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赢零直言相告：其一，为振兴东郡，诚邀诸子百家贤才共襄盛举；其二，旨在化解农家、墨家与秦国之间关乎二十万民众的根本矛盾。”

　　面对齐聚一堂的诸子百家，赢零郑重宣布：本次集会首要之事，乃是妥善安置农家与墨家的百姓，使其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作为东郡郡守的赢零竟要招揽诸子百家人才，这意味着寒门之士将有机会入仕为官。

　　杂家代表当即质疑：东郡官员充足，何必另寻人才？

　　赢零不疾不徐地答道：百家之中多有怀才不遇之士，虽出身寒微却志向远大，岂能明珠暗投？他心中早有筹谋，即将在东郡推行新政，正需要大批实干人才。

　　这番对寒门俊杰的赞誉令在场学子热血沸腾。

　　盗跖迫不及待地追问：殿下真能解决农家墨家百姓的困境？

　　此事已与两派首领达成共识。”赢零的回答让部分首领面露喜色，却也使另一些人暗自不快这意味着他们将失去对门徒的掌控。

　　就在盗跖欲再追问时，名家公孙玲珑款款起身：诸位何必着急？殿下说了要先选拔人才。”她轻摇纸扇，目光灼灼地望向赢零身后：听闻诸葛亮先生辩才无碍，玲珑愿请教一二，替张良先生讨个说法。”

　　面对突如其来的论战，诸葛亮从容出列。

　　公孙玲珑见他气度不凡，不禁心生赞叹。

　　诸葛亮平静说道：请赐教。”只盼早些结束这场辩论。

　　那玲珑就不客气了。”公孙玲珑笑容可掬地展开了她的辩术。

　　公孙玲珑热情相邀却遇到冷淡回应，她微微蹙眉抛出问题：

　　诸葛先生可懂飞禽走兽？

　　又是名家常用的手法？

　　诸葛亮心知肚明，反问道：公孙先生莫非想问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典故？

　　公孙玲珑略显惊讶，以袖掩面：

　　先生学识渊博，竟知此典。

　　小女子正想请教岸上之人可知水中鱼之乐？

　　回答之前，亮有一问。”诸葛亮目光深邃，争论表象有何意义？当年先贤提出此问，难道只为争论鱼是否快乐？他话锋一转，公孙先生可曾想过，庄惠二人究竟要表达什么真意？

　　公孙玲珑一时语塞。

　　诸葛亮不容分说地继续说道：两位先贤只是借题发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才是根本。

　　人与鱼不同类，怎能互通情感？此典真意在于不要以己度人，妄下定论。”

　　他背着手，俯视着神色渐变的公孙玲珑：先生可懂了？

　　公孙玲珑手指轻颤。

　　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诸葛亮毫不留情的训诫让她仿佛面对祖父公孙龙的责备。

　　见对方无言以对，诸葛亮乘胜追击：亮有一艘旧船，逐年更换木板，终有一日全部换新此船还是原来那艘吗？

　　这个难题让公孙玲珑面色苍白，只能黯然退场。

　　山野之人不善言辞，见谅。”诸葛亮目光扫过诸子百家，还请诸位关注殿下召开会议的初衷。”

　　此时盗跖突然高声问道：敢问赢零殿下，农家墨家二十万百姓该何去何从？

　　这正是两派最关心的问题。

　　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依附门派求生，而某些首领却借此谋私。

　　赢零在小圣贤庄的承诺，到底如何兑现？

　　许多心怀抱负的人都想改善门下百姓的生活，农家的侠魁田光与墨家的盗跖正是这样的人。

　　阁下便是墨家的盗跖首领吧。”

　　赢零望着神情随意却目光锐利的盗跖，微笑说道：农家与墨家不乏仁人志士，愿为门下百姓谋福祉，这份心意令人敬佩。

　　我也希望大秦子民都能安居乐业，他们不该被遗忘。”

　　我曾承诺，将在东郡实施新政，让百姓一夜之间拥有土地与希望，不再受饥寒之苦。”

　　赢零言出必行。

　　在颁布政令前，我想先向诸子百家及各国使者展示一物。”他转向徐福：徐福先生，请将香皂分给大家。”

　　遵命。”徐福早有准备，命人向各派首领分发不同颜色与香气的香皂。

　　香皂？这是何物？盗跖捏着刻字的椭圆香皂闻了闻，茉莉清香让他误以为是点心，咬下后顿觉苦涩难咽。”殿下，这不是食物？

　　此物用于清洗手脸。”赢零示意侍从端来清水，诸位可试用其去污除味。”

　　众人犹豫之际，盗跖率先尝试。”果然神奇！他搓洗双手，污垢尽去，指尖留有余香。

　　墨家雪女试用后眼中闪过惊喜对女子而言，能洁净肌肤又留香的物品实属难得。

　　农家田言与田密也感到新奇。

　　田密低声问：小姐，殿下此举何意？田言注视着赢零，没有回答。

　　宴席之上，寡妇巴清指尖轻抚香皂，眸中泛起波澜。

　　身为商界翘楚，她即刻辨明此物分量：必得贵胄闺秀青睐，利市可期。

　　东郡此行不虚。

　　然赢零此时公开展示，是为借百家之手广而告之，还是别有深意？

　　诸位如何看待徐福所制香皂？赢零目光逡巡，最终停在杂家席位。

　　大秦相邦吕不韦以杂家宗师兼巨贾身份执掌商界牛耳，秦地商贾多投其门下以求庇护。

　　经年累月，杂家势力如滚雪球般膨胀。

　　殿下此物甚妙，某愿以万金求配方。”

