手去扶你，眼神在你脸上你身上心疼抚摸，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往你身上贴，近距离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而你却只条件反射地随着这突然的动静低头去查看。

　　一个登记过半的册子，以及一只滚开的毛笔刚映入眼帘。

　　训斥声就迎面而来。

　　“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没看见这里缺人手吗？

　　还不赶紧手脚利索着点拿上册子拿上笔，从你跟前那堆开始清点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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