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阴兵夜练，顾昭整军备战赤水原

　　晨雾未散时，顾昭已站在阴司镇魂殿门前。

　　识海里的殿门泛着青黑光芒，门楣上阴司镇魂殿五个篆字还带着往生的凉意。

　　他伸手触碰门环，指尖刚触到青铜纹路，黑影便从门内飘出——这尊守殿灵体总裹在黑雾里，唯余一双暗红眼睛，此刻正盯着顾昭身后若隐若现的判官虚影：宿主可还记得镇魂殿的规矩？阴兵非死物，需磨其魂性，练其战心。

　　顾昭转头看向远处。

　　赤水原的荒草间，千道半透明的身影正缓缓聚合——那是方才被镇魂阵收束的魏军亡魂，此时虽没了怨气，但灵体仍像被风吹散的烛火，飘忽不定。

　　他想起现代军校里的战术沙盘推演，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腰间判官笔：时间流速是关键。

　　阴时室已开。黑影抬手，殿内涌出一道幽光，将千名阴兵卷了进去。

　　顾昭跟着迈入殿门，瞬间被浓郁的阴气包裹。

　　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此刻殿外不过是清晨，殿内却已是月上中天。

　　阴兵无形，可穿墙，善夜袭。顾昭站在阴兵阵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教官的冷硬，但没战术的阴兵，不过是会飘的纸钱。他抽出腰间判官笔，笔尖轻点地面，一道由功德光纹构成的沙盘在阴兵脚下展开——那是赤水原的地形，敌营、祭坛、暗哨的位置被红笔圈出。

　　为首的阴兵队长（原魏军百夫长）飘前半步，灵体凝成半实体的铠甲：末将愿听调遣。

　　夜袭。顾昭指向沙盘西南角的敌营粮仓，子时三刻，分三队从地下、屋顶、墙缝渗透，先烧粮草，再断马足。他又点向东北角的祭坛，留三十人绕后，专破招魂幡——那些旗子是拓跋宏的命门。

　　黑影的红瞳微微收缩：宿主竟将现代特种作战融入阴兵训练。

　　战场无新旧，管用就行。顾昭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阴兵们逐渐凝实的灵体，练，往死里练。

　　殿外，沈青竹正蹲在溪边擦剑。

　　软剑上的血渍被溪水冲开，在水面洇出淡红的花。

　　她盯着自己倒映在水里的脸——发带散了，耳尖还泛着刚才被顾昭整理碎发时的红。

　　远处传来秦雨桐的马蹄声，她立刻挺直脊背，把剑穗甩得唰唰响。

　　青竹姐！秦雨桐的红马在她身边刹住，马蹄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沈青竹的鞋尖，顾先生让咱们去大帐商量战术！

　　沈青竹瞪她一眼，却没躲：急什么？嘴上这么说，手已经把剑收进剑鞘，跟着秦雨桐往营地走。

　　大帐里，月婵正跪坐在草席上拨弄星盘。

　　星砂在盘内流转成漩涡，她指尖沾了点星砂，在牛皮地图上画出几处亮斑：子时后，天市垣主星会掩于云后，那时敌军哨兵的警觉性会降三成。

　　好时机。顾昭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他掀帘而入，腰间判官笔还带着阴时室的凉意，沈姑娘率暗卫潜敌后，切断祭坛的阵眼；秦将军的铁骑正面佯攻，把敌军主力引到东边。

　　沈青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剑穗：阵眼有三重防护，需要时间。

　　我给你半柱香。顾昭抽出判官笔，在地图上画了道金线，这是暗卫的潜入路线，沿着溪涧走，那边的土松，挖地道快。

　　秦雨桐一拍桌子：那我带三千铁骑冲阵！他们的步兵方阵最怕马刀——

　　别急。顾昭按住她的手背，铁骑只冲前军，等阴兵烧了粮草，再往南撤，引他们追。他转向月婵，月姑娘的星盘，要随时报敌军动向。

　　月婵抬眼，星砂在她眸中流转：顾先生的布局，像...像星轨归位。

　　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李断鸿掀帘进来，铠甲上还沾着草屑：顾先生，属下的人混进了魏军营地。他压低声音，拓跋宏在祭坛设了万魂献祭阵，要拿十万亡魂重塑北魏龙脉——

　　什么？秦雨桐猛地站起来，震得桌子都晃了晃，那老东西不是半灵体吗？还想借魂重生？

　　顾昭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按，纸背立刻破了个洞：十万亡魂...他从哪儿弄？

　　赤水原下埋着当年北魏溃兵的万人坑。李断鸿喉结动了动，那批人当年被萧绎活埋，怨气最盛。白月那巫女正在挖坟，今晚子时开坛。

　　帐内突然静得能听见星砂流动的沙沙声。

　　沈青竹握紧剑柄，剑鞘与铠甲摩擦出刺啦声：顾昭，咱们得提前动手。

　　来不及。顾昭摸出判官笔，笔身温凉，但可以搅局。他转身走向阴司镇魂殿的方向，我去试试判官笔。

　　阴时室里，顾昭咬破指尖，以血为引激活判官笔。

　　笔尖悬在虚空，功德化作金墨在笔端凝聚。

　　他闭目默念：三日内，敌军必溃。

　　笔锋落下的瞬间，金墨突然溃散成星芒，像被风吹散的金粉。

　　功德不足。黑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且因果未到——拓跋宏的复国梦连着地府的业障，非一笔能断。

　　顾昭捏紧判官笔，指节发白：那怎么办？

　　阴兵。黑影的红瞳亮了亮，用阴兵去搅乱祭坛的招魂阵。

　　他们的亡魂能破巫女的法，你的功德也能攒。

　　顾昭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狼性：好，那就让拓跋宏看看，谁才是玩魂的祖宗。

　　暮色降临时，赤水原的风里多了几分腥气。

　　顾昭站在营地高处，望着远处祭坛上飘起的黑幡——白月的巫歌已经响起，隐约能听见万人坑方向传来的呜咽。

　　顾昭。秦雨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战马的鼻息喷在他后颈，若拓跋宏真借魂重生...

　　我会让他知道。顾昭摸了摸腰间判官笔，目光扫过正在整队的暗卫、铁骑，还有识海里蠢蠢欲动的阴兵，判官之名，不容挑衅。

　　夜色彻底笼罩赤水原时，顾昭抬手按在胸口。

　　识海里，阴司镇魂殿的镇魂阵突然迸发幽光——千名阴兵如黑雾般涌出，贴着地面，顺着风，朝着祭坛的方向飘去。

　　远处，白月的巫歌突然拔高，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

　　顾昭的手指在判官笔上轻轻一弹，笔身发出清越的嗡鸣。

　　夜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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