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龙中文网 > 一阙夺鼎:八皇子的帝王梦 >第84章 崇文馆内演算盘 数字为刃破迷局
加入书架 开始阅读

第84章 崇文馆内演算盘 数字为刃破迷局

最新网址:http://www.hlys.cc
  皇家崇文馆的午后,阳光如金箔般从高窗倾泻而下,将殿内分割成明暗交织的棋局。尘埃在光柱中浮沉,似无数微小的金甲战士在无声厮杀,时而聚拢成阵,时而溃散如烟。青灰色的石砖地面被晒得微温,踩上去有轻微的酥麻感,而阴影处却仍沁着深秋的寒意,冷热交错,如同这馆中暗流涌动的权势格局,冷暖分明,步步惊心。崇文馆的穹顶高耸入云,雕梁画栋间镶嵌着鎏金纹饰,每一道花纹都暗藏玄机,仿佛诉说着历代帝王治国安邦的密诏。阳光穿透穹顶的琉璃瓦,在殿内洒下斑驳的光影,将那些堆积如山的典籍与竹简染上一层神圣的金边,宛如天书降世,却又被尘封于权谋的阴影之下。

  馆内寂静如渊,唯有竹简翻动的“簌簌”声,与毛笔在黄麻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交织成一片。偶有铜漏滴水,清冷三两声,更衬得此地幽深肃穆。角落里,几只青蝇嗡嗡飞过,停驻在窗棂上,贪婪地啃食着不知何时留下的残渍——那是一滴干涸的蜜糖,许是哪位贵胄子弟偷食点心时遗漏的。这些青蝇体型肥大,翅翼振动时发出沉闷的嗡鸣,仿佛在咀嚼着某种腐臭的机密。赵宸的目光偶然扫过,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阵厌恶——这些蝇虫,正如朝中那些蛀食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令人作呕。他顺手抄起案边一把象牙尺,轻轻一弹,“啪”地一声,蝇群惊散,其中一只还翻了个跟头,跌进王允的茶盏里,溅起一圈涟漪。

  “哎哟!”王允惊得跳脚,忙不迭甩手,“什么脏东西也敢往我茶里钻?晦气!晦气!”

  “王少卿,”赵宸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冰,“若连只蝇都容不下,将来如何容得下天下?”

  众人一静,空气仿佛凝固。王允脸色涨红,正要反唇相讥,却见赵宸已继续低头演算,仿佛刚才那句讥讽不过是随手拂尘。

  赵宸独坐于东侧靠窗的角落,玄色锦袍在光影中泛出暗金纹路,像蛰伏的龙鳞,暗藏峥嵘。他身前长案堆叠着厚厚一摞户部黄册,纸页泛黄卷边,边角磨损,墨迹深浅不一,记录着大胤王朝数十年来各州郡的丁口、田亩与赋税流转。指尖抚过那些斑驳的墨痕,仿佛触摸到了无数百姓被岁月压弯的脊梁。案角摆放着一盏青铜油灯,灯芯跳跃着微弱的光,映照着他凝重的面容。他手中握的并非寻常毛笔,而是一支以精铁为骨、炭条为芯的改良书写器——这是他命工坊秘制之物,落笔清晰,不易晕染,极适合绘制表格与速记。炭笔划过素笺时,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像是利刃剖开腐肉的声响,又似黑暗中蛰伏的毒蛇吐信,带着一种冷冽的决绝。

  他指尖微动,炭笔在一张自制的素笺上疾走如飞。那素笺上纵横交错,布满细密格线,横为年份,纵为州郡,数据井然排列,一目了然。这便是他从前世记忆中提炼出的“统计表法”,虽在当世被视为“奇技淫巧”,却比繁琐的奏报文牍更能直击本质。他眉头微蹙,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处数字,忽而停驻在某处,瞳孔骤然收缩——某州十年间丁口增了三万,丁银却反减五千!

  “呵……”他低笑一声,声音极轻,却像一把冰锥刺进寂静,“好一个‘民增税减’,真是盛世奇观。”

  炭笔在纸上重重划出一道黑线,力透纸背,几乎要撕裂素笺。纸页上的裂痕,恰似他心中被撕裂的愤怒。他紧握炭笔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仿佛要将满腔怒火倾注于这方寸素笺之上。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北境边关那些面黄肌瘦的农户,扛着税吏的鞭子,在荒田里掘草根充饥。那时他尚以为战乱所致,如今才知,是这税制本身,便是吃人的机器。

