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升阶

　　蚀光会地下训练基地，模拟对抗场内。光线被刻意调暗，只有几束惨白的光柱从高处落下，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冰冷气息。

　　顾溟喘着粗气，背靠着一堵模拟坍塌后形成的合金掩体，胸膛剧烈起伏。

　　他身上特制的训练服已经多处破损，露出下面泛红的皮肤，额角更是添了一道新鲜的擦伤，血珠正慢慢渗出。

　　灵智的消耗带来阵阵虚脱感，右眼的渊瞳更是传来持续不断的灼痛，仿佛有炭火在里面阴燃。

　　他的对手，是三只由复杂符文和能量场构成的“虚拟灾魇”。

　　它们形态模糊，如同扭曲的光影，但攻击却凌厉无比，带着模拟出来的、令人心悸的疯狂与污秽感。

　　这些虚拟造物是胡尚锋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高级货色，专门用于极限施压训练。

　　而此刻，训练目标并非仅仅是击败它们。在场地另一端，一个由姜砚知远程操控的、模拟出的平民能量投影，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个半透明的能量护罩内。

　　护罩光芒闪烁，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顾溟！左侧爪痕突进！目标是防护罩！”姜砚知冷静的声音通过内置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顾溟猛地转头，果然看到一只虚拟灾魇如同鬼魅般绕过掩体，利爪般的能量束直扑那脆弱的防护罩。

　　“该死！”顾溟低骂一声，来不及多想，身体本能地扑出，他险之又险地挡在投影前方，双臂交叉格挡。

　　“轰！”

　　能量爪击狠狠撞在他的手臂上，训练服瞬间亮起过载的红光，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倒退好几步，喉头一甜，差点吐出血来。

　　防护罩在他身后剧烈波动，但总算撑住了。

　　“这样下去不行！”刘瑞的声音也从通讯器里传来，他似乎在另一个区域观战，“老顾！你得想办法干掉它们！不然那假人迟早玩完！”

　　胡尚锋沉稳的声音最后响起，带着审视：“顾溟，判断局势，你的优势在哪里？弱点在哪里？保护不是硬扛。”

　　顾溟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汗水混着血水滑落，三只虚拟灾魇呈扇形缓缓逼近，封锁了他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投影就在身后，他不能退，灵智在飞速消耗，渊瞳的灼痛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

　　强烈的无力感啃噬着他的内心。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不是被动观察，而是主动干预的力量……”

　　就在这极致的紧迫感与渴望达到顶点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灼热洪流，猛地从他双眼深处炸开。

　　尤其是渊瞳，那感觉不再是炭火阴燃，而是被投入了熔炉，剧痛让他几乎惨叫出声，视野瞬间被一片混沌的血色与紫芒充斥。

　　紧接着，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了他的意识。

　　一张卡片的影像率先凝聚——背景是缓慢扭曲的墨色与暗紫漩涡，卡片中央，那原本模糊的瞳孔变得异常尖锐，仿佛一颗由最纯粹的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冰冷针尖，死死钉在中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穿透感。

　　眼白的部分不再有丝毫杂色，完全被蠕动、翻涌的深邃黑暗所充斥，仿佛连接着某个充满恶意的虚空。心绪穿刺之视。

　　它的名字与作用瞬间明悟：凝聚精神，化为无形之针，穿刺目标心智！

　　几乎同时，第二张卡片的影像接踵而至，同样是那混沌的背景，但中央的瞳孔却发生了诡异的畸变。

　　它剧烈地震颤、分裂，化作了三个并排的、稍小一些的幽暗瞳孔。

　　每一个瞳孔内部，都仿佛是一个微缩的万花筒，无数极其相似却又注定走向不同结局的破碎未来影像在其中疯狂闪烁、生灭。

　　一种仿佛要在瞬息间做出生死抉择的沉重压力，透过这卡片直接压在顾溟的精神上。

　　命途歧路之视，窥见短暂未来，洞察路径分支。

　　瓶颈，在这一刻被狂暴地冲垮！

　　“嗬……”顾溟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强行从那信息洪流和双眼的剧痛中挣脱出来。虚拟灾魇的利爪已经再次扬起，目标依旧是他身后的投影。

