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为何农家与墨家的平民会成为秦皇嬴政的心腹大患？

　　为何两派高层都不肯舍弃这些门徒？

　　只因加入墨家农家的皆是壮年劳力，虽分散各地，稍加整编便是现成军队。

　　若赢零收编这两派二十余万平民，至少可得十万精兵。

　　韩信明白，东郡境内除赢零自带的一千黄金火骑兵，尚有两万大秦铁骑驻扎，防备大隋、大明、大宋三国边衅。

　　现有兵力足以应对三国威胁，为何还要募兵？

　　显而易见，正如田言所料，赢零殿下另有谋划。

　　或许是要将东郡经营为根基，谋求自立。

　　盗跖等墨家众人未作多想，见安置营秩序井然，都为同门感到欣慰。

　　赢零殿下言而有信，在桑海城推行分田，让平民真正拥有了土地。

　　随着政令在东郡各县逐步施行，更多百姓将摆脱饥寒困苦。

　　走吧，去桑海城拜见赢零殿下。”

　　盗跖、田言等人巡视完安置营，尝过粥饭后，便朝城内行去。

　　再入桑海城，最明显的变化是街巷焕然一新。

　　市集上绫罗绸缎者少了，粗布麻衣者多了，却丝毫不减繁华气象。

　　商贩卖力吆喝，行人悠闲采买，人人脸上洋溢着真切笑容。

　　不再担心贵族车马横冲直撞，也不怕妻女遭人强掳。

　　这般毫无阴霾的笑容，连田言、田密这些罗网中人也为之触动。

　　置身这样的街市，心中戒备不知不觉便消散了。

　　短短七八日，桑海城竟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洁的街巷，和睦的集市，还有百姓真心的笑容。”

　　盗跖忽然开怀大笑。

　　田言、雪女等人懂得他的欢欣。

　　眼前的桑海城，让他们看到了天下大同的曙光。

　　天下若能尽皆如此，该是何等美妙。

　　正此时，集市传来一阵特别吆喝，引得盗跖和田言一行人侧目。

　　各位乡亲快来瞧，郡守赢零殿下亲笔所着《大同册》免费发放！

　　此书乃赢零殿下承大同思想编撰而成，欢迎随意取阅。”

　　听闻是赢零亲笔之作，路人纷纷涌向书摊。

　　盗跖挤进哄抢人群，费尽周折才抢得数册。

　　田言翻开书册，眼前文字令其愕然。

　　她逐字研读，愈发心惊。

　　《大同册》全然摒弃尊君之说，力倡民为邦本。

　　书中诸多言论堪称离经叛道，既激励贫弱者奋起抗争，又详述对抗豪强之法。

　　田言读罢掩卷，与盗跖皆察觉其理念竟暗合农家、墨家之道。

　　该寻赢零殿下共商大计。”盗跖目露兴奋，雪女与徐夫子亦颔首称是。

　　桑海新貌令人叹服，吾等愿为殿下效绵薄之力。”

　　众人至郡守府仍是简朴宅院。

　　此番未再逾墙，依礼请侍卫通报。

　　时赢零正接见秦国巨贾巴清。

　　夫人明知我推行分田释奴之策，诛戮贵族无数，仍欲合作？

　　厅内，赢零与名扬七国的女商巴清对坐。

　　这位杂家领袖为香皂贸易而来。

　　分田令动摇权贵根基，释奴令损及商贾利益，夫人竟不避嫌？赢零眸中掠过讶色。

　　巴清轻抚云鬓，素衣难掩风华。

　　青衣下暗纹隐现，金簪点缀得宜，既显端庄，又含风韵。

　　妾身心意已决。”她柔声应答。

　　桑海分田初见成效，东郡即将全面推行。

　　夫人当真不惜开罪各国贵族？

　　赢零审视这位传奇女子。

　　她锁骨微露，看似弱质，实则暗藏锋芒。

　　殿下新政虽触权贵，却使桑海焕发勃勃生机，此乃商机所在。”

　　既如此，香皂生意交由夫人。

　　但田氏需释奴为佣，去留自愿。”

　　他知此女曾垄断矿产生意，令秦王侧目。

　　巴氏即刻照办。

　　奴仆多愿留用，不劳殿下费心。”

　　予你两成利。

　　条件有二：货销隋唐宋明诸国，工坊仅用东郡庶民。”

　　巴清眼底暗黯。

　　拒利本可谋更大回报，赢零此举却断了后路。

　　她揣测第一条是为日后铺路。

　　开设香皂坊是为了给穷苦百姓一条活路。

　　殿下吩咐的事，巴清一定办妥。”

　　能办成就好，具体制作方法可以找徐福商量。”

　　那巴清就不多打扰了。”

　　女子盈盈一礼，纤细的身段衬得仪态越发端庄。

　　且慢，把这本《大同册》带回去好生研读。”赢零将案头的书卷递了过去。

　　巴清双手捧过，贴在心口处，眼尾余光扫过旁边环臂而立的焰灵姬。

　　她暗自莞尔，这书她初入桑海时便已读过。

　　书中那些惊世骇俗的主张令她心潮澎湃。

　　若是真能实现天下大同，商路通达，世间再无贵贱之分该有多好。

　　纵然富可敌国，身怀绝技，在权贵眼里她始终低人一等。

　　公子，那女人在勾引你。”

