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春潮

　　人是不能随便发誓的。

　　因为你只要发誓就一定会被人看见。

　　将自己锁在房门生你闷气的王小妮真的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远远听见你回来的声音，她就迫不及待要出门迎接。

　　可人到了房门口，又看见你手捧着饭菜碟子往碧萝房间里去，还一呆就是两个时辰。

　　这让她如何承受得了？

　　哭唧唧跑去跟徐老那边胡乱撒气一通就是不说原因。

　　徐老也是见怪不怪了，不用问都知那深浅。

　　却是不知你当真言出必行来找他当面解释收留碧萝的缘由来了。

　　干脆就替王小妮当面问了你个深浅轻重。

　　你这个愣头青张口就给人发誓。

　　可把躲在暗处的王小妮感动坏了。

　　羞红着脸便跑走了。

　　她一路小跑冲刺，扑在一颗小树上掩面笑。

　　见鸟儿可爱，见树儿可爱，见花儿可爱，就连那风，也可爱得要紧。

　　一路蹦蹦跳跳，羞羞答答。

　　等那月上树梢，冷风入体，她这才想起你房间里的被褥和日常起居之物已经尽数打包给了碧萝。

　　此刻你屋里定是空荡荡无一御寒之物。

　　心忧上来，便暗暗怨怪自己善妒又多疑，便又马不停蹄往回赶，收拾了最暖和最新的被俘和日常起居之物往你房间里去张罗。

　　等你疑惑房门大敞，大跨步进去查看之时，就正好看见王小妮俯身给你整理新被俘的背影。

　　微暗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映出深浅，开门引风诱发的掠光浮动，送来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不由得侵略心生。

　　闷声上去就给她量起了腰围。

　　“诶谁呀？

　　谁呀？

　　快放开！

　　快放开！”

　　王小妮吃惊叫喊。

　　左右手跟着使劲扒拉。

　　你却越抱越紧，越抱越紧，哈哈哈亢奋大笑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

　　让王小妮当场认出并当场羞红了脸。

　　“呀讨厌！

　　讨厌讨厌！”

　　又连连嗔骂几声。

　　你双脚一蹬，原地翻转，就将王小妮旋转抱躺到新被褥之上，继续哈哈哈大笑，左右手臂紧锁她不放，叫王小妮一顿脸红羞涩。

　　“你这个死鬼！

　　还不快点将我放开！

　　你若再不放，我可要，可要……”

　　“你可要什么？”

　　你翻身将她压下，贴脸问她。

　　“我不跟你说了。”

　　王小妮应声侧脸。

　　“你不说，那可轮到我了！”

　　你亢奋着，伸手就去给她量腰围。

　　“啊呀！”

　　她轻捶你肩膀。

　　“你怎的不关门？

　　长那么大了还这般没礼貌！”

　　说完便侧脸过去。

　　你知会一笑，起身便去关上房门。

　　路过窗户的时候，还顺手把窗户也关了，回头就给王小妮一个讨赏的表情。

　　“讨厌！”

　　王小妮翻滚着将自己卷进被褥里。

　　你突然觉得气血通畅神清气爽，飞步上前，一个凌空翻跳就把自己翻进去了。

　　从黄昏到夜半，你都和王小妮在一起。

　　两人聊了许久，正是到了情浓难舍难分之时，窗外又传来了碧萝的一声声心焦。

　　“爱妮？

　　爱妮？”

　　你下意识侧脸去瞧王小妮的脸色。

　　却见她面色阴沉。

　　你暗想不妙，心头也跟着一沉。

　　王小妮却突然又心平气和起来，推搡你起来说道。

　　“夜这般深了。

　　她一个女儿家还独自跑出来找你。

　　想必是一个人睡不习惯。

　　正呼唤你过去陪她。

　　你快些去吧。

　　别让她着急。”

　　就更恐怖了！

　　你赶紧握来王小妮的手自证。

　　“小妮。

　　我跟碧萝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啊。”

　　王小妮干净利落地回应了你，还非常善解人意地一边自己穿衣，还一边给你安排说。

　　“我相信你。

　　所以你快些起来穿衣。

　　快些出去应了她。

　　别让她担心。”

　　你便觉得恐怖异常。

　　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起来，跪坐着给她发誓。

　　“小妮。

　　我发誓我真的跟碧萝没什么。

　　我跟碧萝是清白的。”

