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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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多次向赵醇提及堕胎之意,却被皇蒂以天赐麟儿为由断然拒绝。

  可这孩子实在留不得。

  若让赵醇知晓 ** ,只怕会毫不犹豫取她性命。

  正当赵致沉思之际,贴身宫女忽然环顾四周,擅自近前。

  见宫女这般僭越,赵致不由蹙起眉头。

  正要呵斥,却听宫女低声道:娘娘,有位故人托奴婢转交书信。

  何人?赵致秀眉紧蹙。

  姓洪。

  洪姓故人必是洪稠无疑。

  赵致早知洪稠手握神秘情报网,甚至渗透宫廷。

  念在往日情分,她始终佯装不知,未料贴身宫女竟也是对方眼线。

  洪稠手段果然了得。

  赵致细细打量眼前宫女,只见对方不卑不亢静立一旁。

  把信拿来。

  赵致终于开口。

  宫女立即从怀中取出密信,恭敬奉上。

  赵致接过信封,指尖轻挑拆开封口取出信笺。

  纸张展开的瞬间,她眉心微蹙——这力透纸背的笔迹绝非出自洪稠之手。

  指节不自觉收紧,素白信纸在她掌心皱出细痕。

  随着目光逐行下移,血色从她脸颊褪去,眼底翻涌起暗潮。

  这竟是那人来信,更令人心惊的是对方对当年秘辛了如指掌。

  她原以为随着赵离身死,那段往事早已深埋黄土。

  可如今不仅旧事被翻出,连她曾有的身孕都被对方掌握。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然冷笑——洪稠在宫中的耳目果然无孔不入。

  好个情深义重的洪姐姐。

  赵致眼风扫过送信宫女,杀意如毒蛇吐信。

  动不得洪稠与那人,料理个把宫婢倒易如反掌。

  娘娘若要灭口尽管动手。

  宫女不卑不亢,只恐奴婢若有不测,我家主子会做出些...不太体面的事。

  话音未落,赵致后背已沁出冷汗。

  洪稠莫非要将丑事昭告天下?

  退下。

  她突然将信笺塞入口中,齿间碾碎的字迹混着墨香咽下喉管。

  见宫女仍立着不动,赵致眼底凝起寒霜:本宫的话,需要说第二遍?

  娘娘最好信我,有话就直说,不然奴婢没法向主子交代。

  若主子责罚下来,奴婢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对娘娘也没好处,您说是吧?

  宫女的话让赵致脸色骤冷,她强压怒火,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沉默片刻,赵致冷冷道:告诉主子,这是我赵致的事,不劳旁人费心,更与某些人无关!

  就这些?宫女追问。

  赵致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没了。

  奴婢告退。

  看着宫女退下的背影,赵致心中愤懑。

  这种被人要挟的感觉实在憋屈,洪稠那帮人,早晚要他们好看。

  正暗自恼火时,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突然响起:

  皇上驾到!

  只见身着龙袍的赵醇满面春风大步走来。

  赵致连忙整理情绪,带着宫女上前相迎。

  赵醇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道:皇后可是有心事?

  如今皇后身怀龙嗣,是他心尖上的宝贝,决不允许宫中有人让她不快。

  赵致随口搪塞:想丰雅那孩子了。

  赵丰雅曾是赵致最疼爱的女儿,可自从那件事后,她就随徐晓去了北凉。

  说不想念是假,只是眼下这般处境,赵致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儿。

  赵醇轻拍她的手背:皇后,丰雅已经薨了。

  咱们的女儿前些日子暴毙身亡,往后莫要再提了。

  在赵醇眼中,赵丰雅踏出宫门那一刻,就不再是他的女儿,也不再是大离的公主。

  对这样的人,他不愿浪费半点感情。

  “陛下所言极是!”

  赵致口中应和着赵醇,心底却暗自摇头。

  即便如今赵丰雅叛离南唐投奔北凉,终究是她怀胎十月所生,这份血脉亲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不提那逆女了。

  ”赵醇的手轻轻搭在赵致腹部,“朕的天赐孩儿今日可好?可有在娘亲腹中闹腾?”

  赵致笑容略显勉强:“陛下说笑了,胎儿尚小呢。

  ”

  赵醇朗声笑道:“朕的皇儿岂是寻常孩童?定是天生的龙凤之姿。

  ”

  “天赐必不负陛下期望。

  ”赵致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西楚战事如何?前线可有捷报?”

  “战况胶着。

  ”赵醇眉头微蹙,“西楚二十万大军分兵两路,已夺我数座城池。

  ”

  “什么?”赵致掩口轻呼,“那些残兵败将竟真能掀起风浪?”

  “皇后宽心。

  ”赵醇成竹在胸地摆手,“且容他们猖狂几日,待时机成熟,朕自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

  见皇蒂胸有成竹,赵致眉间忧色稍缓:“陛下运筹帷幄便好。

  ”

  “另有一桩喜事。

  ”赵醇忽然压低声音,“可还记得大离医圣李锛?”

  赵致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化成灰也认得。

  ”

  “东越剑池等门派已接密旨,各遣陆地神仙奔赴寿春。

  ”赵醇冷笑道,“不日便能将那厮首级悬于太安城门。

  ”

  听闻要诛杀李锛,赵致莫名心头一空。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妾身预祝陛下得偿所愿。

  ”

  六百

  那逆贼擅自复活 ** ,搅得大离朝堂乌烟瘴气,若不除之,朕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赵致连连颔首称是。

  ······

  时值晌午,

  恰逢用膳时分,

  西楚寿春城内,百草堂主李锛接到仆役通报,随洪洗相一同前往膳厅。

  忽见洪洗相神色骤变,对着院中假山厉喝:现身!