　　等巴清走远，焰灵姬终于憋不住，气呼呼地扯着赢零衣袖。

　　她很老么？

　　明明才二十出头，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再说了，人家哪有勾引我？

　　什么二十出头，都快三十了！脸上脂粉涂得那么厚，我可都看见了。”

　　焰灵姬撇着嘴：那副做派，暗送秋波的样子真是讨厌！

　　见她醋劲上头，赢零忍不住轻笑。

　　公子还笑！莫不是真喜欢年长的？巴清这样的，还是说焱妃那样的？

　　胡说什么，我与巴清不过生意往来。”

　　现在是这样，往后可说不准。

　　生意伙伴也能变成别的。”

　　打住，我只是要用她的商路罢了。”

　　哼，下次再敢对公子抛媚眼，看我不教训她！

　　焰灵姬气稍平复，转而说起正事：

　　公子，如今桑海城的分田令和释奴令都推行得差不多，东郡各县也在跟进。”

　　只剩勾栏瓦舍还没取缔，我们何时动手？

　　她始终记着赢零提过的废娼令。

　　这些日子与少司命暗访桑海，见多了那些苦命女子的惨状。

　　知道赢零有意废除娼馆，她们都盼着这一天。

　　时机成熟了，今日起就开始废除桑海城的娼楼勾栏。”

　　赢零神色凝重。

　　当年韬光养晦时，他没少出入秦楼楚馆，深知其中女子的来历

　　不是被父母卖掉，就是遭人拐卖，从小调教。

　　虽说也有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但多数女子活得不如牲畜。

　　一旦染病，便被弃若敝屣。

　　既然已经颁布释奴令，自然不能再让这些可怜人继续受苦。

　　废除娼馆一事可以着手，但桑海官吏人手不足。”

　　人手不够就交给我们。”焰灵姬干脆道，近日与少司命查访女婴案，早已摸清各处娼馆底细。”

　　只等公子正式下诏。”

　　既然你们有心，此事就交给你们去办。

　　今日起，东郡所有娼馆一律取缔。”

　　“公子此举实在高明！推行新政后，那些烟花之地便能轻易取缔了。”焰灵姬眼含笑意地望着赢零说道，“况且，这项政令定会令江湖中诸多女侠对公子另眼相看。

　　移花宫、神水宫、阴葵派等门派，邀月、怜星这般绝世高手知晓后，必然会对公子青眼有加。”

　　赢零沉默不语。

　　焰灵姬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这些以女子为主的顶级宗门向来厌恶男子，赢零取缔秦楼楚馆、解救落难女子的举措，确实能博得不少女子好感，甚至有人会将他视作救星。

　　但赢零并不指望借此获得这些门派支持。

　　因为这些顶级势力大多依靠田产维持运作，无论是佛道两门还是移花宫、神水宫，概莫能外。

　　均田令针对的是天下贵族、门阀、世家乃至所有江湖大派。

　　这些顶尖势力与世家大族并无二致，只不过世家依附朝廷以文传家，而江湖门派则以武立足。

　　相较之下，他们的实力甚至更胜一筹，毕竟门中高手如云。

　　均田令触及的是整个统治阶层的利益，赢零早已成为众矢之的。

　　正当赢零与焰灵姬商讨取缔青楼的具体事宜时，侍卫匆匆来报：“大人，农家与墨家两位统领在府外求见。”

　　赢零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对焰灵姬笑道：“你们正缺人手，如今农家和墨家的人来了，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请他们进来。”

　　对于农家与墨家的投效，赢零并不意外。

　　天下大同的理想，以及均田令、释奴令这些超前理念，本就与农家、墨家的主张不谋而合，自然会吸引真正心系苍生的有志之士。

　　若有真心为民之人，不必刻意招揽，他们自会前来，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这正是天下大同思想的魅力所在，能够汇聚志同道合之人。

　　不多时，农家与墨家的统领相继入府。

　　许多人初次踏入郡守府邸，不免四下打量。

　　府邸简朴至极，不见花草点缀，唯有简单陈设。

　　宅院亦无雕梁画栋，丝毫不显奢华。

　　这座朴素整洁的宅院兼具办公与居住功能。

　　任谁都难以想象，这里竟是东郡最高长官的居所。

　　当盗跖与田言一行人穿过庭院时，正遇见在此等候的赢零。

　　“参见公子。”田言、盗跖等人恭敬行礼。

　　“诸位远道而来，东郡正值用人之际，有劳了。”赢零开门见山，言辞恳切。

　　盗跖、雪女、徐夫子等墨家高手，以及田言、韩信、田蜜等农家精英，都感受到这份诚意。

　　他们前来投奔，非但没有遭到冷遇，反而获得了真诚的接纳。

　　“只有诸位前来？”赢零注意到仅有十余名两派核心人物到场。

　　他敏锐地察觉到农家与墨家内部必然生变。

　　这段时日幽冥卫多被派往各县保护丈量田亩的官吏，加之东郡政务繁忙，赢零尚未知晓具体缘由。

　　但百家会议上就已显露端倪两派内部对于是否支持他的政策存在严重分歧。

　　盗跖率先说明墨家情况：“巨子不认同公子的均田令与施政理念，属下与他交手不敌被囚。

　　幸得徐夫子与雪女相救，我们才能脱身来投。”

　　田言紧接着陈述农家变故：“六贤堂高层为阻拦弟子前往桑海，不惜动用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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