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个能将雷电握于掌中的男人，还是莫要轻易质疑为好。

　　“信，本王当然相信。

　　走吧，今日重点是商议万三千之事。

　　八月十五将至，届时你也不会久留京城。

　　还是趁这段时间，多为大明指点迷津。”

　　“走吧，陛下已在殿内等候。”

　　万三千跟在二人身后，将头埋得更深。他此刻才真切体会到秦玄的可怕。

　　神侯的话语表明，秦玄并非特意针对自己。

　　商人纵有泼天富贵，能踏足金銮殿本是无上荣光。

　　但此刻万三千望着辉煌宫殿，心中毫无欣喜。

　　这座宫殿，或许会让他步沈万三的后尘。

　　“皇叔与国师来了，入座吧。”

　　小皇帝一如既往地和善，在这二人面前，他的威严仿佛成了摆设。

　　“启禀陛下，今晨万三千率五十四名武林人士擅闯国师府，意图不轨。”

　　“幸而国师武功盖世，一举击溃众人。”

　　“狂商万三千现已押至殿前，其行径有违大明律法，请陛下定夺。”

　　小皇帝望向垂首的万三千，暗自叹息。

　　放着首富不做，偏要招惹连朕都不敢得罪之人，真是自寻死路。

　　51你叫神侯？不如改叫神猴！

　　大明两位最富有之人终于相见。

　　一位坐拥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一位手握金山，号称无物不可购得。

　　“莫要深情相望了，虽说二位是大明最有钱的主。”

　　“但这朝堂之上不是谈生意的地方，先说说如何处置万三千吧。”

　　万三千惊异地看向秦玄——这可是朝堂！

　　你身为国师，竟如此随意，简直...

　　小皇帝微微颔首。他经过反复揣摩秦玄的建议，已领会其中深意。

　　虽然未能尽数理解，但也明白了七八分。

　　此次虽血染京城，但只要秦玄的策略施行三十载，大明必将焕然一新。

　　此刻的腥风血雨，终将成为史册中他的赫赫功勋。

　　他心知肚明，万三千必定难逃清算。

　　真是想睡觉就来送枕头，没寻你却主动送上门来！

　　皇叔，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护龙山庄应有万三千详尽卷宗，皇叔说说该定个什么罪名？

　　朱无视轻笑，这侄子愈发锋芒毕露。

　　他与万三千私交甚笃虽少有人知，但皇帝必然了然于心！

　　启禀陛下，若无国师之言，万三千本无罪过。

　　其所行皆合大明律法，故本王与其相交甚笃。

　　此番换取百姓手中大明宝钞亦是万三千出资，可谓有功之臣。

　　秦玄正为此事烦心，既定之事你们二人何须作态？

　　然国师所言让本王知晓，万三千罪孽深重。

　　首罪便是侵吞国库银两，数额之巨触目惊心。

　　万三千本听得泰然，怎料竟被安上侵吞国库这等大罪？

　　万三千脸色骤变，此等罪名任谁都担待不起！

　　陛下明鉴，草民区区商贾，岂能染指国库？

　　若在往日，小皇帝或会采信此言，而今却不然。

　　大明最大钱庄是你主掌，铸币权柄在你手中，放贷生意以你为尊。

　　还敢说未染指国库？

　　若非不通武艺，恨不能当场赐你一顿拳脚！

　　小皇帝挥手制止：不必狡辩，皇叔此言确有其据。

　　稍后朕令人详列罪状，看你如何辩白！

　　万三千面无人色，身为商贾最知哪些界线不可逾越。

　　怎会无端成了觊觎国库的狂徒？

　　另有率众袭击国师一事......

　　秦玄截断神侯话语：罢了，这些罪状无关紧要。

　　“关键不在这儿，我带他来是让二位看看如何处理一个经济重犯，给其他人敲个警钟。”

　　“少说废话，这套官腔留着糊弄朝里那群饭桶吧。”

　　堂堂跨国巨贾万三千落网，你们不抓要害尽扯些鸡毛蒜皮，可真是能耐！

　　小皇帝与神侯早已习惯秦玄的刻薄，面色丝毫未变。

　　“朕仍不甚明了，请国师指教。”

　　不懂还装模作样！

　　“首要明确罪名——别揪着私人恩怨，那只是引子，重点要突出。”

　　“如今你们血洗官场，天下皆知在 ** ，可知为何而杀？”

　　“恶徒伏诛，良民却吓破了胆。”

　　“这时万三千的价值就显现了——把他如何通过铸币、钱庄与 ** 侵吞国库、盘剥百姓的勾当详实披露。”

　　“既坐实其罪，又能让黎民理解你们为何大开杀戒。”

　　“如此作为，清官廉吏定当拍手称快，士林学子亦会争相传诵。”

　　“他们会自发宣扬，让百姓明白——圣上与神侯这般雷霆手段，实乃惩奸除恶。”

　　“当朝最有权势的两位站在百姓这边，谁不愿效忠这等明君？”

　　“先分发钱粮，再严惩贪蠹。”

　　“在百姓心里，君王为他们震怒出手，便是自己人。”

　　“从上至下，顷刻间便能领会你们苦心。”

　　“既知你们用心，非但不会阻挠，更会主动检举那些阻拦执法之人。”

　　“因为信任，所以同心。”

　　“这才叫处置要犯！你们先前那些盘算简直荒唐。”

