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主人和她的奴隶

　　在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机关通道里，你吃了王小妮喂你嘴里的不明物体，心跳加速不已。

　　你像个奴隶接受主人命令那样接受了她首次正式下达给你的命令。

　　等你们双双走出黑暗机关通道，你隐隐感觉到紧跟身后的王小妮已经变了样。

　　尤其是当你们沿着绿林寨地下机关通道回到机关研究所下方的防空洞和所有幸存者相聚时，你发现王小妮开始会当众撒谎了。

　　看见王小妮浑身衣裙被扯成条状破破烂烂，裙边还有血渍。

　　幸存者当中的婶婶还有女娘们就不约而同围绕到王小妮身边，手捻起她染血的裙摆对她说出关心同情的话语。

　　“小妮。

　　你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

　　这些都不是你的过错。

　　不论往后的日子有多难多苦，我们大家都会陪你一起度过的。”

　　王小妮的脸上却非但没有一丝悲伤难过自责，还明目张胆表露出无比骄傲自豪的神色，还无比骄傲自豪地回应说。

　　“这些血是我刚才就地砸死三个企图侵犯云娘的贼人时沾染上的血渍！”

　　“啊？

　　原来……

　　这血是这样来的吗？”

　　围绕在王小妮周围的婶婶和女娘们纷纷投以惊讶怀疑的目光。

　　王小妮反而更骄傲自豪地回答说。

　　“是的。

　　我当时躲在暗处。

　　看见三个贼人正疯也似地追赶云娘，还一左一右地将她按倒在地上，企图对她行不轨之事！

　　于是我搬起路边的石头！

　　我一下，一下，狠狠地朝他们的头上砸过去！

　　然后又一下一下，狠狠地砸！

　　砸！”

　　王小妮突然情绪变得十分激动地比划起来。

　　眼神和面目也同时变得狰狞和恐怖！

　　仿佛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让本来还对她报以同情的婶婶和女娘们都为之感觉到害怕起来。

　　连连自己安慰自己地伸手去阻止王小妮的现场情景还原式的描述。

　　战战兢兢地试探。

　　“小妮？

　　那云娘呢？

　　你既然把贼人砸死了，那云娘也应该跟你们一起回来了才对啊。

　　我们怎么没有看见云娘和你们一起回来？”

　　“云娘她……”

　　王小妮突然脸色一沉。

　　你赶紧补充道。

　　“云娘她为了保护我，被装死的贼人给一刀砍死了！”

　　“啊！”

　　听故事的婶婶和女娘们吓得当场报团。

　　不知道怎的。

　　你这会儿再看她们一副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觉得像极了你看云娘时候的感觉。

　　突然内心一阵刺痛。

　　落下泪来，脑海中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着云娘临死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情绪无法自控地面对着众幸存者高声喊道。

　　“云娘她是个英雄！

　　她宁死都不愿被糟蹋！

　　她是干干净净的！

　　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

　　她是干净的！

　　她是英雄！

　　是英雄！”

　　说完，低头抹了一把眼泪。

　　抬起头时。

　　看见所有幸存者都抹起了眼泪。

　　嘴里还一阵没一阵地叹息。

　　“云娘真是个好孩子啊。

　　就是命不好。

　　哎。

　　可惜了。”

　　“哎。

　　好在是干干净净的走的。

　　也算是留得了体面。”

　　“是啊是啊。

　　哎。

　　真是可怜了这么好一个姑娘。”

　　他们一声一声的叹息着。

　　却唯独王小妮没有。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

　　看着所有人。

　　所有人。

　　像是在寻找某种支撑一般。

　　最后极度惶恐不安的地转头看向了你。

　　你有所察觉地侧脸去迎接她的目光。

　　她却突然掉头跑去随手拧开了一个机关按钮，机关门都还没有完全打开，她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小妮！”

　　你仓皇喊出王小妮的名字。

　　徐老却比你更着急地在背后提醒你。

　　“爱妮。

　　你快点去把王小妮喊回来。

　　那边的机关通道通往的是绿林寨机要室。

　　周围布置的都是致命的机关陷阱。

　　她对地下通道不熟，很容易踩中陷阱触发机关，届时就会没命的！”

　　你一听说会没命，音都不应一声就追了过去。

　　在越来越狭窄的机关通道里呼喊王小妮的名字。

　　“小妮？

　　小妮？”

　　她却突然又再度爆发惊人的运动能力，七拐八绕地，每次都只能让你寻迹到她一丝飘逸而去的裙边。

　　一拐出拐角，又不见她人影了。

　　刚经历过往返救人和对阵厮杀的你此时已经将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扶墙停下来喘口气。

　　无奈却无意之中触发了机关陷阱。

　　紧接着前方就传王小妮一声凄厉的惨叫哀嚎。

　　“啊——”