  “啧,咱们这位八殿下,不去读圣贤书,整日里跟这些枯燥数字较什么劲?”一道尖细的声音突兀响起,如银针刺破静谧。说话的是陈玉,锦蓝儒衫加身,玉带束腰,发髻簪金,十足的世家贵胄做派。他斜倚柱旁,手中轻摇一柄绘有兰草的折扇,扇面兰草纤弱,却被他摇得张扬跋扈,扇骨上还挂着一枚小巧的玉蝉,随风轻晃,叮当作响,像是在为他的嘲讽打着节拍。嘴角噙笑,眼底却无半分敬意,目光扫过赵宸案头的素笺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好奇。“莫不是想靠算盘治国?那不如去市井开个钱庄,还能赚些碎银子养家糊口。”

  他身后侍立着两名小厮,皆垂首敛目,大气不敢出,唯恐触怒这位主子的锋芒。其中一人手里还捧着个鎏金暖炉,炉中炭火微红,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气,与馆内陈旧的墨香混在一起,竟有种荒诞的奢靡感。

  太常寺少卿之子王允立刻接话,声音轻佻,尾音拖得老长:“玉兄此言差矣,殿下出身……嗯,想必是体恤民间疾苦,欲从这钱粮琐事中,寻些治国安邦的‘大道’吧?”他特意将“大道”二字咬得极重,尾音上扬,引得周围几人低声哄笑,笑声如碎玉落地,刺耳难听。他们皆着锦袍玉履,腰佩香囊,身上熏着龙涎与沉水混合的贵气,与赵宸身上那股经年征战留下的铁锈与风沙气息格格不入,仿佛两股截然不同的洪流,在此刻无声碰撞。王允腰间悬挂的玉坠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映得他阴鸷的面容愈发森然。

  赵宸未曾抬眼,指尖却微微一顿。炭笔在“实征丁银”一栏下,重重划出一道黑线,力透纸背,几乎要撕裂素笺。他继续执笔,在表格旁以极小的字迹写下:“某州十年丁口增三万,丁银反减五千——必有隐匿,或摊派于贫户。”又在另一侧标注:“市舶司岁入不足国库一成,商贾巨富而国库空虚,税网疏漏如筛。”字迹如刀,句句见血。炭笔尖端的炭屑簌簌落下,在素笺上堆积成一小堆,宛如凝结的血痂,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陈玉忽然踱步过来,折扇“啪”地一合,指向赵宸案上的素笺:“殿下,您这画的……是阵法图?还是……孩童涂鸦?横竖交错,密密麻麻,莫非是想靠这‘格子’算出谁该升官、谁该抄家?”

  赵宸终于抬眼,目光如寒潭映月,冷冷扫过陈玉:“陈公子若看不懂,不妨先去国子监补补算学。毕竟,连‘丁口’与‘丁银’的差别都分不清,日后怕是连自家田产被瞒报了都浑然不觉。”

  “你!”陈玉脸色一僵,正要发作,却见赵宸已将一张素笺推至案边,上面清晰列出三州数据对比,辅以简图,一目了然。

  “你看,”赵宸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锤,“此三州,地理相邻,气候相似,可丁银征收却相差三倍。是百姓勤劳有别?还是有人将税赋转嫁于贫户,而豪强之家,田连阡陌却不纳一粟?”

  陈玉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王允等人也悄然收声,面面相觑。他们平日只知吟诗作对、结交权贵,哪曾细究过这些“俗务”?此刻被赵宸一语点破,竟如被剥了外袍,狼狈不堪。

  忽而,一阵风穿堂而过,吹动案上素笺,纸页翻飞。赵宸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关键一页,却见一张小纸片飘落,被风卷至陈玉脚下。他低头一看,上面画着一只简笔青蝇,旁边写着:“蝇营狗苟,蛀国之虫。”

  “这……这是你画的?!”陈玉气得声音发抖。

  赵宸淡淡道:“不是我画的,是它自己飞进我笔下的。毕竟,有些东西,赶不走,只能记下来——等时机到了,一并清算。”

  满殿死寂。连那铜漏滴水声,都仿佛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沉稳脚步声。一位老宦官手持拂尘,缓步而入,高声宣道:“圣谕——着八皇子赵宸,即刻入宫,御前奏对户部钱粮事宜!”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王允脸色煞白,陈玉手中的折扇“啪嗒”落地。

  赵宸缓缓起身,将炭笔轻轻搁在案上,整了整衣袍。阳光洒在他玄色锦袍的龙鳞暗纹上,熠熠生辉,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

  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案上素笺未收,那张画着青蝇的纸,仍静静躺在陈玉脚边,随风轻颤,像一场风暴的序曲。
  http://www.hlys.cc/48207/17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