　　52论万三千的妙用！

　　秦玄语毕，殿内三人皆瞠目结舌。

　　连万三千此刻也死死盯着秦玄，眼中充满震撼。

　　作为商界巨擘，他从未想过一样东西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价值。

　　和秦玄相比，自己简直不配称商！

　　神侯同样怔住了。他虽知秦玄不凡，所言所行皆令人大开眼界，但亲眼见证其手段，仍不免心惊。

　　在秦玄面前，那些治国大道、圣贤学问似乎不值一提。

　　唯有小皇帝眸中闪烁着精光。他看到了新的契机——重振皇权！

　　年幼本是劣势，但若此事功成，他的威望必将大涨。

　　待自己真正崛起，神侯的优势便会化为软肋，这便是绝佳的机会！

　　“真没想到，万三千竟有这般用处……”小皇帝感叹道，“国师果真是天赐神仙，乃我大明之福！”

　　千穿万穿，马屁 ** ，小皇帝深谙此道。

　　秦玄却神色淡漠：“然后呢？”

　　小皇帝一愣：“什么然后？”

　　“万三千的产业如何处置？”秦玄直言。

　　神侯皱眉：“自当收归朝廷，照例接管。历来如此，有何不妥？”他匆忙补充，生怕又被轻视。

　　“就这？”秦玄冷笑，“堂堂神侯，只有这点能耐？”

　　神侯怒火上涌，险些失控。

　　强压怒意后，他暗暗告诫自己：冷静，此人不可力敌！

　　“别这样看我。”秦玄淡淡道，“你不是自诩治世之才？连这等小事都束手无策，还谈什么天下？”

　　“万三千的产业遍布大明，甚至远及海外……”

　　关于商税征收，重点在于如何着手推行。

　　万三千的产业正好派上用场，再次作为示范标杆。

　　关键在于确立商税制度。

　　先将产业收回，详细登记造册，其他人的暂且不动。

　　随后发布公告，公开招揽商人。

　　允许富户购买指定产业，朝廷授予特许牌照，宣告其为官府认可的经营。

　　明确税额标准，守法经营的商户财产将受国家保护。

　　同时鼓励落魄士绅参与，只要当地出具身家清白证明，即可获得经营权。

　　可提供钱庄低息借贷，设定极低利率的购置贷款。

　　按时还贷、照章纳税者，即享受官方认可的商户待遇。

　　仅对持有朝廷颁发执照的商业行为提供保护，自愿登记缴税者同样可获得经营许可。

　　小皇帝与神侯听得目瞪口呆，望向秦玄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一般。

　　他们明白这是在以万三千的产业为试点推行新政。

　　商人地位卑贱，能得到官方认证，堪称光宗耀祖之事。

　　单是这条就足以让他们心甘情愿纳税！

　　那项低息贷款政策尤为精妙，既给寒门子弟机会，又能培养他们对朝廷的忠诚。

　　官府只需付出文书凭证和法律保障。

　　经过万三千案的血腥整顿，想必无人再敢造次。

　　朝廷几乎无需付出实质代价，既推行了商税又提升了威望！

　　相比之下，他们简直愚不可及！

　　竟能如此操作？

　　万三千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作为商贾，他更明白这套方案的绝妙之处。

　　秦玄斜睨道：不然呢？我说满朝文武尽是庸才你们还不信。

　　特别是你，囤积那么多银两能当饭吃么。

　　“对内欺压黎民，对外资敌叛国。”

　　“这大明的江山与我何干？若由我执掌天下，似你这等禽兽，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每隔几日便拿你示众，让世人看清无良商贾的丑恶嘴脸。”

　　万三千毫不在意地摊开手，横竖已是阶下囚，随你怎样斥责。

　　小皇帝兴奋得双颊发颤，这**如今亲口认了自己是蠢材！

　　“国师劳苦功高，朕即刻派遣翰林院学士前往府上，将您对此案的剖析细细记录。朕要编纂成册晨昏研读，更需列为皇家典籍世代传承。”

　　“还望国师不吝赐教，定要详尽周全才好。”

　　少年天子笑得龇牙咧嘴，那副谄媚模样惹得秦玄后颈发凉。

　　“我先告辞了，具体事宜你们君臣自行商议。”

　　53柳生飘絮，飞雪漫天！

　　大明首富锒铛入狱，由天子与铁胆神侯联袂主导的这场清算，终至紧要关头！

　　连院中练功众人都神思不属，招式尽是破绽。

　　旁人尚可理解，段天涯竟也魂不守舍，着实古怪。

　　“都停下！这般心不在焉，练什么武功？”

　　“究竟在惧怕什么？可是觉得圣上与神侯手段酷烈？”

　　秦玄话音未落，众人齐刷刷收势。

　　云罗捧着茶盏近前：“师父容禀，那万三千虽罪孽深重，但罪不至死吧？况且皇兄与皇叔近来雷厉风行，民间已传出暴君之名了......”

　　秦玄睨了眼忧心忡忡的徒弟：“与其胡思乱想，何不亲眼见证？”

　　“你大可当面询问天子，亦可求教神侯。”

　　“更该去察看事件始末，自行判断其中是非。”

　　“空谈误事，皆因缺乏实据。”

　　“准你两日假期，入宫协理政务兼护圣驾。且看能否参透其中玄机——现在便去。”

　　“记着带上成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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