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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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的时候,巴黎的风依旧冷,但已经带上了些微的青草气。顾朝暄抵达那天,天灰蒙蒙的。
飞机降落时,她透过舷窗往外看,看到塞纳河在云下延伸,桥影交错,城市被晨雾笼着。
人群来来往往,推着行李的人擦肩而过,法语的广播声混着滚轮的摩擦声,一切都显得匆忙而疏离。
可当顾朝暄抬眼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脚步却忽然慢了下来。
邵沅穿着深灰风衣,神情比从前稳了许多。
风从他身侧掠过,把他鬓角的发吹得有些乱。
他正站在出口处,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在一群下机的人里搜寻,直到与她对上。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彼此望着。
然后。
他先动了。
邵沅快步走过来的。
顾朝暄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行李箱被他接了过去。下一秒,他伸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那一抱,沉默又用力。
顾朝暄的鼻尖被冻得发红,额头抵在他肩头。
风从他们背后掠过,带着远处咖啡烘焙的味道和一丝青草气。
两人出了机场,巴黎的风夹着细细的水汽,掠过塞纳河畔,街角的咖啡馆还未开门,只有行人匆匆走过。
邵沅替她拎着箱子,出租车驶入城区。
沿途的街景飞速后退,橡树的枝桠在窗外晃动。
顾朝暄靠着车窗,看着那些灰白的房顶与浅金的立面,心里一阵陌生的恍惚。
谢老爷子安排的公寓在第七区,靠近一所大学。
小楼有些旧,藤蔓顺着阳台缠上墙面,楼下是家书店。
屋里家具齐整,壁炉边放着几本外文杂志。
她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回头看向邵沅。
“挺好的地方。”
“你姥爷安排的,总不会差。”邵沅替她把行李箱放到沙发边,又问,“饿了吗?”
她怔了下,才点头。
“那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
吃完饭,邵沅提议去他那里走走。
他的公寓在拉丁区,顶层,屋子不大,但一尘不染。书堆在角落,窗台上有一株栀子花。
她环顾四周,觉得安静。
“你一个人住吗?”她问。
“嗯。”
“挺好。”
邵沅在厨房冲咖啡,声音被水汽遮了几分。
“还记得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去年夏天。”
“快一年了。”他说。
她笑了下,“可我觉得像过了一辈子。”
“顾朝朝,别一副看尽秋水的样子,那不像你。”
“那我应该是怎么样的?”
“明媚、张扬、自信、傲慢。”
“傲慢?贬义词?”
“nOnO,”他摇摇头,嘴角带着一点浅笑,“那是褒义。你天生该是那种走进教室就能让光线偏向你的人,哪怕不说话,别人也能感受到你锋利的存在感。”
顾朝暄笑了笑,抿了口咖啡,他还是一样嘴贫。
“你打算在这儿读多久?”邵沅问。
“姥爷的意思是读完硕士再回去。”
邵沅“哦”了一声,低头搅着杯里的咖啡。
琥珀色的液面泛着一点光,窗外的风掠过巴黎的屋檐,把下午的天吹得更灰。
顾朝暄靠在沙发上,看着那株栀子花,花瓣有点蔫。
或许是久别重逢,她看着邵沅,忽然觉得少年时的日子简单得像一场未完的午睡。
旁边的邵沅唤了她一声,把她从回忆的漩涡里轻轻拽了出来:“顾朝朝,读完书你会回北京发展吗?”
她抬眼,反问:“你呢?”
