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投靠赢零。”田言直言。

　　“明智。”田蜜轻笑，“桑海城才像人间。

　　两日后行动？”

　　“嗯，田光一死，我们借机离开。”

　　“妙计。

　　对了，你要找谁同行？”

　　“韩信。”

　　“韩信？无名小卒。”

　　“潜龙终会腾飞。”田言淡淡道。

　　墨家驻地，争论激烈。

　　“贵族被杀，赢零政令将畅通无阻，桑海百姓即将分田！”盗跖高声道。

　　“通知墨家弟子，速往桑海！”

　　“不可！”反对声骤起。

　　燕丹冷脸制止：“此乃赢零陷阱！”

　　“陷阱？”盗跖冷笑，“殿下当众宣布，自断后路诛杀贵族，这叫陷阱？”

　　“东郡百姓称颂，殿下言行皆合墨家之道。

　　不效忠他，难道效忠你的复国梦？”

　　燕丹勃然变色，墨眉出鞘：“我乃巨子，六国之人岂能投秦！”

　　你也配握住墨眉？燕丹，巨子之位你不配。”

　　盗跖的声音回荡在墨家驻地，四下寂静无声。

　　徐夫子、班大师和高渐离等人神色骤变。

　　盗跖竟与燕丹零底决裂，这是他们未曾预料的。

　　身为墨家元老，盗跖早年追随燕丹加入墨家，如今却因赢零与分田令与旧主撕破脸皮。

　　燕丹，你的过往众人心知肚明。”盗跖盯着手持墨眉的燕丹，厉声道，当年燕国覆灭，你假死潜入墨家。”

　　前代巨子死因不明，你持墨眉声称是秦国所为，趁机夺得巨子之位。”

　　当年你承诺带领墨家子弟过上好日子，我们相信了你。

　　但记住

　　盗跖冰冷地说：我们追随你，不是因你武功高强，也不是因你持有墨家信物。”

　　只因信任你能指引墨家走向更好的未来。”

　　可如今你的所作所为算什么？

　　赢零殿下的分田令惠及百姓，更对墨家与农家弟子大有裨益。”

　　可当农家高手欲杀赢零殿下时，你却袖手旁观。”

　　看看农家侠魁田光如何行事？

　　即便与秦国有血海深仇，面对卫庄对赢零出手时，他仍率先挺身相护。”

　　燕丹面色阴晴不定，手中墨眉寒意渐浓。

　　你还要胡言乱语？燕丹怒喝。

　　盗跖，先冷静。”徐夫子劝道。

　　执迷不悟的是你燕丹！将墨家视为私产！

　　盗跖冷笑着扫视众人：你们忘了墨家宗旨吗？

　　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墨家先贤何时不在百姓危难时挺身而出？

　　你们见过燕丹这样的巨子吗？

　　田光尚且维护农家弟子，燕丹的冷漠算什么？

　　先前还能说是判断失误，如今呢？

　　徐夫子、高渐离，桑海城推行分田令你们都知道。”

　　墨家弟子前往便可分田安居。”

　　这是历代巨子期盼的景象！

　　燕丹做了什么？封锁消息，禁止弟子前往！

　　他的用心还不够明显吗？

　　不过想利用墨家复国罢了，何必惺惺作态？

　　众人目光齐聚燕丹阴沉的面容。

　　你以为能瞒天过海？

　　盗跖收起嬉笑，正色道：这项政令即将传遍东郡，天下皆知。”

　　墨家兄弟得知后，自会前往桑海城。”

　　住口！再敢蛊惑人心，休怪我无情！

　　没完！我要让所有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盗跖转身欲离。

　　燕丹额头青筋暴起，墨眉剑气骤然斩出。

　　剑气破空，直袭盗跖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盗跖凌空跃起，闪至树梢。

　　你要杀我？盗跖难以置信。

　　真相未明前，不得扰乱军心！

　　伪君子！既然下杀手，就别怪我反击！

　　盗跖立于枝头，数道瞬空轮脱手而出。

　　这世间罕见的暗器划破长空，拖曳流光如星辰坠落。

　　锋芒过处，合抱树干应声而断。

　　与此同时，盗跖的身影骤然消失。

　　刹那间，盗跖的身影已闪至燕丹身侧。

　　身为墨家首屈一指的刺客与轻功大师，他的身法快若鬼魅，即便是墨家同门，能辨清其动作者也屈指可数。

　　但燕丹例外。

　　已达大天象圆满之境的燕丹，感知力非凡俗可比。

　　盗跖刚有动作，燕丹便以气机锁定其行踪。

　　纵使身法再快，亦难敌大天象之威。”

　　燕丹手中墨眉剑横扫而出，剑气如蛛网般密布虚空，将盗跖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这般攻势，纵是天象境强者亦难全身而退。

　　凭这就想拦住我？

　　盗跖一声暴喝，身形陡然冲天而起，险险避过剑网。

　　瞬空轮环绕周身，化作寒芒直取燕丹咽喉。

　　燕丹冷然一笑，举剑相迎。

　　远处观战的徐夫子、高渐离等墨家统领进退维谷。

　　一边是同生共死的袍泽，一边是统领墨家的巨子，无论相助何方，皆是背离道义。

　　终究实力悬殊。

　　纵使盗跖轻功冠绝当世，修为差距仍是难以逾越。

　　数十回合后，盗跖自半空坠地，背后剑伤触目惊心。

　　盗跖神智已乱，暂且囚于驻地，不得外出。”

