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破碎的他

　　即便是当初先皇去世，他也是第一个很快的速度调整过来，统帅三军，征战四方。

　　即便是谢子轩对他的暗害，他也能反败为胜。

　　就在他以为谢烬寒已经变成一个冷漠到不再相信真情的人的时候。

　　云渺的出现，让他再次见识到不一样的谢烬寒。

　　一个会哭会笑，有悲有喜，又爱又恨的谢烬寒。

　　他好像幻视到了从前的他，又好像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他。

　　可是，作为一个医者，他即便因为自己的妹妹肖姝的关系而对云渺有些许看法。

　　但是救死扶伤的天性和医德不允许他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何况因着谢烬寒，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伤心。

　　肖劲在心里苦笑：【为一个女人，值得吗？】

　　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谢烬寒的回答一定是：值得！

　　“我答应过你，会尽我的全力去救她，可是，就像我没办法法救姝儿一样……”

　　谈及此，肖劲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又何尝不想救人呢？我明明才是那个最想别人得救的人！”

　　谢烬寒笑了，他挥开肖劲的手，苍然一笑：

　　“呵，看来，老天还是不愿放过我们啊。”

　　肖劲深呼吸了一下，慢慢蹲下：

　　“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谢烬寒后背抵住旁边的柱子，抬头望着苍茫一片的天。

　　不是蓝色，是白茫茫的灰色。

　　肖劲嗤笑一声，自嘲又无奈的摇摇头：

　　“她们没做错什么，我们也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要受折磨？”

　　“我们到底对不起谁了？”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认命吗？”

　　谢烬寒低下头，看向肖劲：

　　“认命？”

　　“呵……”他笑了一下：

　　“若我偏不认呢？”

　　“那你有办法吗？”

　　肖劲抬头看着他：

　　“你告诉我，你不认命，那我们该怎么办？”

　　谢烬寒沉默了。

　　是啊，他们该怎么办？

　　“你师父呢？”

　　谢烬寒问肖劲：“你师父也没有一点办法吗？”

　　“我写信问过他了，他说若是能寻到魄芝草倒还有一试之力。”

　　“那还……”等什么。

　　没等谢烬寒完说话，肖劲就打断了他：

　　“不可能找得到的！”

　　肖劲截止了谢烬寒的话，并且同时站起来拉住了激动的谢烬寒。

　　“且不说这种草药生长在沼泽中心的密林、瘴气林等恶劣环境，还得寄生在千年古树上。

　　而且它是至阳药草，仅正午时分开花半个时辰，必须在这期间采摘放进琉璃盏，且半月内就得炼制成丹药，否则药效全失。

　　再加上江湖人争相滥采，想要得到一株完整有效的难如登天。”

　　肖劲无奈的看向谢烬寒：

　　“最关键的是，目前为止几百年没有人在发现魄芝草的踪迹了，应该是已经绝迹了。”

　　否则要是能找的到的话，他早就告诉谢烬寒让他去找了。

　　自己师父写的回信中也说了，几乎不可能再找得到了。

　　他师父是药王谷的谷主，他都说寻不来的草药，那这世间就应该没有在能在得到的人了。

　　这种基本称得上是包治百病的药，如果能找得到，那他妹妹肖姝的病，岂不是也有希望？

　　“魄芝草。”谢烬寒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马上转身离开了。

　　“哎……”

　　肖劲看他离开，知道他是不死心，忍不住开口，但发现人已经走远，又只好叹了口气。

　　“死心眼！”

　　他都认命了，承认自己救不了肖姝。

　　谢烬寒却不。

　　因为他比谁都希望云渺活下去，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

　　扪心自问，谁能够做到他这一点？

　　即便是亲人间，也不见得能够无私到这种地步。

　　骑上马飞驰在官道上的谢烬寒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赶去了京城的一处暗卫点。

　　“主子！”

　　众人见他进来纷纷行礼。

　　谢烬寒摆摆手，随即吩咐道：

　　“传信庞宁，叫他即刻来，我在这儿等他。”

　　“是。”

　　谢烬寒在桌案后坐下，提笔疾书。

　　不到半个时辰，庞宁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行李问安后谢烬寒将刚刚写好的纸张递给他。

　　“动员所有势力，三天内，我要找到魄芝草的具体位置，七天内，我要拿到它，不惜一切代价。”

　　“是。”

　　庞宁领命出去了。

　　谢烬寒让林影把孙朗叫来。

　　“主子。”

　　孙朗上前行礼，等着谢烬寒吩咐。

　　“带人，将坤宁宫和东宫围了，将这封信给皇后，告诉他，要是想要太子继位，就教出断肠散的配方和完整解药。”

　　“不然，等着他的就是太子的尸首！”

　　“是。”

　　孙朗出去，谢烬寒对林影吩咐道：

　　“带点人给二皇子造势，将我属意他继位的消息放出去。”

　　“是。”

　　谢烬寒安排好一切，眉头的川字还是没有展平。

　　谢烬寒陷入了无尽的懊悔之中，他怎么忘了呢？

　　要是他能早点想起来云渺中的断肠散，早点计划，是不是就能，就能多几分成功的希望。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与时间赛跑。

　　是他不好，只顾及了谢子轩，面面俱到的防御谋划，却忽略遗忘了她。

　　谢烬寒一拳砸向刚刚的桌案，桌子立马散架轰塌，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动静不小。

　　可是愣是没人敢上前查看。

　　就连外面，房顶，墙上，树上的几个影子都屏住了呼吸。

　　暗卫点的空气凝滞得像块浸了冰的铁，桌案坍塌的木屑散落在脚边，墨汁泼洒出一片乌沉沉的痕迹，如同谢烬寒此刻压抑到极致的心境。

　　他站在原地，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虎口处青筋突突直跳，方才砸向桌面的拳头还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口那密密麻麻的悔意来得尖锐。

　　他就那样静立了许久，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索。

　　窗外的天色愈发沉了，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连一丝风都没有，闷得人胸口发堵。

　　暗卫们屏息凝神，蛰伏在暗处，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无人敢上前收拾残局，更无人敢惊扰这位此刻周身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主子。

　　谢烬寒缓缓闭上眼，脑海中交替闪过云渺苍白的面容和肖劲无奈的话语。

　　“几百年无人踪迹”“已然绝迹”，这些字眼像淬了毒的针，一针针扎进他的心脏。

　　可他偏不认命，从少年时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求生，到后来执掌兵权、平定四方，他这一生，从来就没有“认命”二字。

　　云渺是他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是他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意，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束光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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