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利润够高,脑袋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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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并非所有新兵都沉浸在恐惧中。

  一个识得几个字,原本在城里做伙计的年轻人,压低声音对身旁几人道:

  “都别自己吓自己!陛下不是说了吗?咱们人多,家伙好!”

  “你们看那些炮,多威风!还有那些火铳,砰砰响,建奴也是肉长的,不怕!”

  “对啊,”另一个身材魁梧,因为饭量大胆子也稍大的汉子瓮声瓮气道,

  “怕个球!当兵吃粮,天经地义!陛下给咱们吃饱穿暖,发饷银,不就是让咱们打仗的吗?”

  “老子这条命,算是卖给陛下了!说不定……说不定砍个鞑子,也能拿赏钱,到时候……”

  赏钱?这个词让一些新兵的眼睛里恢复了一点神采。

  五十两银子,对他们而言,同样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足以让家人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

  “再说了,”那识字的伙计继续鼓劲,

  “李将军是咱们的统帅,听说他在四川把那张献忠都打垮了,跟着这样的将军,未必就会死!”

  求生的本能,对赏银的渴望,对统帅能力的微弱信任,以及一种被卷入洪流,身不由己的麻木,在这些新兵心中交织。

  他们惶恐,他们迷茫。

  但他们也清楚,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

  皇帝的意志,军队的纪律,以及身后那些督战的老兵,驱赶着他们走向未知的战场。

  他们只能紧紧抓住手中那点可怜的依靠。

  或许是身旁同样颤抖的同伴,或许是怀里那硬邦邦的干粮,或许是内心深处那一点点不甘于就此默默死去的微光。

  篝火噼啪,映照着无数张年轻而惶恐,或是沧桑而麻木的脸。

  夜色深沉,前路未卜。

  出征前夜,营地点起了无数篝火。

  士兵们检查着各自的装备,擦拭着刀枪火铳,气氛肃穆而紧张。

  李定国巡视各营,看着那些在火光映照下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孔,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此行一去,这七万人中,不知有多少将永远留在关外那片黑土地上。

  但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也是新生的代价。

  皇帝将信任和资源给了他,他将用这场血与火的历练,回报这份信任,

  也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淬炼出一支真正的脊梁。

  大明的战争机器在巨额财富的润滑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鸣着运转。

  从京仓,工部库房到城外的军营,车队络绎不绝,旌旗招展,一派热火朝天的出征景象。

  然而,在这看似井然有序的表象之下,

  依附在大明肌体上的蛆虫,并未因不久前那场大清洗的血腥而彻底灭绝。

  它们只是变得更加隐蔽,更加狡猾。

  户部山东清吏司主事,王德安。

  一个年近五十,面容白净,看似谨小慎微的官员。

  他此刻正坐在自家书房里,对着昏黄的灯烛,手指微微颤抖地拨弄着一把精致的紫砂算盘。

  他的对面,坐着工部虞衡清吏司员外郎赵永康,以及漕运总督衙门派驻京城协调粮运的管粮同知钱友亮。

  书房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茶香,却驱不散那份压抑的紧张。

  “王兄,数目……数目是否太大了些?”

  赵永康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压低声音,

  “这可是给定北伯出征大军的粮饷军械!陛下……陛下盯得紧啊!”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几个月前菜市口那血流成河的场景,脖颈一阵发凉。

  钱友亮年纪稍轻,胆子却似乎更大些,他嗤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赵员外,瞧你这点胆子!陛下盯得再紧,还能事事亲力亲为?这上上下下,经手的人有多少?”

  “兵部勘合,户部拨付,工部支领,漕运转运,最后再到军中司粮官,械官核验……这中间,有多少环节可以酌情办理?”

  他放下茶杯,手指蘸着茶水,在黄花梨桌面上画了一条线:

  “你看,我们从拨付的十万石精米里,每石漂没二升,这就是两千石!麦麸,腌肉,盐,照样办理。”

  “军械更妙,自生火铳,报个路途损耗,库底陈旧,扣下八百杆,火药用受潮的次品替换部分……”

  “还有那些甲胄,箭矢,这里扣一点,那里减一些……林林总总,折合成银子,不下十五万两!”

  十五万两!

  王德安拨算盘的手猛地一抖,一颗算珠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心脏狂跳,既有恐惧,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贪婪。

  他出身寒微,苦熬二十年才坐到这个位置,俸禄微薄,还要维持官体体面,早已入不敷出。

  上次大清洗,他因为官职不高不低,平时又善于钻营,侥幸躲过一劫,但也被吓破了胆。

  如今,看着同僚们人头落地空出来的肥缺,看着皇帝抄家抄出来的金山银海。

  一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的疯狂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可是……李定国那边……”王德安嗓音干涩。

  “李定国?一个降将罢了!”

  钱友亮不屑道,“他初来乍到,根基不稳,忙着整军备战都来不及,哪有工夫细细核查这些?”

  “况且,我们做得隐秘,账面上天衣无缝。就算他查出点蛛丝马迹,这牵扯上百人的线,他敢轻易动吗?”

  “他难道不怕引起后勤瘫痪,延误军机?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第一个吃挂落的就是他!”

  赵永康似乎被说服了,但依旧不安:

  “话虽如此,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不踏实?”钱友亮冷笑,

  “赵员外,别忘了你去年在宝源局那笔亏空是谁帮你抹平的?还有王主事,令郎在南京国子监打伤人的事,若不是打点到位,能轻易了结?”

  “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干了这一票,每人能分润数万两,足够下半辈子逍遥,或者打点关系,更上一层楼!不干?哼,以前那些烂账被翻出来,一样是死路一条!”

  恐惧与贪婪,如同两哥小人,在王德安和赵永康的脑海中打架。

  他们知道这是在玩火,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巨大的利益诱惑,以及一种“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

  最终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良知和对皇权的恐惧。

  毕竟这次参与的人涉及多个衙门,上下打点,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赌一把!

  李定国并非不通庶务的莽夫。

  多年的流动作战,让他对粮草军械的重要性有着刻骨铭心的认识。

  皇帝给予如此厚赐,他心中感激,也更觉责任重大。

  大军开拔在即,他亲自巡视后勤营地,核对物资。

  起初,一切似乎并无不妥。

  账册清晰,交割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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