他笑了笑:“我啊,不知道。”
顾朝暄闻言说不清心里的滋味:“邵沅,你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早知道出国是结局,我当初就应该多揍几拳。”他回答得很快。
她没说话,满目心疼。
邵沅受不了她这样,遂说:“别那样看我,我又不是在巴黎过得很差,我爸妈每个月都给我打六位数的钱,我现在还跟在北京一样,很潇洒,很自由。”
“就是偶尔有点无聊。没人喝酒,没人斗嘴,也没人半夜敲我门说要去天台吹风。”
顾朝暄弯了弯唇角,却没笑出声。
邵沅抬眼,望着她。那一瞬间,他的神情比刚才安静多了。
“顾朝朝,你这人啊,什么都好,最大的问题就是情绪太泛滥了。”
“看似硬气,其实心比纸薄。别人皱一下眉,你就想替他解围;别人摔一跤,你要心疼三天。我见过你为了农民工讨薪的事,连夜查资料、跑工地;也见过你为杨淼不顾死活地出头。顾朝朝,要知道有时候共情能力不是一种善良,它是种惩罚。”
顾朝暄翻了个白眼:“嘁,你还说我呢,你也不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笑出声来。那笑意里有久违的轻松,也有一点被时光稀释的默契。
咖啡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以咖啡代酒。
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明知锋芒会伤人,仍旧忍不住去握那柄刀。
要不然邵沅又怎会因为杨淼的事去打人,明知道那几拳下去就再无回头路;顾朝暄又怎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案子,和人争得面红耳赤。
邵沅垂着眼,笑得有些无奈:“所以我们才都落得这下场。”
顾朝暄也笑:“可不嘛,谁让我们都不太会‘自保’。”
……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一年。
那年春天的青草味已淡去,巴黎的风换上了更明亮的气息。
偶尔,她会和邵沅见面。
两人一如既往地斗嘴,谈天说地,从旧事聊到时政,从国内的八卦聊到法国的选举。
谈笑间,往事像被风吹散的尘土,轻飘飘,不再刺眼。
新学期里,她认识了一个叫许荔的女孩。
浙江人,学社会学。
两人因为一次小组作业结缘,从此常一起出入图书馆与街角咖啡馆。
陆峥很忙,他是北大政法的高材生,做科研、写论文、带助教、实习、旁听听证会,几乎没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
顾朝暄偶尔能在朋友圈看到他转发的政法新闻,或是导师讲座的合照。每次他出现在镜头里,神情都一贯的沉稳克制。
那份少年气早被无声的规矩磨去,只剩下锋芒被藏起的锐意。
她的生活在巴黎渐渐成形。
早晨的光穿过百叶窗,照在书桌上;下午的风掠过塞纳河畔,卷起街头画家的画布;夜晚,她在小公寓的灯下写论文,听楼下书店老板哼旧法语歌。
她在InS上分享生活,晒咖啡、晒跑步路线、晒许荔送的花。
评论不多,大多是同学或教授偶尔留下一两句。
那天的学校聚会是在一间老旧的音乐厅里办的,教授致辞之后是学生自由交流。
气氛轻松,背景放着法国老歌。
有人举着酒杯喊合照,也有人聊起国内的新闻。
直到一个留学生男生忽然笑着提起:“你们看了没?有个北大的学生,演讲火到国外了!TED官方账号都转发了。”
“北大的?”
“对啊,他讲的是青年与法治,国内外好多媒体都转了。”
周围立刻热闹起来。
“我看过!就是那个穿白衬衫的吧?讲话的时候全程没稿子,声音跟主播一样。”
“对对对,好像还是学生代表。”
“叫什么名字来着?”
“陆峥。”
那一刻,顾朝暄原本放在酒杯上的手指轻轻一顿。
她抬眼望向那群正起哄的人,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仿佛只是随意听到个熟悉的名字。可胸腔里,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沉下去。
“视频呢,让我瞧瞧,到底有多帅?”
有人把手机举高,屏幕在灯光下晃了一下一圈人围过去。
画面里,白衬衫、黑西装裤,讲台背后是红圈标志。
陆峥站得很直,没拿稿,语速不快,句子像一层层铺开的钢轨,沉着又稳。
“哇塞,顶级帅哥啊。”
“这气场,天选发言人。”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掌声从手机里涌出来,隔着嘈杂也听得清。
顾朝暄无声看着,胸口的那点沉意无声落底,随即又被一种说不清的骄傲顶了上来。
许荔碰碰她:“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顾朝暄回神,唇角勾了勾,声音淡淡的:“没什么,只是……感觉他讲得确实不错。”
许荔闻言笑说:“那种人啊,一看就是前途无量型。”
她顿了顿,半开玩笑道:“你看我们在这边读书,天天焦虑论文、签证、找实习,人家在国内都能被TED转发演讲视频。真是——”
“——优秀得让人嫉妒。”旁边的法国同学接过话,口音生涩地笑着补了一句。
一圈人跟着哄笑,却都带着一点发自内心的感叹。
那种羡慕不是轻浮的“好帅”“好厉害”,而是更深一层的——他在自己的国度里,做着属于自己的事,并且做到了极致。
而他们,这些在异国漂浮的留学生,常常在路灯下反复思考着“要回去,还是留下”。
后来散场,外面下了小雨。
许荔拉着她去买热红酒,她听着朋友的碎碎念,忽然有些恍惚。
那一刻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陆峥。
夏天的风,蝉声压着操场的嘈杂,他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竞赛题,神情专注又少年。
如今他站在万里之外的讲台上,成为那个被全世界注视的人。
而她,坐在巴黎的夜色里,看着视频里那张熟悉又疏离的脸,有种淡淡的错位感。
他们都走在各自的路上,背影光亮,却再难回到同一个方向。
那晚回到公寓,她在InS上发了一张照片。
雨后的巴黎街道,路灯被水光晕染成金色。
配文只有一句:
“LendeeStvaSte,etChaCUnytrOUveSalUère.”
