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顾昭入京议和约,宇文珠布下红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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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着细雪掠过北周西京的青石板路,顾昭掀开车帘时,正见朱漆城门上二字被积雪染得发白。他指尖抵着车壁,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三日前那封盖着朱印的密报还在袖中,墨迹渗进丝帛,像道化不开的血痕。
陛下,到了。车夫的声音被风雪揉碎。
顾昭放下车帘,玄色大氅扫过车座上的狼毫笔杆。
那支判官笔自入北境便微微发烫,此刻在袖中震颤如心跳,他垂眸瞥了眼,喉间溢出声极轻的冷笑。
城门洞开时,宇文珠的身影就立在阶前。
她着赤金翟衣,凤冠上的东珠在雪光里晃得人眼花,发间插着支青玉簪,正是去年顾昭率阴兵破北周全狼营时,从她帐中搜出的定情信物——那时她哭着说,是幼时奶娘送的,如今倒成了她刻意显露的筹码。
陛下终于来了。宇文珠踩着绣金云头履拾级而上,指尖抚过顾昭肩前的貂毛,本宫等这一天,已等了太久。她的指甲染着丹蔻,在雪地里红得扎眼,勾着顾昭衣襟的动作像在勾情郎的腰带。
顾昭后退半步,玄色大氅扫落她指尖的温度:议和为先。他声线冷得像刀背,余光瞥见街角屋檐下晃动的青影——是影蝶,北周密探的标志,此刻正垂首整理发间银簪,那是一切就绪的暗号。
议和殿的铜炉烧着龙涎香,顾昭甫一落座便皱了皱眉。
这香气太浓,浓得像要盖住什么——他盯着案上的青瓷酒盏,酒液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凑近时舌尖突然泛起微苦。
是曼陀罗?
他抬眼时,宇文珠正端着酒壶替他添酒,袖口滑下的玉镯磕在壶柄上,发出清脆的响。
听闻陛下爱饮南梁的云雾春,可这北境苦寒,只有这壶二十年的女儿红。她执壶的手微微发颤,酒液溅在顾昭手背,烫着了?她慌忙用帕子去擦,帕子上绣着并蒂莲,是顾昭从前在南梁书斋里最常见的花样。
顾昭任她动作,视线却落在殿后屏风上——那里站着个灰衣老道,三缕长须垂在胸前,正闭着眼掐诀。
玄真子,北周皇室养了三十年的禁术师,当年用血祭阵屠了西凉三城,此刻他唇齿开合,念的分明是《洞玄灵宝定观经》的逆咒。
识海突然泛起涟漪。
顾昭喉间发甜,酒盏在掌心坠得发沉。
他垂眸盯着酒液里晃动的烛火,看见自己的倒影逐渐模糊,宇文珠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陛下,喝了这杯,咱们再谈和约......
影蝶缩在廊下的阴影里,指尖掐着腰间的银铃。
她看见顾昭的睫毛颤了颤,酒盏坠地,青瓷碎片溅到宇文珠裙角,那女人却只是笑,笑得眼尾的泪痣都在颤。公主,成了。她摸出怀里的信鸽,在它腿上系了块染血的红绸——这是红鸾劫启动的密报。
顾昭再睁眼时,已不在议和殿。
眼前是片桃林,三月的风裹着花香,沈青竹穿着红嫁衣立在桃树下,发间的珠钗是他亲手挑的,步摇坠子在她鬓边晃啊晃,晃得他心跳漏了半拍。昭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她伸出手,指尖还沾着他送的螺子黛,我等你拜堂,等了整整三年。
顾昭的手刚要触到她,突然顿住。
沈青竹的眼尾没有泪痣——那是他替她点的,说这样笑起来更生动;她的发间少了截青竹簪,那是她暗卫身份的信物,除非死,否则不会离身。
他后退半步,桃林突然起了风,花瓣打在脸上像刀割:你不是她。
幻境开始扭曲。
秦雨桐的身影从桃枝后转出来,手里提着她那柄染血的狼首刀,却笑着说:顾昭,跟我回西凉,我给你煮你爱吃的羊肉泡馍。月婵的声音从云端传来,她穿着道袍,发间插着观星笔:我算到你命里有劫,跟我回南陈,我替你挡。最后出现的是他死去的娘,在灶前揉着面团:昭儿,饿了吧?娘给你煮碗热汤面......
顾昭退到桃林边缘,后背抵上棵老桃树。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识海里阴司镇魂殿的殿门作响,判官笔突然从袖中飞出,笔杆上二字泛着幽蓝的光。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指尖抚过笔锋,红鸾劫?不过是拿我在乎的人做饵。
笔锋划过虚空,桃林瞬间化为齑粉。
顾昭踉跄着扶住石桌,看见议和殿的烛火重新在眼前亮起。
宇文珠的酒壶还举在半空,玄真子的咒声卡在喉间,影蝶的信鸽刚扑棱着翅膀飞上屋檐。
他抬头时,正撞进宇文珠发红的眼:你......你怎么可能破得了红鸾劫?
因为你不懂。顾昭擦了擦唇角的血,判官笔在掌心转了个圈,真正能困住我的,从来不是幻境里的温柔。他扫过玄真子,老道瞬间瘫坐在地,汗湿了后背;又扫过影蝶,那密探尖叫着捂住耳朵,银铃撒了满地。
宇文珠后退两步,翟衣在地上拖出褶皱。
她望着顾昭眼底翻涌的幽光,突然笑了:你破得了这重幻境,破得了下重么?她指尖掐碎袖中玉符,顾昭的识海再度震颤——这次,他看见沈青竹穿着暗卫的玄色劲装,站在雪地里,手里攥着他给的黄泉引玉牌。
她的眼尾点着泪痣,发间别着青竹簪,连睫毛上的雪渣都和那晚一模一样。
陛下,她轻声说,这一战,我不会让你失望。
顾昭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望着她身后翻涌的黑雾,听见宇文珠的声音混在风里:这是他最放不下的执念,你说,他敢不敢再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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