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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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薛慕华在江湖上的名声可都是自己闯出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哪有半点落魄的样子。

  瞧他那活跃劲儿,活脱脱就是武林里的及时雨,坑人界的宋公明!

  喂,丁老怪,你咋看薛慕华这小子?

  这位从吓唬完阿紫后就闭目养神,在那儿装世外高人。

  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本事稀松平常,就算施恩遍武林又如何,终究是个蠢材。

  薛慕华望着走进来的几人,权当没听见丁春秋的话。

  抱歉,咱们兄弟来晚了。

  这七位都是薛神医的至交,这位是琴痴康广陵先生,这位是棋狂范百龄先生,这是书虫苟读先生。

  这位是画疯吴领军先生,这位是匠痴冯阿三先生,这位是花仙石清露姑娘,这位是戏魔李傀儡先生。

  几位平日里难得下山,这次看在薛神医的面子上,特地出山相助。

  在场众人都报以礼节性的问候,毕竟人家来帮忙,面子总得给。

  丁春秋闭着眼睛,全当没瞧见。

  鸠摩智虽然面带微笑,但也没搭话。他一眼就看出这几人武功 ** ,懒得理会。

  秦玄看着这群老头子直想笑。逍遥派无崖子的特点本是武功盖世,兼通百家。

  结果从某个节点就开始跑偏了。

  丁春秋压根儿不屑理会什么琴棋书画,就想当个痴情师娘的汉子。

  对阿谀奉承这种低级趣味倒是格外在意,艺术品味跟无崖子完全两样。

  苏星河倒想学师父,来个样样精通!

  可惜苏星河的路子歪得更离谱,完全沉迷杂学,反倒把武功落下了。

  逍遥派这么厉害的功夫,衰败得最快也是有道理的。

  除了逍遥子,门下传了四代 ** 没一个像样的,这样的门派不覆灭才怪。

  朱丹臣,可还记得我教你的功夫?

  突然被点名,朱丹臣立即出列。

  尽管被秦玄打击得怀疑人生,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为其打开了新天地。面对这等高人,连失败都算不上打击,纯属自己实力不济。

  回秦先生, ** 谨记。

  很好,看到那个叫苟读的吗?现在就去告诉他,什么才是江湖人该读的书!

  游氏兄弟与刚到的苏星河皆是一愣,这又是什么名堂?

  遵命。

  朱丹臣朝苟读抱拳:苟先生见谅。秦先生授我一套心法,特来请教,请先生先出手。

  苟读虽觉莫名,仍点头应允。武林切磋本属寻常。

  比试无妨。只是在下平生以书为武,《论语》便是第一件兵器。阁下若要较量,不妨选件趁手兵刃。

  朱丹臣愕然,这是他生平遇见的第二个奇人。第一个是段誉,但即便那位世子也没想过持书对敌。相比之下,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奇才。

  握着判官笔的朱丹臣望着苟读,一时进退两难。

  秦先生,这算不算耍赖?比武本该各展所长,哪有这般只在自己领域较量的?简直是无赖行径。

  见丁春秋未出手,阿紫胆子又壮了起来。在她眼里这两人都是疯子:一个强求他人按自己规则比试,一个竟真不知所措......不是无赖就是蠢货。

  兰亭序帖,起!

  秦玄话音未落,朱丹臣已然提笔,判官笔划破长空。

  这分明是在临摹那天下第一行书!

  旁人只见笔墨飞舞,苟读却字字见杀机。

  朱丹臣仅写两字,苟读额头已沁出冷汗。

  无奈之下,苟读只得拳脚相迎。

  虽通文墨,拳脚却稀松平常。

  外人看来,朱丹臣专心临帖,苟读狼狈闪躲,笔锋所指尽是致命之处。

  笔墨渐浓,朱丹臣气势愈盛,苟读左支右绌。

  苏星河众 ** 相顾失色。

  吴领军尤甚,他精通判官笔,擅虚空丹青。

  朱丹臣这手笔走龙蛇,远胜于他。

  笔锋贯肩,朱丹臣猛然警醒。

  方才入神,竟忘却在比试。

  这一声惊叫唤醒了众人。

  鸠摩智目光灼灼,丁春秋也睁开了眼。

  还是 ** 病。

  笔意太过拘束,也难怪,你的身份注定放不开。

  写了三十字才伤到苟读。

  若全力施为,二字便可取他性命。

  说句实话,你们八个都是废物,想必无人反对吧?

  一起上吧,我秦玄奉陪!

  函谷八友正为苟读处理伤势,八人神情皆是一片阴沉。

  谁被人当众羞辱为无能之辈还能泰然处若?更何况是出自秦玄这等后生之口。

  咳咳,秦宫主此言是否太过。

  函谷八友出山本为中原武林出力,秦宫主这般言语实在有失公允。

  游骥连忙出面周旋,若再让秦玄说下去,今日之事怕难以收场。

  苟读,可是觉得困惑不解?

  毕竟你毫无过错,初至此地便突遭责打,想必百思不得其解吧?

  苟读默默颔首,读书人的执拗在他身上显露无遗。

  闻说你精通儒家典籍,乃武林中难得的饱学之士,当属江湖第一等学问家。

  那我且问你,何谓学问?