　　你暗想坏了。

　　你是在不小心之中触发了后置机关陷阱，让冲在前方的王小妮遭了殃！

　　你暗恨自己。

　　循着声音来源便冲过去。

　　王小妮倒地手捂着脚踝啜泣的背影出现。

　　你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么鲁莽触发了后置机关陷阱？把跑在前方的王小妮给害了！

　　飞速跪身下去抱来王小妮去关心她脚踝的伤势。

　　谁料她转身扑入你怀中便哭了起来。

　　呜呼呼一声又一声地都哭到你的心坎里去了，张口跟她道歉起来。

　　“对不起妮。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不是的。

　　王小妮在你怀里连连摇头，双手将你领口衣襟揪成团在手里，昂首朝你问出你始料未及的话。

　　“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干净了？”

　　你低头飞速打量了王小妮全身。

　　看见她依旧是发型凌乱，妆容缭乱，全身衣裙破破烂烂似乎是被恶意撕扯成破烂的，衣裙之下还沾染着斑驳血渍，浑身上下又都是你们逃跑时候沾染上的污垢，遂张口回答说。

　　“是有点脏了。”

　　“呜呜，哼嗯！”

　　王小妮突然应激得双手连带着身子一并将你撞开，而后一瘸一拐地站起，又一瘸一拐地扶墙逃遁。

　　你还以为是你刚才说错了话，连忙爬起去追。

　　一边试图从后背掰回王小妮的肩膀来让她停下来，一边试图跟她面对面交流解释。

　　“小妮？

　　小妮？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你一点都不脏，一点都不脏。”

　　你连连道歉，跟王小妮的思路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羞愤得王小妮更加拼命地用甩动肩膀的动作去反抗你的追赶阻拦。

　　嘴里连连羞愤回应。

　　“我是脏的，云娘是干净的。

　　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云娘。

　　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云娘！

　　呜呜，哼嗯！”

　　王小妮羞愤得在你面前哼哼唧唧。

　　你更觉得是你刚才说错了话，本能地强行抱住王小妮跟她道歉，本能地用拥抱控制王小妮的活动范围，连连道歉说。

　　“小妮是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说你脏的。

　　云娘她已经为了保护我而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云娘她就在我怀里死去了。

　　我现在真的感觉很难受，很难受。

　　我真的不能再看见你死了。

　　求你不要说死。”

　　“啊！

　　你让我去死！

　　让我去死！”

　　王小妮却陷入了更大的崩溃，在你怀里疯狂挣扎，力道大到还带着你一点点飞快位移开去。

　　“小妮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你对王小妮低声下气。

　　手臂一直紧紧抱着她，跟随她的挣扎在一点点飞快位移。

　　突然间。

　　你们好像滑着踩中了什么机关陷阱。

　　听见咔嚓一声微弱而清脆。

　　你们同时下意识停下了挣扎和对抗。

　　两对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排查风险来源。

　　高度警惕着。

　　突然。

　　你们双双感觉到脚下站立的石板突然往下一沉！

　　你们的身子也在一瞬间飞快往下一沉！

　　你们随着惯性原地抖了抖。

　　飞快对视。

　　而后。

　　“啊——”

　　你们双双尖叫着。

　　所站立的石砖突然朝下打开！

　　你们同时坠落完全陌生的机关通道之中。

　　并随之一阵猛烈的落地冲撞，你们惯性躺倒下去，身体就倾斜出一个弧度，以你们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直接顺着通道飞速向下滑行而去。

　　“啊——”

　　你们双双喊得更大声了！

　　也抱得更紧了！

　　“啊——”

　　你们高声喊叫声，突然感觉身子往前弹射飞出一段距离！

　　悬浮在空中！

　　你下意识环顾四周。

　　发现底下是一汪水池，而正前方是一张巨大的网。

　　“啊——”

　　你本能张口喊叫。

　　声音还没发出来。

　　你和王小妮两人已经双双砸在了那张巨网之上。

　　又飞快反弹落下。

　　又被另一张更大的网给兜住，原地上下反弹了好几回，才缓缓停稳。

　　此时的王小妮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全副身心都集中在往你身上抱的动作上了，在你怀里惶恐不安地四周张望。

　　你轻柔地拍打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害怕。

　　而后任由她勾抱着你的脖子，带着她，笨重而费劲地从巨网上爬行到由绳索和木棍捆绑搭建起来的绳梯边缘，用手使劲摇晃几下确认结实牢固后，才带着王小妮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你双脚一落地，就找地方缓缓坐下来。

　　浑身的热汗早变成了冷汗。

　　你抬手擦拭额头的汗珠，已经明显感知到腰部的疼痛。

　　你知道你的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了。

　　故而缓缓靠墙，缓缓闭上了眼睛。

　　勾抱着你脖子的王小妮也近身感知到了你的疲惫，第一时间就松开了手，捏着她的袖口去给你擦汗。

　　肢体一触碰。

　　你就条件反射睁开警惕的眼神。

　　王小妮吓得原地一怔，手都要收回去了。

　　你赶紧去抓住她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摆，用仅剩不多的力气跟她说。

　　“你让我休息一会儿。”

