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再见周漪

　　在清醒与昏迷的混沌边缘，在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绝望氛围的反复刺激下，一些被大脑自我保护机制深深掩埋、破碎不堪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凶兽，咆哮着冲破了封印，疯狂地涌入释空响的脑海！

　　不再是模糊的黑暗与孤寂。

　　是清晰无比的、带着消毒水与血腥混合气味的房间。

　　是冰冷刺骨、将他四肢牢牢固定在金属床上的魂导镣铐。

　　是那张……他曾经在史莱克教室见过的、属于班主任周漪的、此刻却扭曲如同恶鬼的脸！

　　“啧，魂兽血脉的活性果然非同一般，抽取了这么多，恢复速度还是这么快……”

　　尖锐的针管刺入他的手臂血管，冰冷的液体被注入，同时温热的血液被强行抽离。伴随着的是周漪那带着研究狂热的低语，以及看着他因药物和失血而痛苦蜷缩时，嘴角勾起的那抹满意弧度。

　　“这块魂兽的骨头碎片……挖下来好好研究一下……”

　　冰冷的魂导手术刀切入他的肩胛，剥离血肉与骨骼的连接，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发出无声的嘶吼，汗水与泪水浸湿了身下的金属床。而周漪只是面无表情地操作着，偶尔在他因极致痛苦而痉挛时，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灵魂震荡的频率再提升百分之五！我倒要看看，这魂兽的精神承受极限在哪里！”

　　强大的、针对灵魂本源的冲击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他的精神之海！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撕扯，视野中只剩下扭曲的光斑和周漪那放大到狰狞的面孔。他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惨叫，而周漪却在他灵魂濒临消散的刹那，爆发出畅快而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对！就是这种表情！痛苦！挣扎！这才是最完美的实验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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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幕幕，一桩桩，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不是简单的囚禁，是长达五年的、持续不断的、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

　　周漪，那个在课堂上看似严厉却也曾教导过他们的老师，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彻底撕下了伪装，变成了一个以他痛苦为乐、以他身体和灵魂为研究材料的疯子！

　　抽血、注射、切割、灵魂折磨……各种他闻所未闻、想所未想的极端手段，轮番施加在他身上。那五年，他不是在黑暗中等待，而是在无间地狱中承受着永无止境的酷刑！

　　他想起来了，为什么他的修为停滞不前，为什么他的记忆会出现混乱和缺失……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那五年非人的折磨！

　　“呃啊啊啊——！”

　　释空响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不是生理上的疼痛，而是记忆复苏带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彻底践踏和摧毁的剧痛！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那些记忆碎片撕成了千万片，每一片都烙印着周漪狰狞的笑脸和他自己无尽的痛苦。恶心感再次汹涌而来，但他已经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呜咽。

　　原来……那五年……是那样的……

　　原来……他一直活在谎言和刻意制造的遗忘里……

　　原来……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某些人眼中可以随意切割、研究的“异类”……

　　一股比之前被囚禁于此更深的寒意，从心脏最深处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甚至感觉，连自己的灵魂，都早已在那五年的折磨中，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不再属于自己。

　　金色的瞳孔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他瘫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破败玩偶。

　　释空响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与周围的黑暗和绝望融为了一体。金色的瞳孔涣散无光，映不出任何景象，只有记忆碎片反复切割后留下的空洞与死寂。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又一个漫长的五年开端。

　　“咔哒。”

　　牢门开启的轻微声响，在死寂的试验区里显得格外刺耳。

　　脚步声由远及近，熟悉得让释空响灵魂都在颤栗。他依旧没有动，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周漪的身影出现在牢笼外。她看着里面那个蜷缩着、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银发少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露出了一个近乎痴迷的、带着扭曲满足感的笑容。

　　她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释空响。

　　“真是让人怀念的表情啊……”周漪伸出手，冰冷的手指粗暴地捏住释空响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对上她那充满研究欲和掌控欲的视线，“这双金色的眼睛，还是这么漂亮，尤其是在充满痛苦和绝望的时候。”

　　释空响没有任何反应，如同一个精致的、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周漪似乎很满意他这副彻底放弃抵抗的模样，松开了手，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虚假的惋惜：“说实话，我真的舍不得你。你的血液，你的武魂，你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的研究素材。如果不是学院那帮老家伙非要顾及他们那点可笑的声誉，非要把你完完整整的送回去，你早就是我的私有物了，我们可以有更多……深入的‘交流’。”

　　她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释空响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然而，这还不够。周漪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她要彻底击垮他，让他明白自己存在的“价值”。

　　她粗暴地抓住释空响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释空响没有任何挣扎，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她摆布。

　　周漪拖着他，走到了这间囚室一侧巨大的、由特殊魂导玻璃构成的观察窗前。

　　“看看下面，我的小宝贝。”周漪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将释空响的脸按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看你为我的研究，做出了多么伟大的贡献！”

　　释空响涣散的金色瞳孔，下意识地向下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

　　观察窗之下，是一个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仓库。仓库之中，密密麻麻、整齐划一地排列着无数具……魂兽的躯壳！

　　从最低阶的十年魂兽，到散发着强大气息的万年魂兽，种类繁多，数量惊人！它们大多身体残缺，眼神空洞，与猊猊之前的状态极其相似，显然都是被传灵塔抽取了灵魂、沦为行尸走肉的空壳！这些躯壳被如同货物般分类、码放，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构成了一幅无比恐怖、令人头皮发麻的地狱绘卷！

　　“怎么样？壮观吧？”周漪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如同恶魔的吟唱，“多亏了你啊，释空响。”

　　释空响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要不是当初从你身上研究出了稳定抽取魂兽灵魂、并植入‘深渊印记’的关键数据，我们怎么可能如此高效地‘处理’这么多素材？”周漪的语气充满了得意，“靠我自己慢慢收集、实验，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岁月。是你，用你的痛苦和血肉，为这项伟大的事业铺平了道路！你是这一切的基石！”

　　“噗——”

　　释空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猩红的液体溅在透明的观察窗上，触目惊心。

　　他看着下方那无数因他而沦为实验品的同胞躯壳，听着周漪那将他五年酷刑轻描淡写归结为“贡献”的话语，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绝望和自我厌恶，如同深渊巨口，将他彻底吞噬。

　　原来……他的痛苦，他的牺牲，非但没有换来任何救赎，反而成了助长这滔天罪恶的养料！

　　原来……他才是那个间接害死了无数魂兽同胞的……帮凶！

　　灵魂仿佛被彻底碾碎，连最后一点支撑他存在的意义都消失了。

　　周漪看着他那彻底崩溃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好了，叙旧结束。”她松开手，任由释空响如同破败的棉絮般滑倒在地，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新的一轮实验，该开始了。让我们看看，你这具身体里，还藏着多少惊喜。”

　　新一轮惨无人道的折磨，即将在这充斥着无数魂兽尸骸的背景下，再次上演。而释空响，已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意志，只剩下一具即将被彻底摧毁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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