(世界辽阔,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光。)
……
冬天来的时候,巴黎下了第一场雪。
风裹着寒意掠过塞纳河,街边的铁艺灯架上都挂着圣诞花环。
那天下午,顾朝暄去戴高乐机场。
航班延误了半小时,她靠在玻璃旁,指尖一遍遍划着手机,直到耳边传来那声熟悉的唤。
“朝朝——”
她转过身。
顾老太太穿着一件墨蓝呢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林姨跟她在身侧。
顾朝暄快步迎上去,笑着抱住她:“您怎么瘦了?”
老太太被她搂得微微晃了一下,笑道:“那你也没胖哪去。”
三个人上了出租车。
窗外是灰蓝色的天,巴黎街道安静,偶有落雪从树枝上滑落。
顾朝暄一路说个不停:讲公寓、讲教授、讲学习,讲友人……老太太听得温和,应和着孙女的话,句句有回应。
进了屋,顾老太太环顾了一圈。
壁炉边挂着围巾,书桌上摊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叠笔记,窗台的绿萝长得极旺,角落里堆着几个拆开的快递箱。
老太太走过去,拿起一罐密封好的桂花酱,指尖摩挲着标签上的汉字。
“这是国内寄来的?”
“嗯。”顾朝暄笑着接过,“陆峥托人带的,他嫌我在这边吃得不惯,就寄了一堆东西过来,有茶叶、有药、有吃的。”
老太太点点头,没再问,只慢慢坐下。
她的目光在屋里游走,落在那只被擦得锃亮的保温杯上,又落在那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男式围巾上。
神色很轻,却像是在看一段旧梦。
“朝朝。”她忽然开口,声音温柔得近乎缱绻,“一个人在这边,习惯了吗?”
“挺好的。”顾朝暄笑着说,“这边节奏慢,我每天跑步、读书、写作业,还认识了几个新朋友。”
老太太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你有出息,奶奶放心。”
她顿了顿,又慢慢地说:“不过,人心哪,不在热闹处,而在安稳。日后好好在巴黎读书,知道吗?”
顾朝暄没多想,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奶奶问起了姥爷。
她给奶奶夹菜,老实道:“还好,前阵子体检说血压稳着,就是忙,电话少了点。”
老太太“嗯”了一声,眸色一沉即敛,没有再追问。
……
顾老太太跟林姨在巴黎住了整整一周。
这一周里,巴黎像是被老人家的步子放慢了。
清晨她会拄着伞沿塞纳河走一小段,回来坐在窗前拆她带来的腌笃鲜与香菇干;下午陪顾朝暄去一趟中超,认真研究法文标签上“盐”“糖”的顺序;晚上她非要下厨,煮面前先把一把葱切得很细,边切边念叨:“人到哪儿,胃就不能受委屈。朝朝以后要学会做饭,人要是连一碗热汤都不会给自己煮,那就太可怜了。”
顾朝暄笑着应下。
临睡前,奶奶总要把门窗再查一遍,替她把围巾搭在暖气上,说第二天好戴,别着凉。
第三天,老太太把角落里几个快递箱理出来。
桂花酱、茶叶、藿香正气水、云南白药、红枣枸杞、布洛芬、保温杯……甚至还有写着“止咳”的小药丸,用牛皮纸包得密不透风。
她指腹在那些汉字上轻轻摩挲,像在摸一封很久以前的家书。
“陆家孩子心细,”她淡淡道,又收回目光,“朝朝,记账要清楚,礼欠了就记着,能还的再慢慢还,不能还的……心里也要有数。”
临走前一晚,雪小了,风却更冷。
老太太把一张深绿色的银行卡从小包最里层取出来,按进她掌心:“密码是你的生日。人在外头,兜里要有底。”
顾朝暄下意识要推回去,被她轻轻按住:“别逞强。好好在巴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顿了顿,又像是不经意似的补了一句,“朝朝啊,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别太信人。人心隔着万重山,有时候,远一点,反而更平安。”
窗外的雪落在阳台的铁栏上,簌簌作响。屋里灯光温暖,映在老太太的侧脸上,显出几分岁月的清冷。
顾朝暄没听出弦外之音,只觉得那话像往常一样,是长辈出门前的叮嘱。
她轻声笑着应了句:“我知道啦,奶奶,我会照顾自己。”
老太太看着她,神情柔和,眼底却藏着某种说不清的怅惘。
那一刻,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觉得说什么都多余,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发。
“我的好孙女,奶奶真不舍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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