　　杂家席间岂止巴清一人慧眼如炬，众商贾皆窥见香皂背后金山银海。

　　万金岂配殿下奇物？我出十万金！

　　香皂利厚如斯，莫非当殿下不谙商道？某愿献二十万金并让利三成。”

　　三十万金加四成利，恳请殿下割爱。”

　　杂家商贾竞相叫价，声浪渐高，面红耳赤如市井之徒。

　　百家领袖听得心惊肉跳，那节节攀升的报价令儒门耆宿、农家长老们暗自掐算：这般巨资若购粮米，能养活多少门人？

　　小小香皂，价值竟至于斯？

　　公子此举，意欲何为？

　　赢零笑而不答。

　　香皂推广不过表象，他另怀两重深意：一则遴选豪商，为东郡开辟连通诸国的商道。

　　商贸岂止一皂？需织就四通八达的贸易网。

　　二则借杂家竞价，刺激寒门之士金银最能动人心魄。

　　正当叫价白热，一道清冽女声破空而至：

　　巴清愿为殿下代售，分毫不取，所得尽归公子。”

　　满座哗然。

　　众商怒视这紫红衣袍的丰韵女子商不言利，何以立世？

　　此议零底断送众人获取配方之望。

　　作为秦商魁首，她的财力令人望尘莫及。

　　分文不取？非商道也。”

　　赢零打量着这个端庄不失风情的女子。

　　她虽无田言之冷傲、雪女之清丽，却自有一番成熟韵致。

　　利字当头，何如奇货可居？

　　巴清垂眸浅笑。

　　自入桑海，所见亭台楼阁皆蕴蓬勃气象，纵咸阳帝都亦无这般生机。

　　这位东郡郡守，未来不可限量。

　　香皂贸易，容后再议。”

　　赢零心似明镜。

　　他但求英才，各取所需便是。

　　寡妇巴清以一介女流跻身商界，成为秦国数一数二的富商，其才能可见一斑。

　　巴清走入杂家人群，盗跖面色凝重，开门见山道：

　　“赢零殿下拿出香皂，究竟是何意图？”

　　“香皂的价值，诸位方才都已目睹。”

　　赢零毫不遮掩，直截了当道：

　　“小小一块香皂，背后却藏着惊人的财富。

　　而东郡今后还会有更多类似的商机。”

　　“墨家弟子精通百工技艺，擅长创造新物，正是东郡急需的人才。”

　　“诸子百家中许多人也是如此，你们的价值正如香皂一般，看似寻常，实则不凡，只是尚未遇到合适的机遇。”

　　赢零这番激励之语，让墨家弟子面露激动，眼中闪烁希望。

　　墨家弟子多为工匠木工、瓦匠、石匠等，历来劳苦奔命，鲜有人看重他们的价值。

　　而赢零却直言需要他们。

　　其他诸子百家的寒门子弟亦如墨家众人，纷纷心生共鸣。

　　公子赢零身份尊贵，却不轻视他们，反而愿意给予机会，招他们入麾下。

　　如此明主，岂非知音？

　　墨家巨子燕丹眉头紧锁。

　　他断定赢零意在笼络诸子百家之心。

　　尤其见墨家弟子神色动摇，更觉不悦，当即起身质问：

　　“赢零殿下是否在避重就轻？”

　　“诸子百家中确有能人异士，殿下诚心招揽，我等自然相信。”

　　“但我墨家与农家那数十万贫苦弟子又当如何？”

　　“他们无产无业，漂泊无依，目不识丁，身无长技，殿下能否安置？可愿接纳？”

　　“殿下曾承诺让农家、墨家数十万贫民安居乐业，此话是真是假？”

　　“今日请殿下明确答复，公布政令，看能否兑现承诺。”

　　燕丹话音刚落，农家侠魁立刻起身附和：

　　“墨家巨子所言极是，请殿下公布政令，说明如何安置我农家、墨家数十万贫苦弟子。”

　　“昨日我在桑海城见过殿下府邸，又闻百姓对殿下赞不绝口，想来殿下应是心怀百姓之人。”

　　“殿下当知，我农家、墨家与秦国之矛盾，根源皆在这些贫苦弟子。”

　　“若能妥善安置，百家之患自解；若不能，纵使招揽再多人才，亦是枉然。”

　　“自然能够解决。”

　　赢零淡然一笑：

　　“既然两位首领急欲知晓我的政令，那赢零便当众宣布，请诸子百家共鉴。”

　　“殿下终于要公布了，老朽可是期待已久。”

　　荀子面带笑意，饶有兴趣地问道：

　　“赢零殿下究竟有何政令，能让数十万无产无业的贫民一朝安居，不再颠沛流离、受人欺压？”

　　儒家小圣贤庄席位上，伏念、颜路、张良皆凝视赢零。

　　农家、墨家众首领及弟子亦将目光投向赢零，眼中交织期待与不安。

　　“分田”

　　赢零平静说道：

　　“农家、墨家贫民之所以成为大秦之患，根源在于无产无业，唯有相依为命。”

　　“若要让他们安居乐业，其实简单赐予产业，分配田地即可。”

　　此言一出，张良骤然瞳孔紧缩，身躯微颤。

　　当赢零在桑海城清查六国贵族田产时，他已隐约察觉其意图赢零或许要将这些土地分给底层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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