　　“哎呀我都说知道啦爱妮！

　　你不用刻意跟我解释那么多遍！

　　我又不是什么善妒小气的人！

　　你让她搬进来就搬进来住吧！

　　不过就是多间房间多双筷子的事情！”

　　王小妮这般回应着，衣服已经穿好，都已经开始下床穿鞋梳妆了。

　　吓得你一屁股转坐床边，对着王小妮转去梳妆的方向继续解释道。

　　“小妮你听我说。

　　我让碧萝住下来也是权宜之计，我并非是……”

　　“好啦好啦！

　　我统统知道，统统明白！

　　碧萝对你很重要嘛！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了！

　　好了！

　　我头发也算梳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去陪她吧！”

　　王小妮非常善解人意地起身离去打开房门。

　　吓得你赶紧跑到王小妮面前阻拦她。

　　“小妮你别走！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爱妮？

　　爱妮你在哪儿？”

　　碧萝的呼唤又在这个时候传来，打断你的说话。

　　王小妮也趁机回道。

　　“你瞧声音越来越近了。

　　想必她要游荡到这里了。

　　你穿衣没个穿样，呆会儿让她看见，还指不定怎么猜想我们两个呢。

　　你还不快点回屋去把衣服穿好！”

　　“可是小妮，我……”

　　你刚要解释着。

　　碧萝也已经寻到了此地。

　　直直看着衣衫不整的你正拉扯着只残留半妆的王小妮。

　　突然哑口辩解道。

　　“爱妮我。

　　我有重要的事，事，要，要跟你说。”

　　声音就低了下去。

　　你心头咯噔一下。

　　大脑就跟着宕机了。

　　便看见王小妮突然非常大气地转身去正面迎接碧萝，热情邀约道。

　　“碧萝你来找爱妮呀？

　　喏她在房间里呢？

　　往时这个时候我们都差不多到睡觉的时候了。

　　我刚才是听到爱妮屋里有怪声，匆匆过来查看，这才妆容有些凌乱。

　　你别见怪啊。

　　那既然你来了，那我也走了。

　　爱妮就在那儿呢。

　　你有事就尽管找她说吧。

　　我回屋去了。

　　你们好好聊啊。”

　　转身就走。

　　“诶妮？”

　　你抬手挽留。

　　碧萝也随着你挽留动作而转向王小妮。

　　“诶小妮姐你先别走。

　　我不是诚心来打扰的。”

　　求得泪眼汪汪，楚楚生怜，令你都忍不住上近前一步去关心。

　　王小妮闻声扫你一眼，见你衣襟大敞，顿生不悦。

　　你敏锐捕捉到她明显的微表情变化，当即大事不妙地解释起来。

　　“妮。

　　我跟碧萝。

　　我俩当真清清白白。”

　　“啧！

　　你当着人家的面胡乱说些什么话？”

　　王小妮给了你一个白眼。

　　你更急了，抬手便去牵来她的手要深入解释。

　　便听见她突然不满地“哎呀”一声将你的手推开，眉眼压低冲你流露出不满怨怪，头飞快微微摇着拒绝，似乎真是你做错了，哑口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碧萝便微微移身至你身前护上，替你给王小妮辩正清白说。

　　“小妮姐。

　　我和爱妮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你别因为我而怨怪爱妮。

　　这些都不是爱妮的错。

　　是爱妮心疼可怜我才让我搬过来近身住的。”

　　“哦。”

　　王小妮飞速应一声，那双能穿透一切的眼神便掠过碧萝往你身上打。

　　你吓得当即摆手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

　　小妮。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是的。

　　我和碧萝。

　　我们两个……”

　　“好了好了。

　　我都知道了。

　　你们不用跟我解释。

　　天晚了。

　　我也该回屋休息去了。

　　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别了。”

　　王小妮突然出声打断了你，还极度大方地抽身离去。

　　慌得你越过身前的碧萝伸手去拉拽王小妮的手臂，力道带动上身前倾，压撞在了碧萝身上，叫她羞怯一声低吟就弹跳开，头低低地看着你和王小妮。

　　叫王小妮突然婆妈起来，推开你的突然拉拽便教训你。

　　“我都说了我明白我知道。

　　人家姑娘人都到了你房前，你不顾她，反而来跟我婆婆妈妈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哎呀。

　　你突然觉得头疼脑胀。

　　挠头跺脚道。

　　“妮？

　　你不要这样嘛。”

