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往事

　　山本太郎虽然背上了一个大过、五千字检讨和扫一个月男厕所的史诗级任务，但保住了学籍！

　　这在他眼里，就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是口才和智慧的胜利。

　　是极道之人临危不乱力挽狂澜的完美体现。

　　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的得意，朝着山本组秘密据点的活动室走去。

　　一路上他感觉自己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连走廊里挂着的禁止喧哗的牌子，都觉得像是在为他无声地欢呼。

　　刚推开活动室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早就等得心急火燎的高宫望、大楠雄二、野间忠一郎、堀田德男等人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

　　“老大！你没事吧？”

　　“松本老秃驴没把你怎么样吧？”

　　“是不是要开除？”

　　“我们刚才商量好了，要是开除我们就集体退学陪你！”

　　“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听着小弟们七嘴八舌、虽然幼稚但透着真心的效忠宣言。

　　山本太郎心里有点感动。

　　他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

　　“慌什么！”

　　他走到屋子中间那张破桌子旁坐下。

　　“区区一个松本，还能把老子怎么样？”

　　“老大，那处理结果是什么？”

　　高宫望小心翼翼地问。

　　“哼！”

　　山本太郎冷哼一声，开始艺术加工过程。

　　“松本那个老小子，一开始是暴跳如雷，拍着桌子要开除我！”

　　“啊？！”

　　众人脸色一白。

　　“但是你们老大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

　　“我临危不惧！据理力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学校声誉谈到教育大计！从个人前途讲到集体荣誉！把松本说得是哑口无言！心服口服！最后，他痛哭流涕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深刻反省了自己工作方法的简单粗暴！”

　　他顿了顿，欣赏着小弟们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吹嘘：“最终，在我的谆谆教诲和宽宏大量的感召下，松本决定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记大过一次！写份检讨！扫一个月厕所！这事，就算过去了！”

　　“哇！老大牛逼！”

　　“连训导主任都能说服！”

　　“老大你太厉害了！”

　　“不愧是老大！”

　　小弟们顿时欢呼起来马屁如潮水般涌来。

　　在他们看来，能从退学的边缘被拉回来，只受到这么轻的处罚，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成功地把一场危机公关吹成了个人魅力的胜利，山本太郎心情大好。

　　这时高宫望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凑过来：“那个……老大您这次出去旅游不是说给我们带土特产啥的吗？”

　　土特产？

　　山本太郎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光顾着吹牛，把这茬忘了！

　　他哪是出远门了？

　　他是住院了！

　　哪来的土特产？

　　他眼珠一转，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坏了坏了！”

　　“我特意！在成田机场买了一大箱子，全是给你们带的好东西，高级巧克力，限量版模型，还有几条好烟！结果……结果下飞机的时候，光顾着想学校这边的紧急情况，着急忙慌的，把那一大箱子礼物，全忘在行李转盘那儿了！”

　　“等我想起来回去找的时候早就没了！”

　　“哎呀！气死我了！”（谎话张口就来，细节丰富，情感饱满）

　　“啊？！忘在机场了？！”

　　高宫望等人一听，顿时发出一片惋惜的哀嚎。

　　高级巧克力！

　　限量版模型！

　　好烟！

　　就这么没了？

　　“老大……您……您还坐飞机了？”

　　“坐飞机什么感觉啊？”

　　野间忠一郎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眼睛发亮。

　　对于他们这些高中生来说，坐飞机可是件很奢侈很高级的事情！

　　“啊？啊……是啊，公务舱。”

　　山本太郎顺口胡诌，心里虚得很，赶紧转移话题、

　　“不过那都不是重点，坐飞机也就那么回事，晃晃悠悠的，还没新干线稳当呢！”

　　“重点是老子解决了松本那个老小子的刁难，这才是头等大事！”

　　他成功地把话题拉了回来。

　　小弟们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又开始纷纷称赞老大的丰功伟绩。

　　呼……

　　山本太郎暗暗抹了把冷汗，总算糊弄过去了。

　　话题聊开了，山本太郎想起刚才在办公室外看到的那一排顶书包的倒霉蛋，随口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看到一群一年级的小鬼因为考试不及格被罚站顶书包，我怎么感觉松本这家伙，越来越变态了？”

　　“罚站就罚站，还顶书包？这羞辱人也太明显了吧？他以前也这样吗？”

　　他这话本来是随口抱怨，没想到一直靠在墙角没怎么说话的青田龙彦，却突然开口了语气带着一丝少见的深沉：

　　“山本老弟你感觉的没错。”

　　青田龙彦抱着胳膊，沉声道，“松本主任……确实是一年比一年苛刻了。”

　　“哦？”

　　山本太郎来了兴趣，“你也这么觉得？”

　　青田龙彦叹了口气：“我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听以前的学长说过一个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活动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青田龙彦。

　　“听说……大概七八年前吧，松本主任的独生女自杀了，当时也是我们湘北的学生。”

　　“自杀？！”

　　山本太郎和小弟们都是一惊。

　　“嗯。”

　　青田龙彦点点头，脸色凝重，“听说……是因为校园霸凌。很严重的那种。具体怎么回事，没人敢细说，学校也把消息压下去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件事之后，松本主任就像变了个人。”

　　“以前听说他虽然严格，但还算通情达理，挺和善的一个人。”

　　“但自从女儿没了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苛刻。”

　　“特别是对校园霸凌和学生违纪，处理起来极其严厉，甚至有点……不近人情。”

　　“就像你说的，罚站顶书包，可能都算是最轻的了。”

　　“我猜他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杜绝他女儿那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吧……虽然……方法可能错了。”

　　青田龙彦说完，活动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高宫望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山本太郎也皱紧了眉头，脸上的得意和轻松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刚才在办公室，松本主任那暴怒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的眼神。

　　想起那面写满口号的锦旗。

　　想起他对自己整合不良势力那番说辞将信将疑却又抱有一丝希望的态度……

　　原来……

　　那个看起来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可恨的老秃驴，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行了行了！陈年旧事，提它干嘛！”

　　山本太郎挥挥手，打破了沉默，试图重新活跃气氛，“现在的重点是，老子成功度过了危机！山本组的未来一片光明！走！为了庆祝！我请客！去小卖部！每人一瓶可乐！”

　　“老大万岁！” 小弟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可乐吸引，欢呼着涌出了活动室。

　　只是在走向小卖部的路上，山本太郎脑海里，还是会不时闪过松本主任那张严厉而疲惫的脸。

　　以及那个传闻中……

　　因霸凌而逝去的年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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