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他们非但不会受冷遇，反而会被款待。

　　“且不说大理，宋与吐蕃、西夏的宿怨不逊于契丹。

　　“因此，你可明白为何独你被排斥？”

　　乔峰一时语塞，此事他从未深究。细想之下，大宋武林中的异国人确实不少。

　　其余外族皆受礼遇，甚至被高看一眼，为何轮到自己就截然不同？

　　“乔某仍有不解，请秦先生明示。”

　　“缘由很简单——身份之别。

　　“以段正淳为例，他乃大理人士。

　　“只要踏足宋境，他便代表大理国。

　　“整个大宋武林乃至朝廷，都会向他展示大宋武学之盛、国力之强。

　　“因段正淳终将归国。

　　“他在中原的见闻传回大理，便成大理对宋的认知。

　　“故众人皆以礼相待，唯恐损了自家名声。

　　“前些时日鸠摩智造访天龙寺，寺中高手尽出，连久不理俗务的枯荣大师也亲自相迎。

　　“皆因不愿在本国贵客面前失了体面。

　　“西夏一品堂为中原所恶，其中多为异族。

　　“然当其以官方身份访宋，众人立即如对待段正淳、鸠摩智般殷勤备至。

　　“此因他们只是匆匆过客。

　　“但你乔峰不同，你在宋土长大，身上早已烙下大宋印记。

　　“而今你又竭力求得宋人认同，渴望武林接纳。

　　“这便全然是另一番情形了。”

　　段正淳微微颔首，确是如此。

　　别国使节来到大理，他们亦会极尽款待，以彰显大理风物之盛。

　　你身为异族，却执意留在大宋。

　　将中原武林视作归属，旁人只作短暂停留。

　　你非但不离去，反愿长久定居，还要证实自己属于这里。

　　纵然在此成长，客人终究是客人。

　　存着这般念头，主家自然要驱逐你。

　　若被识破身份后坦承契丹人乔峰之名，光明正大行走大宋，他们态度便不同了。

　　从鸠占鹊巢之辈转为过客，主家的心思自然转变。

　　如今你虽知自己是契丹人，表面接受。

　　内心却仍渴望为汉人，希冀在宋朝淡化这个事实。

　　乔峰紧锁眉头，默然不语。

　　秦玄明白乔峰的矛盾，出身无从选择，后天教化却让他心属大宋。

　　两者相冲，人多半会认同文化根基。

　　明明怀着汉人思想，沿袭汉俗，操汉语，怎么看都是汉人。

　　偏生成了对故土陌生、仅知世仇之名的契丹人。

　　无法融入大宋，亦无由归返契丹。

　　看似洒脱的乔峰，实则深陷迷惘。

　　秦先生所言极是。

　　但乔某长于大宋，除却斩杀契丹人，对其文字风俗全无所知。

　　若要回归契丹，只怕更难立足。

　　近乡情怯，正是乔峰心境。

　　对契丹故土，他已预设重重阻碍，结局唯有一途——萧峰永难归返！

　　秦玄轻笑：非是不能生存。

　　是你认定契丹血脉无法存活，实则你不愿正视这个身份，是在逃避！

　　大辽契丹人，萧峰！

　　乔峰缓缓落座，心想确实如此。

　　谈谈你对契丹的看法，段誉你也说说。

　　在大宋百姓心中，契丹人可谓劣迹斑斑，但凡野蛮残暴之事，定是契丹人所为。

　　野蛮二字，便是宋人对契丹最直白的评价。

　　契丹人不知礼法，不尊王道。仁、义、礼、智、信皆无。

　　蛮横无理，嗜血好杀。

　　屡犯边境，烧杀掳掠，无所不为。

　　堂堂天下第一大帮帮主，对契丹竟是这般认识。

　　由此可知其余人的见解。

　　大宋的故事里，唯有自己才是光明磊落。

　　倒也不足为奇，想必在契丹人眼中，大宋同样可恶。

　　段誉，你来说说。

　　说起太祖耶律阿保机时期，契丹方脱离蛮荒，却仍部落习性。

　　以联盟之态立国，勉强算得统一王朝。

　　辽太宗耶律直鲁古趁中原动荡南下，夺走燕云十六州。

　　自此有了攻宋根基，成为中原心腹大患。

　　辽 ** 与辽穆宗时，国家制度与部落旧俗相争，加上后周 ** 雄主用兵如神，曾让契丹不敢南侵。

　　辽景宗中兴契丹，可惜天不假年。

　　圣宗继位，萧太后辅政，契丹国势鼎盛，迫宋签订盟约。

　　兴宗远逊前人，如今清宁帝在位，更不及圣宗英明。

　　虽非蛮夷之邦，但性情确如大哥所言，便是这般族群。

　　段誉对契丹的认知虽与乔峰相仿，却是站在国家兴衰的角度评说。

　　秦玄微微颔首，这般见解确是当世普遍之论。

　　关于耶律洪基的记载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作为契丹历史上最着名的君主，他的名气甚至超越了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

　　世人多以为他是一位颇有作为的明君，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在契丹九位皇帝中，最昏庸无能的莫过于耶律洪基与其孙耶律延禧。不出所料，正是这祖孙二人将契丹王朝推向 ** 。

