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当初朱无视派人追查赵零时，西门吹雪握剑的手曾微微颤抖。

　　他原以为是因剑神榜的消息令其心绪波动。

　　如今想来，全然不是。

　　西门吹雪作为青龙会一员，正是在得知朱无视要调查青龙会首领赵零时，才会如此警惕。

　　他本该早些发现，西门吹雪与青龙会之间定有关联。

　　只是两人相交多年，让他从未怀疑过这位挚友。

　　你说得不错，当日你在酒楼谈论时，西门吹雪对陆小凤说，我便感觉你虽然没见过赢零殿下，却对他了解颇深，堪称他的知己。”

　　从赢零殿下的剑意中，我看见了天地万物，读懂了世间百态。”

　　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剑道的至高境界必须有所坚持，有所追求！

　　只专注于剑术远远不够，还要开阔视野，经历世事，才能真正精进。”

　　西门吹雪眼神锐利：

　　只知道练剑的武者，初期或许进步很快，但终会被狭隘的眼界限制。”

　　唯有增长见识，将所求融入剑道，才能达到巅峰。”

　　这就是赢零殿下教会我的道理。”

　　西门吹雪，你追求的剑道究竟是什么？陆小凤忍不住问道。

　　像西门吹雪这样登顶武林的剑客，还会执着于什么？

　　继承万梅山庄？扬名天下？

　　若没有追求，恐怕会在武道之巅迷失方向。

　　你呢？西门吹雪反问，你武功冠绝大明，又是为何而战？

　　陆小凤脱口而出：行侠仗义，守护公道。”

　　他从不担心武学瓶颈，因为始终相信正义永存。

　　西门吹雪微微一笑，如寒芒映月：若我说所求与你相同呢？

　　我也要守护心中正义，以剑除恶，磨砺剑术。”

　　所以你主动加入青龙会！陆小凤恍然大悟，随即皱眉：但青龙会终究

　　我比你更清楚青龙会。”西门吹雪打断他，它虽是杀手组织，却少有恶行。”

　　我杀的人，都罪有应得。”

　　赢零殿下说过，若青龙会作恶，我可以对他出剑。

　　去留自由，全凭本心。”

　　西门吹雪的回答没能消除陆小凤的顾虑。

　　赢零殿下敢在秦国东郡推行分田令与释奴令，已经得罪无数权贵，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我相信他能约束青龙会。”

　　可青龙会毕竟是杀手组织，本质从未改变。”

　　陆小凤直视西门吹雪：

　　你敢保证赢零殿下不会登上幕后黑手榜？他真的没有暗中布局？

　　难道他没有操控大明与大宋的江湖局势，为自己谋利？

　　你的担忧，我都明白。”

　　西门吹雪立于山巅，长剑在手：

　　青龙会确实是杀手组织，暗中或许有更深的谋划，甚至影响着两国江湖。”

　　即便赢零殿下登上黑手榜，秘密曝光，又怎样？

　　我与你不同你能容忍的事，我也能接受。”

　　你杀人如麻，自然对生死看得很淡。”陆小凤叹息道。

　　在剑客眼中，生死本是寻常。”西门吹雪坦然道，

　　就算赢零搅乱江湖，造成死伤又如何？

　　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由他来推动或许会变得更好。”

　　比如他攻占大隋梁州

　　两军交战怎会没有伤亡？东郡大军杀戮无数。”

　　可如今梁州推行新政，百姓安居乐业。”

　　在你看来，他到底是恶人，还是值得尊敬的人？

　　那些战死的人，又该如何评价？

　　陆小凤沉默了。

　　他厌恶伤亡，但知道变革总要流血。

　　你回答不了。”西门吹雪淡淡道。

　　天下大势皆由权贵主宰。

　　帝王将相一言可断生死，他们何尝不是在左右乾坤？

　　我厌恶朝堂诸公，唯独信任赢零殿下。”

　　纵使他登上黑手榜，所作所为皆是为黎民百姓。

　　正因如此，我才会将青衣楼的情报交给青龙会。”

　　好，我便要看看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陆小凤目光深沉，

　　若他与霍休狼狈为奸，我定会亲赴梁州，刺出那一剑，从此与青龙会一刀两断。”

　　西门吹雪虽未展露笑意，陆小凤却觉得心中郁结舒缓许多。

　　你今日说的话，比往日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陆小凤望向西门吹雪，嘴角微扬：

　　你本是剑客，今日最锋利的本该是你手中之剑，谁知你反倒成了说客，言辞竟比剑刃更锐。”

　　赢零殿下曾说，待友当以诚相劝。”

　　西门吹雪淡淡道：青龙会行事光明磊落，纵有非议，亦愿将理念昭告天下。”

　　凡是加入青龙会之人，皆出本心，无人强迫。”

　　赢零殿下说得有理，你也讲得不错。”

　　陆小凤轻叹一声：西门吹雪，若有机会，倒想与你多辩些道理。”

　　不必。

　　比起言语，我更习惯用剑表达。”

　　今日破例多说，已是极限。”

　　西门吹雪唇角微扬，转身踏雪而去。

　　西门吹雪，你若沉默，世间不知要少多少趣味。”

　　更可惜的是少了个绝佳说客，方才我险些被你说动，险些要投奔青龙会了。”