　　“嗯。”

　　王小妮声音低低地回应。

　　你一闭上眼睛，她就开始悄悄抹眼泪，而后继续为你擦汗。

　　看见身后的水池。

　　王小妮又轻手轻脚地起身，将袖子往水池中浸，而后飞快转身要去继续去给你擦脸。

　　当视线移到袖口的时候，王小妮原地定住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般，面朝着你，把自己脱了个干净，然后手抹了眼泪，转身往水池里走。

　　一个脚尖试探，冰冰凉，已经让她觉得浑身颤栗。

　　却还是要一点点往水池里走。

　　走到足以淹没自己半身的时候，大口吸气，整个人就潜了下去。

　　等你醒过来的时候。

　　就看见王小妮正穿着湿漉漉的衣裙背对着你梳理着湿漉漉的头发。

　　“妮？”

　　你疑惑地求证。

　　“你醒啦？”

　　王小妮突然转脸过来，笑容明媚。

　　明媚得把这未知山洞都照亮了！

　　亮得你都有些手足无措地用手掌将自己快速撑坐起来。

　　“诶你不要动。

　　你已经累了一整天了，应该好好休息。”

　　王小妮关心的话语如春风拂面。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寨子还没有被烧杀抢掠之前的岁月静好时光。

　　你定定看着王小妮那张神采奕奕的脸，恍若回光返照。

　　手也下意识迎接上王小妮的扶持。

　　不小心就触碰到她衣裳上未干的水渍。

　　你当即飞快坐起，而后飞快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王小妮披上。

　　“小心着凉。”

　　你说着做着这10年来你对王小妮始终如一的关照。

　　“嗯！”

　　王小妮飞快点头回应了你，眼眸快速噙上来泪花，而后低头当着你的面，伸手解开了束腰带。

　　“妮你要做什么？”

　　你惊讶地伸手去阻止。

　　她却更加果断地将束腰带解开，随手抛开，而后双手左右一敞，就把自己全部敞给你看了。

　　“妮你快点把衣服穿上。”

　　你下意识侧脸过去。

　　王小妮便呆呆了一下，而后颤抖着嘴角回答说。

　　“好。”

　　便把自己的湿衣服脱了，将你脱给她的外套给套身上。

　　自己的湿衣服也随手砸在了地上。

　　你下意识去捡。

　　“不许捡！”

　　王小妮突然十分严肃地命令了你。

　　你条件反射地将手定在半空，侧转脸往上，看见她犀利果决的眼神。

　　是你从未见过的眼神。

　　瞬间有些吓到地彻底收回了手，将身子站直。

　　王小妮后脚就将她那件湿漉漉的上衣踹到墙上去，目露凶光。

　　转身用力牵住你的手，命令你说。

　　“我们走！

　　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们走得远远的！

　　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回到这里了！”

　　把嗓子都喊破了。

　　吓得你条件反射地连连回应。

　　“好，好。”

　　就跟着王小妮的步伐在山洞里漫无目的的横冲直撞。

　　这个方向不对，那个方向也不对！

　　王小妮气得用手去捶墙，用脚去踢墙，一下一下看得你都觉得疼。

　　赶紧挡到她的面前来，用自己的身体接受她的拳打脚踢，直到她彻彻底底安静下来，扑在你怀里哭。

　　你便一边轻柔拍打她的后背安抚，一边环顾四周寻找出去的办法。

　　却见这山洞虽然有风有光又有水，却不见一条可供人行走的通道。

　　莫不是在哪里隐藏了机关，需要触发机关才能打开通道吗？

　　意念流转。

　　你缓缓将王小妮扶起来，一边给她抹眼泪一边温声细语地嘱咐她。

　　“这里可能需要触发机关才能开启通道出去。

　　可能需要费时间去找。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不要！

　　我不要你离开我！

　　我不要你离开我！”

　　王小妮果断拒绝了你，脑袋在你怀里左右来回滚动。

　　你清楚感知到依赖的重量，更加语气轻柔地跟她解释。

　　“这里情况尚未明确。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陷阱。

　　我一个人找寻出路的时候可能没办法分神来照顾你。

　　你在原地等我会更安全。”

　　“要死就一起死！

　　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呜呜呜！”

　　王小妮哭出声来。

　　你被这个“死”字吓到了，当场答应了王小妮。

　　“好好好。

　　我带着你，我带着你。

　　但是你要保证你要一直跟着我，不要离开我半步。”

　　你用你这些年外出护送兵器交易的经验口吻嘱咐王小妮。

　　以为她会膈应。

　　怎料她猛地昂首朝你飞快点头。

　　“嗯嗯。

　　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半步。

　　只要你能留我在身边，我哪怕是死，都不会离开你。”

　　脸就继续埋进你的心口上。

　　而后突然无比坚定地跟你发誓。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死都不怕！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云娘一个人肯为你去死！

　　我也肯！

　　我也可以！”

　　双手就紧紧抱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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