　　王小妮飞快扫了你一眼，又扫了碧萝一眼，飞快将她拽至你身侧。

　　“她找你找得这般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你先带她回房安置，听她怎么说。

　　别总扒拉我个没完。”

　　言语之间已经有了怨气。

　　吓得你连连弹跳躲避开去两步，摆手自证道。

　　“不不不。

　　我不要。”

　　“啊，爱妮，你，呜呜呜……”

　　碧萝那边当即低头抹起泪来。

　　哎呀！

　　你又跺脚挠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小妮那边直接变了脸色来教训你。

　　“是你非要人家搬进来与你同住，是你承诺了有难处就告知你听，你去解决。

　　现在人家有了难处来求告，你又如此这般心口不一辜负人家！

　　王爱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

　　我？

　　我没有啊！”

　　你被噎得大脑宕机。

　　王小妮那边又将碧萝拉拽到你身边，强行安排起来。

　　“小妹你别哭。

　　爱妮她就是这样性子。

　　从小到大都是不开窍的死木头！

　　非要人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主动把自己敞开了交到他眼前，他才知道你真心实意。

　　这好话才肯说出口。

　　你别急，也别哭，有什么好话歹话的尽与他打开了天窗去说。

　　别藏着掖着自己痛苦半天，她自个儿倒是不明不白的瞎乐呵！

　　去吧！

　　去！

　　今天小妮姐就给你做了这个主。

　　你去吧。

　　有什么难处不方便说的就随她进屋去跟她说！”

　　“啊？

　　不要不要。

　　不要。”

　　你赶紧摆手拒绝。

　　碧萝那边更是边落泪边扭捏起来。

　　“小妮姐。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我自个儿照顾我自个儿就成了。”

　　扭捏挣扎着，一副羞怯躲避遁逃之意。

　　王小妮便更着急了，直接蛮力上手推。

　　“哎呀都搬进来住了，你还有什么好害臊的？

　　爱妮她都承诺了会照顾你，她就会照顾你的。

　　你这么夜深了过来找她，不正是有事儿要跟她私下说嘛。

　　你去嘛去嘛。

　　不要顾及我的。

　　去吧去吧。”

　　就一个劲地推。

　　“不了不了。

　　我不去了还不成吗？

　　小妮姐。

　　我不去了。”

　　碧萝就更加扭捏挣扎了起来。

　　两个女人就这样在你面前推推搡搡，听着话里有话的样子，听得你现在就想拿头撞墙。

　　却突然听见王小妮“哎呀”一声抬起手掌来对夜色查看，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推搡争执也在这一刻奇迹般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

　　你好奇又着急。

　　“没什么没什么。

　　你回屋睡觉去睡觉去！”

　　王小妮突然大变脸色地将你推开，自个儿拉拽着碧萝往对面她自个儿房间里去了。

　　一路上碧萝居然一改之前强烈反抗模样，竟然扭扭捏捏着就跟了去了！

　　听得房门一合上。

　　你这好奇的心就窜上了脑门！

　　让你飞步凑上去张望。

　　却见梳妆台窗户那边突然晃出来王小妮的脸。

　　“妮？”

　　你刚想打招呼追问情况。

　　就见她突然满脸数落的哼一声便将窗户紧闭了，彻底断绝了你要偷看的门路。

　　你更好奇了。

　　直接贴在门板上偷听。

　　便听见她们两人快速细细碎碎的低语交流着，混杂上来突然翻箱倒柜的声音。

　　“拿着拿着。”

　　“不行不行，这不行，哎呀，这，这，那好吧，谢小妮姐。”

　　两人有来有往一阵，最后听似是碧萝接受了王小妮的某种馈赠。

　　你眉头一皱，心想这王小妮自打满15岁到了婚配年纪以来就越来越阴晴不定古古怪怪了。

　　怎么前脚还不怎么喜欢碧萝的，怎么后脚就对她这般体贴，还馈赠她东西来了。

　　嘶。

　　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居然神神秘秘不让你瞧。

　　你飞速头脑风暴揣测着，便听见王小妮房间里传来碧萝宽衣解带之动静，而王小妮则声音低低地在旁边说着什么类似于指导的话。

　　碧萝就顺从地一个劲娇羞点头回应。

　　“嗯，嗯，知道了小妮姐，多谢小妮姐指导。”