　　燕丹并非不欲取其性命，只是此时动手恐寒众人之心。

　　我来押送。”雪女上前封穴止血。

　　燕丹，纵使你囚得住我，也封不住桑海城的消息！赢零殿下的分田令必将传遍天下，届时墨家弟子自有抉择。”

　　面色惨白的盗跖放声大笑。

　　燕丹眼底杀机乍现即逝，他需要冷静筹谋。

　　未料局势急转直下。

　　短短三日间，赢零的分田告示已贴满桑海城与东郡各村镇，甚至乡野土墙都写满诏令。

　　墨家弟子即便足不出户，亦能从乡民口中听闻此事。

　　消息如狂风般席卷墨家上下，无人可阻。

　　那些渴望土地的弟子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激荡。

　　分田令如星火燎原，迅速在东郡各县传播，引得墨家弟子议论纷纷。

　　听闻赢零殿下在桑海推行分田令了？

　　寻常百姓皆可分地，从军者更能多得。”

　　据说殿下处置了大批六国贵族，收缴良田数十万亩。”

　　午间歇息时，墨家弟子低声交谈。

　　这般多良田？能养活多少人家！

　　若能分得一亩薄田，往后便不必忍饥挨饿了。”

　　去桑海城就能分地，凡无产业者皆有份。”

　　此话当真？

　　自然不假！王二，你没发现驻地少了四五百人么？

　　经你提醒张五似乎也不见了。”

　　他们都去桑海分地了！

　　这张五当真不仗义！咱们也速速动身，莫叫良田分尽了！

　　分田令在墨家底层掀起狂潮，消息如野火蔓延。

　　首日离去二三十人。

　　次日走了三四百众。

　　第三日更有上千人悄然离去。

　　短短数日，原本五千人的墨家驻地已空了大半。

　　燕丹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尝试封锁消息却无果各村告示贴遍。

　　欲禁弟子外出亦难施行墨家无力供养如许多门人。

　　巨子，盗跖脱逃了。”班大师匆忙来报。

　　燕丹怒不可遏：他不是被雪女关押着么？

　　是雪女私自放人。”

　　她竟敢抗命？速传雪女！

　　寻不着了她与盗跖都已投奔赢零。”

　　燕丹一时无言以对。

　　徐夫子也离开了。”

　　燕丹指节发白，眼底寒芒乍现，平静的湖面突然荡起涟漪。

　　他不理解为何三位统领都选择了赢零。

　　翻涌的怒意冲上喉头，竟咳出一抹猩红。

　　巨子！班大师慌忙上前搀扶。

　　墨家驻地外，弟子们仍在陆续离去。

　　石桥上，高渐离凝视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为何要违抗巨子之令放走盗跖？

　　难道你也要追随赢零，与盗跖同去？

　　那日在桑海城，我亲眼看见赢零殿下处置六国贵族。”雪女的声音像冰晶落在玉盘上。

　　他确实兑现承诺，将贵族田产分给了百姓。”

　　她继续说道：如今东郡已在施行分田令，墨家和农家子弟纷纷前往。”

　　这仅是开端，很快整个东郡都会推行。”

　　此刻正是赢零殿下用人之际，我们应当相助。”

　　况且，盗跖对燕丹说的话，我亦认同。”

　　墨家不该成为权谋棋子，我们该为苍生谋福。”

　　高渐离这才明白。

　　原来雪女与徐夫子早与盗跖同心，只是隐而未发。

　　若当时直言，恐会激怒燕丹。

　　盗跖和徐夫子可以去，但你无需同往。”高渐离仍想挽留。

　　桑海城怎会嫌人多？何况赢零殿下求贤若渴。”

　　我仍想去。”

　　雪女唇角微扬，似雪中红梅。

　　为何？高渐离追问。

　　你知我往事。”雪女望向远方，当年我杀雁春君逃亡，是墨家收留了我。”

　　那时墨家没有尊卑，同生共死。”

　　可自从上任巨子离世，一切都变了。”

　　我们袭击大秦，弟子们食不果腹却要赴死。”

　　直到在桑海城遇见赢零殿下。”

　　他简朴如墨者，胸怀天下大同之志。”

　　她的目光穿过云雾：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

　　天下大同？何其艰难！高渐离苦笑。

　　正因艰难才需要行动。”雪女反问，谁生来就该被践踏？

　　当年在燕国，那些贵族何曾正眼看过我？

　　若不是这身武功，我早被烙上奴印。”

　　桑海城不一样，东郡不一样。

　　在那里，我能无拘无束地生活，没有枷锁。”

　　那样的日子，比留在墨家更让我心动。

　　桑海城和东郡充满着新的活力，与各国截然不同，百姓们都心生向往。”

　　所以，我要去桑海城。

　　即使不能为赢零殿下效力，我也愿意留在那里，贡献自己微小的力量。”

　　高渐离，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雪女向昔日的同伴高渐离投出邀约。

　　我的命是燕丹太子救的，我曾发誓生死相随。”

　　高渐离仍不死心，试图劝住雪女：雪女，我不相信赢零真如你说的那般仁慈，也许他另有目的？

　　我们值得赢零殿下费心欺骗吗？

　　他是秦皇器重的皇子，本有机会继承大统，却因东郡的分田令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我从未见过像赢零殿下这样真心待民的领袖，哪怕是上古圣君也不过如此。”

　　况且，墨家、农家以及诸子百家进入桑海城后，从未受到欺骗或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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