　　没有时间犹豫。

　　他猛地抬起右手，精神高度集中，灵智如同受到指引，疯狂涌向指尖。

　　微光爆闪，一张背景混沌、中央有着三个剧烈震颤瞳孔的卡片瞬间凝聚成形，【命途歧路之视】。

　　顾溟在心中咆哮，将一股庞大的灵智狠狠注入卡片之中。

　　卡片在他指尖剧烈震动，随即如同承受不住内部压力般，砰然碎裂，化作无数闪烁着细微影像的黑色晶尘，消散在空气中。

　　就在卡片消散的同一刻，顾溟那已经浮现出三个分裂瞳孔的双眼，视野骤然剧变。

　　现实世界仿佛被覆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不断闪烁的重影，他清晰地“看”到了面前那只虚拟灾魇在接下来大约三秒内的三种攻击轨迹：

　　路径一（概率最高）： 利爪直线挥击，目标是他的头颅。

　　路径二： 利爪中途变向，横扫他的腰部。

　　路径三（概率最低）： 灾魇似乎受到某种干扰，动作有极其微小的迟滞，利爪挥空。

　　信息量巨大且混乱，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仿佛有根棍子在脑子里搅拌。

　　“！”顾溟凭借直觉和【瞥见之视】锻炼出的判断力，瞬间做出了选择，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挥来的利爪，向左侧猛地踏出一步，同时身体极力后仰。

　　“嗤！”能量利爪带着腥风，擦着他的鼻尖和胸前掠过，狠狠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成功了，但代价是太阳穴如同被针刺般剧痛，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而此刻，另一只虚拟灾魇已经从侧面扑来，张开了能量构成的巨口。

　　顾溟眼神一厉，强忍着头痛和眩晕，左手闪电般抬起，又一张卡片在他指间凝聚，背景混沌，中央那黑曜石针尖般的瞳孔冰冷地锁定目标，【心绪穿刺之视】。

　　灵智再次大量消耗，注入，卡片没有碎裂，而是如同被点燃的黑色火焰，边缘卷曲、燃烧，最终化作一缕凝练的黑暗，消失在指尖。

　　就在黑暗消散的刹那，顾溟那化为针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高度凝聚、冰冷彻骨的精神压力，混合着渊瞳特有的“注视”特性，仿佛跨越了物理距离，直接投射出去，精准地刺入了侧面那只虚拟灾魇的能量核心。

　　那模拟出的、最类似“精神中枢”的结构。

　　“呜——！”

　　虚拟灾魇那没有实质形体的身躯猛地一僵，即将发动的扑击动作硬生生中断，它发出一声扭曲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周围能量场的凄厉哀嚎，整个光影构成的躯体都剧烈地闪烁、波动起来，仿佛随时会溃散。

　　好机会！

　　顾溟没有错过这宝贵的瞬间，尽管连续发动两张高阶卡片带来的灵智枯竭感和精神反噬让他眼前发黑，耳畔嗡鸣。

　　他强提最后的力量，侧身翻滚，同时右手凝聚起仅存的灵智，一记并不华丽但足够精准的灵智具现，一拳狠狠砸在了那只被“心绪穿刺”打断动作、处于僵直状态的虚拟灾魇核心上！

　　“砰！”

　　虚拟灾魇应声溃散，化为漫天光点。

　　训练结束的提示音响起，另外两只虚拟灾魇和那个平民投影同时消失。

　　顾溟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撑住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下巴滴落。

　　头痛欲裂，灵智近乎干涸，双眼更是传来一阵阵灼痛和酸涩，视野边缘阵阵发黑，但他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我做到了……在绝境中突破了瓶颈。”

　　脚步声传来，胡尚锋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感觉如何？”胡尚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溟抬起头，努力平复着呼吸，那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带着疲惫，但深处却闪烁着锐利如新开刃匕首般的光芒。

　　“很……很好，两种新能力，【命途歧路之视】和【心绪穿刺之视】。”

　　胡尚锋的目光在他依旧残留着异样瞳孔痕迹和血丝的双眼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新能力很强，我看到了。但代价，你也切身体会到了。”

　　他蹲下身，平视着顾溟的眼睛，“记住这种感觉，灵智的极限，精神的负荷，还有渊瞳本身的反噬，控制它，精细地操控每一分力量，让它成为你手臂的延伸，而不是透支生命的猛药。”

　　“永远记住，是你在使用能力，而不是被能力驱使，别被它控制，顾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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