　　声音便更低了下去。

　　低到你都听不见了。

　　嘶。

　　两个女人，在同一屋子里宽衣解带，还有来有往，是在做什么呢？

　　你暗暗琢磨。

　　脑子立马给你送上来王小妮带你入帐的那些事情。

　　当即脸色发红，身子站直，哒哒哒几步飞快，一掌推开了房门，大跨步进去发难。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便听得碧萝一声羞怯恐慌。

　　“啊呀！”

　　便就近钻到王小妮床上被褥里去了。

　　咚咚咚。

　　你听着仓皇躲避逃窜上床的声音。

　　心头大怒。

　　更风风火火手掀珠帘闯了进去。

　　迎面就被王小妮双手抵胸拦住。

　　“干什么干什么？

　　你这个莽人！

　　招呼也不打就突然闯进来！

　　都把人给吓到了！

　　出去出去！

　　快些出去！”

　　你不回应，只是将眼神飞速扫过屋子一遍。

　　便看见床榻旁边散落着碧萝的衣物。

　　而那颤抖的被褥之下躲着的就是两眼含泪羞怯躲避不敢与人对视的碧萝。

　　你顿时怒火中烧，揪抓起王小妮的手腕便劈头盖脸质问她。

　　“你背着我跟她在屋里做些什么？！”

　　“哎呀你弄疼我了你！

　　哎呀！”

　　王小妮连连甩手挣扎。

　　视线再对上一两次，心中顿时了然，哈哈哈手背捂住口鼻便弯腰捧腹地嘲笑了起来。

　　“哎呀你这个莽人！

　　莽人！”

　　话语间，抬手便戳你脑门，将你脑袋都戳歪一遍去了。

　　回上来的时候又看见王小妮一脸的嗔怪数落。

　　“整整天的该懂事的时候不懂。

　　不该懂的时候她又比谁都懂！”

　　嗔怪得你更加头发蒙，定定在原地眨眼睛。

　　便听见躲被褥里的碧萝向王小妮求道。

　　“小妮姐，小妮姐，我的好姐姐，你方便将我的衣衫递给我吗？”

　　声音在视线对上你的那一刻又即刻娇羞弱化下去。

　　你更是又懵又气，鼓气对着王小妮，想撒气，又怕撒错了。

　　身子便被王小妮蛮力转动着推出珠帘幕布隔断，定在旁边数落命令起来。

　　“这是我们女儿家的事！

　　你这个莽人！

　　你自己突然闯进来误会个什么劲儿？！

　　老实在此处呆着！

　　我俩办清楚了自然就出来了！”

　　见你定定的，转身欲回去，突地又转过手指头戳你脑门，嗔怪数落。

　　“你呀你呀！

　　该你会的时候你又不会！

　　回头我再收拾你！”

　　又嗔又怪还上手，还有事后奖励。

　　听得你突然心里觉得暗爽十分，便嬉皮笑脸上去飞快点头回应。

　　“好啊。”

　　“呀你！

　　哼！

　　讨厌！”

　　王小妮又戳了你肩膀一下，应碧萝的呼唤声抬起珠帘进里屋去了。

　　里屋两人的交谈声便突然明目张胆了起来。

　　“小妮姐？

　　你说爱妮她当真还不知道此事么？”

　　“嗨！

　　她呀！

　　她若是知道，能让我苦这般许久吗？

　　我跟你说呀，她……”

　　声音便又弱了下去。

　　又在背着你聊些什么呢？

　　你侧身欲偷听。

　　便立即听见碧萝一声娇羞吃惊。

　　“真的？！”

　　“那可不嘛。

　　有时呀。

　　有时我都觉得她其实是，其实是……”

　　声音又弱了下去。

　　你直接贴墙，便立即听见刺耳的爆笑声。

　　刺得你飞快直身去扒拉耳朵。

　　便听见两人在里屋嬉笑打闹起来。

　　好似两仇人突然一下子之间就成了好姐妹了！

　　连抬起珠帘出来的时候，还相顾嘻嘻地畅聊着，无论你怎么试图插话，都插不上半句，最后还直接被王小妮推了出去，紧闭上房门，留她两个秉烛夜谈起来。

　　这深夜的冷风打在你身上，叫你原地打了个喷嚏。

　　哈欠！

　　屋里两人闲聊声骤停。

　　哈哈哈！

　　又突然同时面向你嬉笑起来。

　　让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地挠头，思来想去想不通，只能怀揣着满心疑惑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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