　　陆小凤叼着草茎，嬉笑着追上前问道：

　　西门吹雪，你在青龙会地位不低吧？莫非位列龙首？

　　会中除你之外，还有我认识的人吗？

　　两道身影掠过山巅，如惊鸿踏雪。

　　与此同时。

　　诸葛正我正向明帝朱厚照禀报霍休一事。

　　大明各方势力亦已探得霍休下落。

　　大明境内，青龙会据点。

　　霍休凝视着水墨画般的幽谷，眼中浮现一抹追忆与忧虑。

　　三日之前，他被陆小凤请来的巧匠朱亭以阵法所困。

　　未料一名女子突然现身，破阵擒人。

　　本以为能趁机脱身，反被其重伤。

　　再醒来时，已置身江南幽谷之中。

　　辚辚马车载着油布包裹的木箱碾过，轮印深陷半寸。

　　霍休心中了然那正是他地库中的财物。

　　能击败青衣楼的势力，不过寥寥数家

　　他暗自揣测：移花宫？莫非是邀月或怜星出手？

　　思绪翻涌之际，两道倩影翩然而至。

　　一人蓝裙缀金乌，气度雍容；另一人

　　女子姿容绝世，即便霍休也未曾见过如此绝色。

　　而她身旁的女子周身萦绕江南水乡的温婉气息，正是重伤霍休之人。

　　拜见邀月、怜星两位宫主！

　　沦为阶下囚的霍休毫不犹豫地跪地叩首，只求活命。

　　霍休，你把我们当成移花宫的人了？

　　东君焱妃眸中含笑，看向林诗音，道：你没告诉他，我们是青龙会的人？

　　青龙会？！

　　霍休瞳孔骤缩，身躯猛然一颤：不可能！你们怎会是青龙会？

　　为何不能是？

　　林诗音淡然一笑，道：你以为只有大明境内的势力能找到你？而我青龙会，却寻不到你的藏身之处？

　　可赵零早已脱离青龙会！霍休面色骤变，你们怎会找到此地？纵使青衣楼内有内应，也无人知晓我的真正居所！

　　青衣楼不知，青龙会却尽在掌握。”林诗音眸光如水，青龙会的能耐，超乎你的想象。”

　　绝无可能！除非

　　霍休突然死死盯住林诗音：除非陆小凤身边藏着你们的人！是花满楼？西门吹雪？还是朱亭？

　　林诗音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这位青衣楼主果然老谋深算，仅凭只言片语便窥破了赢零的布局。

　　看来被我说中了。”霍休颓然苦笑，这定是那位大秦公子赢零的手笔吧？当真令人叹服！

　　普天之下，唯有陆小凤能寻到我。

　　你们借他之手设局，引我入瓮。”

　　此计看似简单，实则直击要害。

　　难怪赢零能在兵法上胜过宋缺。

　　今日亲历，方知其可怕。”

　　生死关头，霍休终于看清赢零的布局之深。

　　自登上黑手榜后，他从未将大明各方势力放在眼里，更未在意远在咸阳的赢零。

　　却不料早已身陷罗网，待察觉时为时已晚。

　　公子的谋略，岂是你能揣度？林诗音冷然道。

　　我只想知道，赢零何时开始布局？霍休咬牙道，若自我登榜后才行动，绝无可能如此迅速。”

　　除非他早知我身份，甚至预见我会登榜。

　　他究竟如何做到的？

　　这与你无关。”

　　焱妃眸光如水，声音轻柔：你该明白我们的来意。”

　　青龙会已取走我的财富，但青衣楼与悟道古茶树叶尚未得手。”霍休紧盯着焱妃，沉声道：若我交出这两样，可否留我一命？

　　不能。

　　即便你不说，我们照样能取。”

　　霍休瞳孔剧震，惊恐地望着那位华贵女子出手那绝非寻常陆地神仙的气息，而是更高层次的力量。

　　岭南，梁州别院。

　　婠婠又一次造访赢零。

　　她时常来此纠缠，希望赢零能对阴葵派网开一面，免除新政约束。

　　每次前来，为免惹人生厌，她总会献上才艺。

　　作为阴葵派圣女，她的歌舞堪称绝色，不逊于焰灵姬与雪女。

　　殿下，昨日婠婠的舞姿可还满意？她眼波流转，轻笑道：若不喜，婠婠愿献上天魔舞。”

　　此舞只对心上人展现。”

　　见她眉目传情，焰灵姬眼中寒芒乍现。

　　就在她按捺不住时，雨化田罕见地现身，呈上密信：殿下，青龙会来信，霍休之事已了。”

　　霎时，婠婠眸光一亮，紧紧盯着赢零手中的信笺。

　　赢零殿下对霍休的布局，究竟如何收场？

　　殿下，青龙会来信，霍休之事已了。”

　　雨化田一语既出，婠婠的目光立刻被吸引。

　　婠婠目光紧锁那封机密信函，心底泛起层层疑虑。

　　还记得赢零曾向她透露过针对霍休的布局，如今竟已有了结果？

　　这速度未免超出预期。

　　以霍休的老谋深算和雄厚实力，即便登上暗榜榜首，也必定会藏匿行踪。

　　此刻大明武当派、移花宫乃至明帝朱厚照，恐怕还在四处追查他的下落。

　　赢零的计策怎会见效如此之快？

　　若真如所想，这封信或许并非什么好消息。

　　婠婠目不转睛地望着赢零，见他神色如常，只得主动询问：殿下，情况如何？

　　你觉得呢？赢零将信笺收起，嘴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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