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淮西逢悍匪 承乾对杜壆

　　江南的桂花落尽时，柴承乾已将江南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在杭州设了“柴记商号”江南总栈，由王寅总领，统筹钱塘的粮铺、运河的商船、饶州的铁矿，同时负责联络驻守饶州的石宝与浔阳江的李俊，确保江南三地信息畅通、物资轮转。

　　临行前，柴承乾在“柴记商号”后院与王寅话别：“江南是咱们的最后根基，务必守好。王大哥主内，协调商号与江湖弟兄。若遇急事，可遣快马去饶州江州报信，我已嘱石宝，李俊兄弟。”

　　王寅躬身领命：“公子放心，我等定不负所托！”

　　秋分时节，柴承乾带着时迁、吕师囊及五十名精锐商队护卫，押着满载江南丝绸、茶叶的商队，沿官道北上返回河北。一路晓行夜宿，过衢州、经徽州，进入寿州地界时，地势渐显险峻——官道两侧山峦起伏，林木茂密，怪石嶙峋，正是山贼出没的险地。

　　“少爷，这寿州一带不太平，有伙山贼在附近‘落马坡’一带盘踞，首领叫杜壆，武艺高强，下手狠辣，过往商队十有八九要遭殃。”时迁策马来到柴承乾身边，指着前方的隘口，“前面就是落马坡，咱们得小心些。”

　　柴承乾勒住马，目光扫过两侧山林，沉声道：“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武器备好，若遇劫道，不必留情。”

　　话音刚落，一声呼哨从山顶传来，紧接着滚石擂木如雨点般砸下，商队前锋的马车被砸翻，惊马嘶鸣，队伍瞬间乱了阵脚。山林中冲出数十名山贼，个个手持矛枪，面目狰狞，为首的汉子骑着一匹黑马，拦在官道中央。

　　柴承乾定睛看去，那汉子身长九尺有余，肩宽背厚，穿着一身玄色皮甲，腰间系着铜带，面容黝黑，络腮胡如钢针般炸开，一双环眼凶光毕露，手持一柄丈八蛇矛，矛身寒光闪闪，一看便知是力能扛鼎的悍勇之辈。正是这伙山贼的首领，杜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杜壆声如洪钟，丈八蛇矛直指柴承乾，“识相的留下货物和马匹，饶你们不死！不然今日就让你们葬身落马坡！”

　　时迁气得跳脚：“哪来的黑炭头，敢拦你柴爷爷的商队？知道我们是谁吗？”

　　杜壆嗤笑一声，环眼扫过商队的护卫，见他们个个衣着精悍，腰间佩矛，却毫不在意：“管你们是谁，到了落马坡，就得听老子的规矩！小的们，给我上！”

　　山贼们嗷嗷叫着扑上来，商队护卫立刻举盾拔矛迎战。吕师囊带着十名护卫护住后队，时迁则带着人爬上路边的巨石，用袖箭射杀冲在最前面的山贼。一时间，官道上矛光剑影，喊杀声震彻山谷。

　　杜壆见手下一时攻不破护卫的阵型，怒喝一声，拍马直冲柴承乾：“小子，看你像是领头的，敢不敢跟老子一战？赢了老子，放你们过去；输了，留下项上人头！”

　　柴承乾早已按捺不住，他见杜壆气势惊人，心中战意顿生。横枪立马，面对杜壆，枪尖斜指地面：“区区山贼，也敢猖狂！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狂妄！”杜壆怒喝，丈八蛇矛高高举起，带着千钧之力劈向柴承乾头顶。这一招势沉力猛，矛风刮得人面皮生疼，仿佛要将地面都劈开一道裂缝。

　　柴承乾不慌不忙，脚下踏动八卦步，身子向左侧一拧，险之又险地避开矛锋。同时沥泉枪如灵蛇出洞，枪尖直刺杜壆的肋下。杜壆反应极快，手腕一转，丈八蛇矛回撩，矛身“铛”的一声磕在枪杆上，巨大的力道震得柴承乾手臂发麻，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好力气！”柴承乾心中暗惊，这杜壆的力量竟不亚于石宝，矛法更是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凶劲。

　　杜壆一击得手，更加嚣张，催马上前，丈八蛇矛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时而横扫如断江，时而竖劈如裂石，矛影重重，将柴承乾周身要害尽数笼罩。他的矛法没有花哨招式，全凭一股蛮力和悍勇，每一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寻常人早已被吓破胆。

　　柴承乾却沉着应对，沥泉枪在他手中舞得风雨不透，枪尖时而如惊鸿掠影，避开矛势锋芒；时而如毒蛇吐信，专找杜壆的破绽。他深知硬拼力气讨不到好，便以巧破拙，利用步法灵活的优势，在杜壆的矛影中辗转腾挪，寻找反击的机会。

　　“铛！铛！铛！”兵器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火花四溅。斗到五十回合，杜壆渐渐有些急躁，他的矛法虽猛，却消耗极大，呼吸已有些粗重。柴承乾见状，突然变招，沥泉枪猛地下沉，枪杆贴着地面横扫，直取杜壆的马腿。

　　杜壆的黑马受惊，人立而起，将杜壆掀得一个趔趄。柴承乾抓住机会，枪尖陡然上扬，带着破空声直刺杜壆心口。杜壆不愧是悍匪首领，危急时刻猛地侧身，枪尖擦着他的皮甲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痛快！”杜壆不仅不惧，反而更加兴奋，落地后弃了战马，双手握矛，再次扑上，“再来！”

　　柴承乾也不欺他，跳下马来，两人纯拼步战。杜壆的丈八蛇矛依旧刚猛，柴承乾的枪法则越发灵动，枪影翻飞间，不断消耗着杜壆的体力。当第一百三十回合时，柴承乾抓住杜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沥泉枪如灵蛇般缠上矛身，猛地一绞。

　　“撒手！”柴承乾大喝一声，手腕发力。杜壆只觉一股巧劲传来，丈八蛇矛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柴承乾枪尖顺势前送，抵住他的咽喉，却没有再进半分。

　　“你输了。”柴承乾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杜壆喘着粗气，环眼瞪得滚圆，看着抵在咽喉的枪尖，又看看掉在地上的丈八蛇矛，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却终究低下了头：“老子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柴承乾看着杜壆，见他虽为山贼，却有股悍勇之气，并非奸猾之辈，心中一动，收了枪：“我不杀你，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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