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以后我不叫你姐姐了

　　暮色漫进院子时，厨房里飘出野菜饼的香气。

　　清欢把最后一张饼盛进盘子，转身擦了擦手，就看到岁安背着双手，神神秘秘地从屋里走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什么宝贝。

　　“姐姐，你先别吃，我有东西给你。”

　　岁安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桌边，才慢慢把手从背后拿出来。

　　掌心里托着一个小巧的石雕，青灰色的石头上，雕着三个人影：

　　中间的人梳着发髻，手里似乎还握着针线，是苏师父；

　　旁边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牵着师父的手，一个举着小凿子，正是她和岁安。

　　石雕虽小，却把每个人的模样刻得格外传神，连苏师父温和的笑容、她扎着的小辫子，都清晰可见。

　　清欢的呼吸瞬间顿住，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石雕，指尖触到冰凉的石头，眼又红了。

　　这些日子，她总是在夜里偷偷想起苏师父，想起以前三人在院子里吃饭、看星星的日子，却从不敢在岁安面前提起，怕他也跟着难过。

　　可她没想到，岁安竟然把这份思念，悄悄刻进了石头里。

　　“姐姐，我知道你想苏师父，所以我就把我们三个雕在一起了。”

　　岁安站在一旁，小声说。

　　“这样我们想她的时候，就可以看看这个石雕，好像她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清欢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岁安拉进怀里，紧紧抱着他，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

　　她哽咽着说：

　　“谢谢你，岁安……这是姐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岁安被清欢抱着，却轻轻推开她，仰起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还有一丝不属于他年纪的坚定。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清晰又响亮：

　　“姐姐，从今天起，我不叫你姐姐了。”

　　清欢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呀？”

　　“因为我要成为男子汉了。”

　　岁安攥紧小拳头，一字一句地说。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该我保护你了。

　　我不叫你姐姐，是想让自己记住，以后我要撑起这个家，不让你再受委屈，不让你再担心。”

　　清欢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却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那姐姐以后就不逼你叫我姐姐了。

　　不过不管你叫我什么，你永远都是姐姐的小岁安。”

　　“嗯！”

　　岁安用力点头，伸手擦掉清欢脸上的眼泪。

　　“姐姐，我们快吃饼吧，不然要凉了。

　　以后我会每天都凿石雕，攒好多好多钱，把我们的家弄得更好，等苏师父回来，看到我们好好的，肯定会很高兴的。”

　　清欢抱着石雕，看着身边的岁安，心里满是温暖和安稳。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屋里的煤油灯却亮得格外温暖。

　　她知道，苏师父虽然不在身边，但她和岁安会互相依靠，互相守护，把这个家打理得好好的。

　　天刚亮，清欢就被院角的动静吵醒。

　　她揉着眼睛走出屋，正看见岁安蹲在石板旁，手里握着新买的凿子，小心翼翼地打磨一块石头。

　　晨露沾在他的发梢，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像镀了层浅金色。

　　“岁安，早饭快好了，先别凿了。”

　　清欢笑着开口，习惯性地等着他像往常一样喊“姐姐”。

　　可岁安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应道：

　　“知道了，清欢。”

　　“清欢”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点生涩的别扭。

　　清欢愣在原地，手里端着的粥碗晃了晃，温热的粥差点洒出来——他真的不叫“姐姐”了。

　　惊讶过后，心里竟泛起一丝小小的失落。

　　以前不管做什么，岁安总跟在她身后，一声声“姐姐”喊得又软又甜，那是属于他们之间最亲近的称呼。

　　可现在，他叫她“清欢”，虽然还是熟悉的声音，却好像多了层说不清的距离。

　　她压下心里的失落，笑着把粥碗放在桌上：

　　“快过来吃吧，粥要凉了。”

　　岁安放下凿子，快步走过来，坐在桌边拿起筷子。

　　他低头扒着粥，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瞥了清欢好几眼，显然也觉得有些别扭.

　　以前张口就能喊出的“姐姐”，现在要换成名字，总觉得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怎么都不顺畅。

　　“这个饼好吃吗？”

　　清欢把一块野菜饼推到他面前，找话题打破尴尬。

　　“好吃，清欢做的都好吃。”

　　岁安连忙点头，说完又抿了抿嘴，好像在确认自己的称呼有没有错。

　　他偷偷攥紧了筷子，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要成为男子汉，要保护姐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依赖她，改称呼是第一步，一定要坚持住。

　　清欢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的失落渐渐被心疼取代。

　　她知道岁安是认真的，也知道他是想快点长大，替她分担。

　　可看着他明明很别扭，却还要硬撑着的模样，又忍不住想笑。

　　吃完早饭，岁安主动去洗碗，清欢坐在院子里绣帕子。

　　不一会儿，就听到岁安端着碗从厨房出来，脚步顿了顿，才开口：

　　“清欢，我去喂鸡了，等会儿再去劈柴。”

　　“好，慢点，别累着。”

　　清欢抬头看他，笑着点了点头。

　　岁安“嗯”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向鸡窝，耳根却悄悄红了：

　　还是觉得别扭，好像少了点什么。

　　清欢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里满是温柔。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鸡叫的声音和岁安劈柴的“咚咚”声。

　　阳光温暖，风里带着桂花的清香，清欢手里的绣针穿梭着。

　　她知道，不管岁安叫她什么，他们永远都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午后的太阳渐渐西斜，把院角的柴堆晒得暖烘烘的。

　　岁安抱着一捆刚从后山捡来的湿柴，脚步有些发沉。

　　湿柴比想象中重，压得他胳膊发酸，指节都泛了白。

　　他咬着牙把柴堆在墙角，刚直起身想揉揉胳膊，就瞥见清欢端着一碗温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块干净的布。

　　“先歇会儿吧，喝口水。”

　　清欢把碗递给他，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胳膊上，忍不住多问了句。

　　“柴是不是太沉了？不行就分两次搬，别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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