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摘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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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小小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顾念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仰起那张还带着点点泪痕的小脸，却绽放出一个比星辰还要灿烂的笑容。
“噗嗤。”
她一下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两道可爱的月牙。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小狐狸般的狡黠与了然。
“不过呢，光说可不行。”
她拉起林默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向甲板另一侧那两张舒适的躺椅。
“来，陪我看星星！”
躺椅的材质冰凉，但在高空清冷的夜风中，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两人并排躺下，身体微微后仰，视线便与那片无垠的深空，完全连接在了一起。
脚下，是厚重如海的云层，在月光下翻涌，无声无息。
头顶，是另一片截然不同的海洋。
这里的夜空，与他们记忆中蓝星的模样，截然不同。
没有那条横贯天际、由亿万星辰汇聚而成的瑰丽银河。
取而代之的，是几道巨大而绵长的、彩色的光带。
它们就像是神明在作画时不慎滴落的颜料，在这片深黑色的天鹅绒幕布上，缓缓流淌，彼此交织，又互不侵犯。
一道是幽静的祖母绿，从天际的一端延伸至另一端，光芒柔和，仿佛一条沉睡的翡翠之河。
另一道则是迷离的浅紫色，它更像是一缕轻纱，薄薄地笼罩在一片密集的星团之上，让那些星辰的光芒都变得朦胧起来。
最远处，还有一条细细的、流动的赤金色光痕，它移动的速度稍快一些，像一尾正在夜幕中巡游的金鱼，灵动而又优雅。
而那些星辰本身，也并非单调的白色。
有的是炽烈的、如同蓝宝石般纯粹的蓝色。
有的是深沉的、仿佛凝固了血液的暗红色。
它们不闪烁，只是静静地，坚定地，向这个世界投射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光芒。
这片星空，陌生，浩瀚，却又美得令人心悸。
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笼罩了整片甲板。
只有自然选择号在平流层中定速巡航时，发出的那种几不可闻的、低沉的引擎嗡鸣声，证明着他们并非静止。
“默哥哥。”
顾念秋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梦幻般的语调。
“嗯？”
“天上的星星，可以摘下来吗？”
她问得那么天真，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在问一颗苹果能不能从树上摘下。
林默侧过头，看着她那双倒映着漫天彩色光带的、纯净的眼眸。
他没有笑她幼稚。
他只是认真地，将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深邃的夜幕。
“摘不下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们甚至……无法真正地触碰到它们。”
“只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地躺在这里，沐浴着它们的光芒。”
“哦……”
顾念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沉默了一会，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躺椅的扶手。
“夜色真美啊。”
她由衷地感叹道。
“真希望有一天，我们的船，也能变得像它们一样。”
她的手指了指天空中那道最明亮的、缓缓流淌的祖母绿色光河。
“强大，漂亮，能在这片黑暗里，自由自在地穿行。”
少女的愿望，从单纯的欣赏，悄然转变成了对未来的期许。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
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思考着这艘船，和他们的未来。
林默能感觉到她语调里的那份认真。
他看着那道光河，在它的映衬下，整艘自然选择号，都显得如此渺小。
但，这艘船，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会的。”
林默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等我们的船足够强大了。”
他转过头，迎着顾念秋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许下了一个无比宏大的承诺。
“我带你们，去遨游宇宙。”
“到时候，我们想去哪条光河里游泳，就去哪条光河里游泳。”
顾念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光芒，甚至比天空中任何一颗星辰，都要璀璨。
“真的吗？”
“真的。”
“不许骗人！”
“不骗人。”
“拉钩！”
顾念秋猛地坐起身，向着林默伸出了自己白嫩的小拇指，小脸上满是郑重其事的神情。
林默看着她那副认真的小模样，也坐起身，无奈地笑了笑。
他伸出自己的手，用粗壮的小指，轻轻勾住了她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念秋念着那古老而又幼稚的歌谣，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能融化整个夜空的清冷。
完成了这个重要的仪式，她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下。
“说好啦，不许反悔哦！”
“嗯，不反悔。”
两人不再说话。
甲板上，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有清冷的夜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吹拂着。
风吹起了林默的衣角，也吹动着顾念秋那身可爱的裙摆。
他们并排躺着，静静地看着头顶那片陌生的、壮丽的星海。
云层在脚下翻涌，彩色的光带在头顶流淌。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放慢了脚步。
没有怪物，没有危险，没有那些令人喘不过气的生存压力。
只有这难得的、奢侈的、宁静的时光。
和一个，全新的，可以彼此依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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