  假山寂然无声。

  洪洗相复道:阁下若再隐匿,贫道便引天雷诛邪。

  珷铛洪洗相言出必践,望君慎思。

  话音方落,假山后传来窸窣声响。

  只见一位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转出山石,现于二人眼前。

  李锛暗自诧异——

  方才竟未察觉假山后藏匿着人。

  这老道果然了得。

  洪洗相审视来人:能近贫道周身而不露行迹者,绝非泛泛之辈。

  报上名号!

  白衣公子轻咳道:在下楚留香。

  楚留香?

  李锛险些咬到舌尖。

  眼前之人竟是那个名动江湖的楚留香?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洪洗相显然亦闻其名。

  略作沉吟后问道:阁下所为何来?

  求医。

  问药。

  得知来意,洪洗相转向李锛:堂主,寻你的。

  他本不通岐黄之术。

  要我替你诊治?李锛挑眉相询。

  正是。

  楚留香拱手道:久闻医圣仁心圣手,楚某冒昧登门,恳请施救。

  言辞倒是恭敬,

  然在李锛看来,这楚留香还是死了干净。

  楚留香拱手正色道:实不相瞒,这些年在江湖行走确有些积蓄,绝不会亏待医圣。

  李锛捋须沉吟:老夫行医全看缘分,钱财倒是其次。

  只是...与阁下实在无缘。

  在下与医圣素无过节,不知此话从何说起?楚留香剑眉微蹙。

  李锛直言不讳:阁下的所作所为,老夫实在不敢苟同。

  楚留香恍然大悟:医圣怕是有所误会。

  误会?江湖传闻还能有假?李锛反问。

  正是谣言!

  楚留香肃然道:世人多有误解,将楚某传得不堪。

  实则并非如此。

  李锛冷笑:这些年你祸害的女子还少吗?上至宫闱下至民间,但凡被你盯上,不是名节尽毁就是寻了短见,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

  楚留香郑重其事:楚某确实好,但仅止于字面意思。

  那些姑娘寻短见之事,实乃人言可畏所致。

  此话当真?

  有物为证!

  楚留香说着解开白袍,露出缀满玉佩的内衫和数十方绣帕。

  这般景象令在场众人皆惊。

  这就是证据?

  正是。

  楚留香坦然道。

  窃玉,就是偷人玉佩、手帕?

  正是此意。

  李锛狐疑道:莫不是你早有准备,专程来糊弄老夫?

  绝非如此。

  楚留香正色解释。

  “所谓‘窃玉’,本意是指 ** 玉佩与手帕,可不知何时起,江湖传言渐渐歪曲,竟成了不堪之意,以致世人对楚某多有误解……”

  楚留香话音未落,李锛挑眉打断:“你痴迷玉佩和手帕?”

  “正是。”

  见他答得干脆,李锛与洪洗相交换了个眼神。

  谁能想到,名震天下的香帅竟有这般癖好?

  李锛摩挲着茶盏:“纵使现下看你顺眼,救你之事仍不可行。”

  “为何?”楚留香蹙眉。

  “你体内伤势诡谲,分明是阴阳家的手段。

  ”李锛目光如炬,“你招惹了他们?”

  “不错。

  ”楚留香坦然承认。

  “月神动的手?”

  楚留香瞳孔微缩——仅凭匆匆一瞥,此人竟能洞悉至此?医圣之名,果然非虚。

  他沉声道:“正是。”

  “那便免谈。

  ”李锛袖袍一挥。

  “当真毫无余地?”

  “绝无可能。”

  楚留香长叹一声,转身欲走。

  忽听小径传来环佩轻响,扁素问踏着碎雪而来:“他不救,我救。”

  楚留香眸中重燃希冀,李锛却扶额苦笑。

  “姑娘是?”

  “扁素问。”

  “原是扁大家!”楚留香郑重行礼,“若得援手,楚某铭感五内。”

  扁素问唇角微扬:“不过——我的诊金可不便宜。

  ”

  “当然!”楚留香笑道,“在下绝不会让扁姑娘白忙一场,事后必有厚报。”

  “报酬就免了,只需你应我一件事。

  ”扁素问淡淡道。

  “姑娘请讲。

  ”楚留香抬手示意。

  “待你痊愈后,替我寻一个人,让他来寿春见我。

  ”扁素问目光微凝。

  “不知姑娘要寻何人?”楚留香问道。

  “你的挚友,小李飞刀李**。

  ”扁素问语气平静。

  李**?楚留香眉头微蹙:“姑娘与李兄有过节?”

  李** ** 成性,江湖中早有浪子之名,那拈花惹草的本事,与他的飞刀绝技一般闻名。

  扁素问深深看了楚留香一眼:“我与他无仇,但我姐姐与他有怨。

  我寻他已五六年了。”

  楚留香暗自吸气——看来李**这回是欠下 ** 债了。

  这下可难办了。

  他虽为求医而来,却不愿出卖兄弟。

  这百草堂果真是龙潭虎穴,李锛难缠,扁素问更棘手。

  扁素问冷声道:“应下此事,我便为你医治;若不肯,现在就去备口棺材吧。

  放眼大离,能治你这病的医者尽在百草堂。

  若我们不救,你必死无疑。”

  楚留香心知她所言非虚。

  来此之前,他已遍访名医,皆束手无策。

  但要靠出卖兄弟换命,他实在不愿。

  心念电转间,楚留香朗声笑道:“好!此事楚某应下了。

  只要姑娘治好我的伤,定将李**带来见你。

  不过——我有个条件。”

  扁素问抬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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