　　其父兴宗耶律宗真执政二十四载，虽已显露衰败之相，但圣宗耶律贤留下的丰厚底蕴犹在。可惜这些都被耶律洪基挥霍殆尽，同时女真势力趁机崛起。

　　这位堪称史上最无能的君主，被大宋视为劲敌，殊不知此时的契丹比宋朝虚弱何止十倍。真正的威胁正在北方悄然生长。

　　段誉所言不虚，乔峰你的看法只对了一半。边关的经历应当让你看 ** 实的契丹人。自耶律洪基改国号为大辽后，这个王朝就只剩空壳了。

　　此人好高骛远又奢靡无度，把百姓逼入绝境。在各国之中，大辽早已是最弱的一方，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不是契丹强大，而是对手过于无能。

　　西夏受限于疆域与资源，宋朝更是软弱如面。指望着这样的国家北伐成功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们对契丹人的认知都被严重夸大了。

　　无论何处，受苦的终是黎民百姓。你拒绝承认，只因固执己见。至于语言风俗之别，反是最无关紧要的。去关外走一遭便知分晓。

　　如此民不聊生的契丹，百姓只为生存挣扎，谁还在意这些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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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算说着汉语，只要给他们一包粗盐，他们就会把你当救世主。”

　　“出身无法选择，但出身不是罪过，对吧？”

　　改变想法确实不容易。

　　段誉点头赞同。百姓并非洪水猛兽，这一点作为王世子的他深有体会。

　　“大哥，秦先生说得对。”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像大哥这样的豪杰，在哪里都能活得精彩。”

　　“既然大宋容不下大哥，不如去辽国逍遥自在。”

　　“或者来大理也行。”

　　“反正你和阿朱情投意合，在大理安家再好不过。”

　　身为王储就是底气十足！即便宋辽都无容身之处，大理永远欢迎乔峰。

　　“多谢二弟，秦先生所言极是。”

　　“只是乔某一时难以接受新身份，需要时间适应。”

　　“等此间事了，我打算去辽国生活，重新认识契丹人的身份。”

　　“待时机成熟，再来大理与二弟 ** 言欢。”

　　“乔大哥，带我一起去吧！”阿朱眼中闪着期待，“我一直想看看塞外的壮丽风光。”

　　“听说那里的落日举世无双。”

　　乔峰望向段正淳夫妇，毕竟现在阿朱有了父母，需征得同意。

　　“乔大哥别嫌我拖累，”阿朱俏皮一笑，“我跟秦先生学了新本事呢，瞧！”

　　话音未落，厅内突然出现无数个阿朱。她们姿态各异，连乔峰都露出讶色。

　　漫天暗器从人群中飞出，虽未伤人，却让段正淳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的配合绝对能让敌人措手不及！

　　无数幻影消散，阿朱重新现出真身。

　　乔大哥觉得如何？这是秦先生传授我的两项武学和一种暗器手法。

　　乔大哥放心，到了塞外我定不会拖累大家。

　　阿朱笑靥如花，看得乔峰也傻呵呵地笑起来。

　　秦玄实在看不下去：要秀恩爱回家再秀！

　　正式介绍一下，次元宫主秦玄。这位是初次见面的朋友，大辽契丹勇士萧峰！

　　185 天龙第一预言家·岳老三！

　　随着乔峰和秦玄的加入，这支队伍的阵容更加强大。

　　乔峰是天龙世界天生的战神。

　　或许有人武功数值比他高，但实战中除了扫地僧无人能敌！

　　即便是逍遥三老也不例外，这就是乔峰的实战能力。

　　一个失控的段誉已让群雄头疼，如今加上可控的段誉，威力更是惊人！

　　单是这两兄弟就足以震慑英雄大会。

　　这种大场面，本就是主角们展现风采的舞台。

　　在阮星竹的劝说下，阿朱已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世。

　　聪慧的阮星竹凭借阅历，顺利化解了阿朱的心结。

　　唯独阿紫始终难以管教。

　　她虽然听从阿朱叫爹娘，却根本不理解其中含义。

　　段正淳这厮记吃不记打，此刻竟乐呵呵地享受起天伦之乐。

　　这般心态，难怪他能处处留情。

　　秦先生，前面有打斗声！

　　转过山丘，果然看见有人在交手。

　　那人奇特的造型和古怪的兵刃——正是天龙第一预言家岳老三！

　　虽是四大恶人之一，但他全书仅杀过三人。

　　最惊人的是他的预言天赋！

　　段誉那小子疯疯癫癫地说他比我强，没几天功夫就真超过我了。

　　提起段正淳和段誉，一个武功稀松平常，一个高深莫测，哪像亲父子？肯定有猫腻！

　　嘿，结果还真不是亲生的！

　　钟万仇硬说自己是钟灵亲爹，岳老三冷笑：你当然得这么说。

　　瞧瞧钟灵她师娘多俊，你这副尊容能生出这样的女儿？

　　得，果然是段正淳的种。

　　见到王语嫣就胡言乱语：现在不骂你几句，等你成了我师娘可就骂不得了！

　　好个癫狂之人，偏偏句句都成谶语！

　　咦？岳老三？

　　段誉失声喊叫，激战众人顿时停手。

　　岳老三抡起鳄嘴剪逼退敌手，几个箭步冲到跟前。

　　刚站定就把兵刃往地上一插，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徒弟岳老三拜见师父。

　　师父来得正好，快救大师娘去。

　　大师娘？

　　段誉立刻明白说的是木婉清。

　　婉妹出事了？你怎会与她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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