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他从未停止暗中布局，大隋境内早已遍布棋子。

　　如今，是该动用了。

　　既然陛下欲成千秋伟业，身为臣子，他自当竭力辅佐。

　　就在大唐君臣谋划大隋之时，大秦朝堂终于收到了东郡之战的完整战报。

　　赢零作为大秦太子，领军为大秦开疆拓土，夺取大隋梁州及大宋河东、燕云两道，岂能不震动天下？

　　先前的情报只知胜负，如今呈于嬴政案前的，却是赢零亲自统计的详细战况。

　　大秦向来重视情报，此次随战报送抵的，还有各国对此战的反应。

　　内侍宣读战报时，满朝文武皆面露惊色。

　　裴擒虎与韩世忠之名，他们素有耳闻。

　　即便大秦老将，也未必能打出如此酣畅淋漓的胜仗。

　　嬴政放声大笑，毫不掩饰欣慰之情。

　　“好！不愧是我大秦储君！”

　　“诸位，太子之功，当如何评说？”

　　即便曾与赢零不睦者，此刻也不得不低头叹服。

　　朝堂之上，赞誉之声此起彼伏。

　　若在平日，这般群臣谄媚之态，嬴政早已不悦。

　　但今日听闻众人由衷赞叹太子，他只觉舒畅。

　　为人父者，谁不望子成器？

　　他无需忌惮太子之能，反倒期盼赢零越强越好唯如此，大秦江山方能永固。

　　待群臣颂毕，嬴政收敛笑意，意味深长道：

　　“诸卿昔日对太子之位多有微词。”

　　“如今看来，朕的眼光无误。

　　零儿以实力证明，他堪当重任！”

　　“大秦需要的，正是这般智勇兼备的储君。”

　　“诸卿以为然否？”

　　面对帝王目光，群臣唯有连连称是。

　　机敏者更是再度盛赞太子他们已然明白，夸赞赢零，便是取悦君王的最佳之道。

　　朝堂之上，李斯心中暗藏苦涩。

　　身为丞相，他自然清楚赢零殿下的手段何等高明。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忐忑。

　　如今赢零接连击溃大宋、大隋大军，立下不世之功，此等战绩必将载入史册。

　　然而这位太子越是耀眼，李斯便越是忧虑。

　　只因赢零始终坚持推行分田令与废奴令。

　　若他日赢零登基，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如今的李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寒门学子，而是手握相权的大秦权臣。

　　这两道政令，无异于直接动摇他的根基。

　　可眼下嬴政对赢零的器重溢于言表。

　　只要赢零得陛下支持，纵使满朝反对亦是徒劳。

　　唯有等待嬴政对赢零心生嫌隙，方能另寻出路。

　　因此，无论此刻多么忌惮赢零，李斯都只能隐忍不发，静待这位太子露出破绽之机。

　　秦皇嬴政正与群臣夸赞太子之时，影密卫统领章邯快步进殿，压低声音奏报：

　　启禀陛下，唐国长乐公主一行已至咸阳百里之内。”

　　嬴政目光微动，即刻向满朝文武宣告此事。

　　这场秦唐联姻，上至君王下至臣工皆极为看重。

　　公而论之，大唐物阜民丰，大秦兵强马壮，两国素无宿怨，结为姻亲正合时宜。

　　私而论之，大秦储君迎娶唐皇最疼爱的嫡长女，两位皆是帝王掌上明珠，礼数自然半分轻慢不得。

　　嬴政当即指派丞相李斯总理迎亲事宜，唯独交代一句：定要展露大秦赫赫国威！

　　李斯躬身应诺，明白这是要在唐使面前立威。

　　对此，他胸有成竹。

　　百里之外，李丽质收到幻音阁密报，得知赢零最新战况。

　　见夫君麾下将士连战连捷，她既欣慰又心安。

　　然随后情报却令她娥眉紧蹙。

　　南宋昏君竟要以美色求和？

　　借贺喜之名送来艳冠江南的歌伎？

　　当真不将本宫放在眼中！

　　李丽质心中五味杂陈，既为夫婿威震四方而骄傲，又隐生忧患。

　　赢零身侧已有焰灵姬、东君这等绝色，如今南宋战败竟主动献美。

　　若他国争相效仿

　　作为大唐最得宠的公主，她深谙后宫暗潮汹涌。

　　虽未妄想独占赢零恩宠，但世间女子谁不盼得夫君珍视？

　　想到南宋欲献的李师师，她纤指无意识地抚过袖中鎏金扇骨。

　　此女不可阻拦。

　　非关姿色俗艳。

　　只因李师师乃南宋借之名行之实的活契若被大秦未来太子妃拒之门外，无异于将苟延残喘的南宋颜面踩入泥淖。

　　届时纵是懦弱如赵构，恐也要拼死反扑。

　　然她自有主张。

　　作为唐皇最宠爱的长乐公主，深谙侍君之道胜过幻音阁权术。

　　咸阳那位素未谋面的暴君公爹？民间传其嗜杀，可她父皇当年亦是踏着兄弟鲜血登上龙椅。

　　车驾忽止。

　　天穹金榜骤然大放光芒，众人屏息仰望。

　　李丽质心头剧震该来的终是来了。

　　父皇曾断言赢零必列幕后魁首，那位总在榜尾惊鸿一现的大秦九公子，犹如云遮雾绕的仙山，每次云散时现出的琼楼玉宇皆令人心惊。

　　青龙会横跨列国的庞大网络，网罗的奇人异士，积聚的滔天财富哪件不是多年布局？她攥紧衣袖复又松开。

　　即便赢零隐秘今日尽数曝光又如何？在雄主眼中，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煌煌天威？

　　启程。”她掀起车帘远望咸阳。

　　夕照为少女勾勒金边，眸中闪动着超越年岁的锋芒。

　　世人眼中的罪孽，于他们不过是智略超群的明证。

　　旁人闲言又何足道哉？

　　她乃大唐长乐公主、幻音阁女主之夫，普天之下谁敢妄议？

　　当真以为她不敢雷霆手段？

　　果如李丽质所料，此刻关注金榜者岂止她一人。

　　帝王将相也罢，凡夫俗子也好，此刻皆不由自主地抬首望天。

　　方才还在殿前夸赞爱子的嬴政，亦被这天象所吸引。

　　凝视着漫天异彩，他心潮澎湃，开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这幕后黑手榜首位，该是何人？