  苟读一时怔住,这问题怕是连乡野村夫都能作答。

  但凡识文断字者,首要便是明白学问之意。

  学问二字出自《周易·乾卦》: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

  是故所谓学问,便是同道之人相聚论辩,以求正理。

  秦玄微微颔首,这番解释确实无可指摘,正是儒门特色。

  甚好,此解堪称完美。

  那么你呢?治学所求为何?

  苟读目光灼灼盯着秦玄,竟一时语塞。

  自幼嗜读成癖,拜入苏星河门下更是如虎添翼,终日埋首典籍之间。

  然治学为何?此问当真从未深思!

  瞧,你连学问为何而作都不知晓,我说你是庸才可有过分?

  儒学之道,最是讲究经世致用,你竟连这点都未参透,终日钻研岂非徒耗光阴?

  儒学最为切合实用?

  这般说法倒是苟读生平首闻。

  治学之道,不外乎三者:为己、为人、为天下。

  高深的学问是修来取悦自身的,稍逊些的是为他人效力,再平凡些的则意在济世。

  你所研习的,是将儒家典籍尽数通晓。

  这本不足为奇,但需谨记你们这一派本是清雅之流。

  虽承庄周遗风,却反去钻研儒家这种经世致用之学。

  关键在于你尚未参透其中真谛——儒学重在实用。

  细究你所学,上不能匡扶朝政,下不能替师长解忧,中不能使己身明悟。

  讲求实效的学问,你竟学得徒有其表。

  苟读默然无语。儒学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似乎确实一无所成。

  你们八人自诩风雅之士,却个个不是走火入魔便是执迷不悟。

  空有花哨把式,既想替师门分忧,又放不下那点私心,称你们为庸才亦不为过。

  不过我素来习惯以理服人。

  这话意思是能在你们八人各自专精的领域,用你们所长将你们击败。

  那么,谁来领教?

  秦玄此言堪称石破天惊!

  武艺或许可以兼通多种,但琴棋书画皆需经年苦功。

  一 ** 在这诸多领域以他人所长取胜,简直匪夷所思。

  秦玄亦感无奈,在武林中专心习武即可。

  偏有标新立异者,沉迷于琴棋书画之类。

  但这无妨,他们敢以偏门示人,秦玄就敢以同样方式挫其锋芒。

  尊驾此举,是否过于轻率?

  段誉曾涉猎此道,深知要精通这些需要怎样的工夫。

  秦玄摆手:无妨,这些庸才还难不倒我。

  原本犹豫的众人闻言皆变色,被连连称作庸才怎堪忍受!

  既然秦掌门有此豪情,我等便斗胆讨教。

  在下吴领军,请赐教丹青之道。

  吴领军挥动手中判官笔,朗声道:这双笔既是兵器也是画笔。若秦宫主能用判官笔绘丹青胜过在下,吴某甘愿认输。

  游骥闻言摆手示意,仆从立即奉上宣纸。

  这游氏当真豪富,随手就能取出这般上好的宣纸。

  既然准备妥当,吴兄请先展示。秦玄从容道。

  吴领军抱拳施礼,也不推辞。

  宣纸铺展平整,镇尺压边,砚台置于一侧,清水数盆齐备,准备得极为周到。

  献丑了。

  吴

  领

  军

  话音未落,人已凌空跃起。虽武功 ** ,但这轻功着实飘逸。

  两支判官笔在宣纸、砚台、清水间飞快游走。

  判官笔本是重器,宣纸又极脆弱。吴领军腾挪辗转间,笔锋在纸上游走竟不损分毫。

  单是这份功力,已令人叹服!

  约莫一刻钟,画作雏形渐显。

  吴领军收笔的刹那,一幅山水佳作已然完成。

  构图精巧,墨色淋漓,确是一幅上乘之作!

  此乃函谷映长河图,请秦宫主赐教。

  精通丹青的段誉不住颔首,单论画艺,这位吴领军确实名副其实!

  赞叹之余,他不免为毫无准备的秦玄担忧——想要超越此画谈何容易。

  确实不错。秦玄点评道,我见过不少画师。

  即便是国手大师,作画时也不似你这般跳来跳去。

  不过你这等画法我倒也见过,江湖把戏罢了。

  有顶拖把书写的,有持水管泼墨的,更有以身为笔翻滚作画的。

  你与他们算是一路,不过确实高明些。

  秦玄话音刚落,吴领军脸色骤变,在场众人也面面相觑。

  原本令人惊叹的技艺,经秦玄一说,竟莫名变了味道。

  这句话听着总带着几分街边卖艺的味道。

  秦玄上前一步,伸手一抓,李成真的黄河剑已落入他掌中。

  既是江湖人,便该有江湖气魄。诸位请看!

  话音未落,长剑嗡鸣,寒光横空。

  剑锋泼墨·山河染血!

  剑光起,乾坤易色。

  众人恍入水墨长卷,朱砂点染处艳若鲜血!

  199天龙八音·三更断魂!

  一幅水墨吞噬天地。

  置身画中如临实境,

  偏偏嶙峋剑戟时刻提醒——

  这是万剑构筑的牢笼!

  青山是剑,流云是剑,

  连那点点朱红亦是带血的锋芒!

  景致绝美,剑气透骨。

  稍一动弹便有万千利刃加身,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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