　　群臣早有思量。

　　此前上榜的人物已令世人震惊，若非金榜现世，谁又能想到世间竟有这等奇人？

　　李斯心绪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无论榜首是谁，臣都不会意外。”

　　嬴政闻言，眸光微动：哦？爱卿此言何意？莫非已有猜测？

　　李斯摇头苦笑：非是臣能未卜先知，实乃此前上榜之人皆非同寻常。

　　臣少时游历六国，追随陛下建功立业，自以为见多识广。

　　然而帝释天与笑三笑之事，却令臣自觉浅薄。”

　　他长叹一声：古往今来，求长生者如过江之鲫，世人皆以为虚妄。

　　臣亦曾作此想。

　　可金榜明明白白昭示，确实有人逍遥世间数千载！

　　数千年岁月，积累的财富已非常人能及，何况他们个个老谋深算。

　　金榜所曝不过冰山一角，那些尚未显露的谋划，或许才是真正的杀招。”

　　李斯这番话看似感慨，实则避开了锋芒。

　　嬴政目光一沉，直截了当问道：丞相以为，零儿可会是这幕后黑手榜的榜首？

　　此言一出，殿内骤然寂静。

　　众臣屏息凝神，目光纷纷投向李斯。

　　此问着实棘手。

　　关于赢零的猜测，众人心中皆有，却无人敢直言。

　　如今被始皇帝当廷问出，群臣皆好奇李斯如何作答。

　　李斯心中暗叹，面上却不露声色。

　　陛下，微臣以为殿下有五成把握位列幕后黑手榜之首！

　　哦？爱卿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嬴政略感意外，向来谨慎的李斯今日竟如此直白。

　　这倒令他来了兴致。

　　李斯既然开口，自然胸有成竹。

　　陛下，诸位同僚，赢零殿下之才学天下皆知。”

　　其谋略深远，见解独到，实属罕见。”

　　短短一年便为大秦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

　　依臣之见，皆因殿下深谙布局之道。”

　　蛰伏十九载，韬光养晦，世人只知其风流之名。”

　　足见殿下谋虑之深远，布局之周密。”

　　言至此，李斯朗声一笑，环视众人道：

　　只是不知殿下这般筹谋，算不算得上幕后黑手？

　　幕后倒是名副其实，若论字，却未必恰当。”

　　反观朝中诸位，当年辅佐陛下时，可没少运筹帷幄。”

　　若非如此，六国焉能一统？

　　若论算计，我等才更该上榜才是！

　　众臣闻言，皆面露自矜之色。

　　确实！

　　论及谋略算计，他们个个都是行家里手。

　　当年对付六国的手段，比起金榜上的幕后黑手也不遑多让。

　　嬴政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照此说来

　　他似乎也有资格上榜。

　　世人只知大秦军力强盛，却不知一统天下的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李斯这番别出心裁的说辞，倒令他颇为认同。

　　不过，他今日召集群臣，并非只为试探李斯。

　　706章

　　纵使零儿当真名列暗手榜首，又有何惧？

　　大秦太子，原就该智计无双，运筹帷幄。”

　　若是个鲁莽武夫，非但朕会失望，列位臣工怕也难以安心吧？

　　这番言语直截了当，殿中却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正此时分，

　　天穹再现那抹熟悉的金芒，百官不约而同举目仰望。

　　秦皇虽面不改色，却无人发觉他负在身后的右手已悄然攥紧

　　此刻九州万民的视线尽数聚焦于即将揭幕的天榜。

　　就连田间耕作的农夫也不由搁下锄头。

　　他们不谙江湖纷争，唯独对这暗手榜格外上心。

　　因每一位上榜者的曝光，都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庶民尚且如此，庙堂江湖各方势力更是绷紧神经。

　　无数人心中那根弦已然绷至极限

　　自天榜现世以来，无论是蛰伏千年的帝释天、神龙见首的笑三笑，亦或貌不惊人的霍休。

　　但凡登榜者，其隐秘往事被揭露后，

　　引发的动荡皆非等闲。

　　甚至可以说，此刻不知多少人暗中揣测自己是否曾坠入他人棋局。

　　毕竟太多人被这天榜曝光的大人物算计得苦不堪言。

　　绝大多数受害者至死都不知遭何人暗算。

　　故而随着榜单陆续公布，世人对此榜的关注愈发炽烈。

　　终于，这份等待迎来终局。

　　【幕后黑手榜魁首：赢零】

　　蔽日金榜流转着温润光辉，纵使直视亦不觉刺目。

　　首行墨字显现时，天下人皆看得分明。

　　嬴政剑眉微蹙，鹰目扫过殿中群臣，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虽闻得几声惊喘，他仍默然负手，神色淡然地望向苍穹。

　　此刻，他反倒如释重负。

　　长久以来的揣测与戒备，令他早已暗中布下多重后手。

　　但在金榜揭晓前，心底终究存着半分侥幸或许不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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