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塔中炼心，破妄见真

　　天骄塔外，人声鼎沸，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座暗青色巨塔之上。塔身霞光流转，自第一层亮起后，光芒便以一种稳定而迅捷的速度，逐层向上攀升！

　　第二层，亮！

　　第三层，亮！

　　第四层，亮！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前面四层的塔身便已依次绽放出璀璨的光华！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好快！这闯塔速度，堪比当年‘神算仙子’了吧？”

　　“前面四层多是考验基础战力、反应速度与罡气质量，对他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关键是第五层开始！据说第五层考验的是‘心魔’！”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第五层的塔身，猛地亮起！但其光芒，却并非之前那种稳定的璀璨，而是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塔内正经历着极其激烈的对抗！

　　……

　　天骄塔，第五层。

　　此处并非实体的战斗空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扭曲变幻的心象世界。

　　独孤冷立于一片混沌的虚空之中，四周光影流转，浮现出无数纷乱的景象——

　　有幼时于尸山血海中挣扎求生，于寒冬荒野与饿狼争食的冰冷与绝望；

　　有初入武道，于无数鄙夷嘲讽声中，凭一双铁拳打出血路的狠戾与孤寂；

　　有玄云秘境中，为夺星辰泪，与萧晨、厉绝天等人浴血搏杀的惨烈；

　　有陨星荒原上，齐羽引动九霄雷狱，毁灭雷霆临头的恐怖威压；

　　更有……虚无之渊边缘，皇甫雪燃烧本源，青丝寸寸成雪，在他怀中气息奄奄的模样！

　　这些记忆的碎片，被塔中力量放大、扭曲，化作了最深沉的心魔，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撕扯着他的神魂，试图将他拖入恐惧、悔恨、暴戾与绝望的深渊！

　　“孤独……冰冷……杀戮……才是你的归宿！”

　　“你注定是天煞孤星！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会因你而遭受不幸！”

　　“看看皇甫雪！她为你白了头，毁了道基！你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劫难！”

　　“放弃吧！你的道，只会带来毁灭！”

　　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冲击着他坚如磐石的道心。尤其是皇甫雪白发苍苍、生机微弱的景象，反复出现，每一次都让独孤冷心神剧震，周身气息剧烈波动，那冰冷的眼眸中，竟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痛苦与挣扎！

　　这是他最大的破绽，也是他冰封之心融化后，最柔软、也最容易被攻击的地方。

　　塔外，第五层的光芒依旧剧烈闪烁，迟迟未能稳定。

　　“卡在第五层了！果然是心魔关！”

　　“嘿嘿，这血剑杀性如此之重，心魔定然厉害无比！”

　　“看他之前那般冷酷，没想到竟会被情所困？真是讽刺！”

　　人群之中，凤清儿悬浮于半空，赤金羽衣在风中轻扬，她看着那明灭不定的塔光，凤眸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嘲讽。而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玉无心不知何时也已悄然现身，她平静地注视着高塔，琉璃般的眸子中无悲无喜，仿佛早已看透了结局。

　　塔内，心魔幻象愈发逼真。

　　他甚至“看到”自己因执着于武道，最终导致恢复无望的皇甫雪在他面前香消玉殒，那双曾清冷如今却盈满哀伤的眸子，渐渐失去所有光彩……

　　“不——！”

　　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席卷全身！独孤冷猛地发出一声低吼，周身太初罡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将周围的心象幻境冲击得一阵扭曲！

　　然而，就在这心神即将失守的临界点，他脑海中，却猛地浮现出皇甫雪在溪边醒来，看着水中白发倒影时，那瞬间的茫然过后，看向他时眼中所蕴含的释然、满足与坚定。

　　“我会让你恢复。”

　　“无论需要什么，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他当时的话语，和她那一声轻轻的“好”，在此刻如同洪钟大吕，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炸响！

　　是啊，他承诺过的！

　　他的道，是在杀戮中争渡，但杀戮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为了斩开前路一切阻碍，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兑现他的承诺！

　　心魔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他的路，注定伴随血腥与危险。但，这绝非他沉沦的理由！正因为前路艰险，他才更需要一颗坚定不移、破除一切虚妄的——真我之心！

　　于尘世外炼心……并非隔绝情感，而是要在万丈红尘中，历经爱恨情仇，看遍生死别离，最终明心见性，把握住那一点永不褪色的本真！

　　皇甫雪，不是他的劫难，而是他炼心路上，最重要的那一味“药引”，是照进他冰冷世界，让他看清自己真正所求的那一道光！

　　刹那间，他眼中所有的痛苦、挣扎、迷茫尽数褪去，重新恢复了那古井不波的冰冷，但这冰冷之下，却多了一份历经淬炼后的通透与坚定！

　　“虚妄，散。”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力量。

　　体内太初起源经自行运转，那蕴含“归源”与“演化”的真意弥漫开来，不再仅仅是针对能量与物质，更是直接作用于这心象世界的精神层面！

　　“咔嚓！”

　　如同镜面破碎，周围那纷乱扭曲的幻象，那恶意的低语，那令他心旌摇曳的场景，在这太初真意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寸寸碎裂，化为最本源的意念粒子，消散无踪！

　　第五层空间，恢复了一片纯净的虚无。

　　塔外，那剧烈闪烁、明灭不定的第五层塔光，骤然稳定下来，绽放出比之前任何一层都要璀璨、都要凝实的光华！

　　第五层，过！

　　广场之上一片哗然！

　　“过了！他竟然这么快就闯过了心魔关！”“怎么可能？！看那光芒闪烁的程度，他的心魔应该极其厉害才对！”

　　“此子道心之坚，远超想象！”

　　凤清儿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转而化为一丝难以置信。玉无心那空灵的眸中，则微微泛起一丝涟漪，仿佛看到了某种既定的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偏转。

　　塔内，独孤冷并未停留。心魔破除，他的道心更加圆融无暇，神魂之力甚至因此有了一丝精进。他一步踏出，迈向第六层的入口。

　　第六层，是纯粹的实力考验，对手是塔内阵法凝聚的、拥有宗师中期战力的能量体。但对于如今已稳固先天巅峰、太初之道更进一步、且道心通透的独孤冷而言，已构不成太大威胁。太初剑域展开，混沌气流席卷，配合凌厉无匹的指剑，不过半柱香时间，便将能量体彻底瓦解。

　　第六层，过！

　　光芒亮起，速度依旧惊人！

　　塔外人群已然麻木，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三层！

　　第七层，是公认的分水岭，闯过者，便可获得天机阁客卿身份！其难度，据说足以拦住九成以上的闯塔者！

　　独孤冷没有丝毫调息，目光平静地踏入了第七层的空间。

　　甫一进入，一股远比第六层沉重百倍的压力轰然降临！仿佛整片天地都在排斥他，要将他碾碎！与此同时，前方虚空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凝聚。

　　那身影并非能量体，而是一道蕴含着某种古老战斗意境的烙印！其气息，赫然达到了宗师后期！而且，这烙印似乎能引动塔内阵法之力，使得其攻击带着一种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韵味！

　　第七层的考验，是战胜一位宗师后期战斗意境的烙印！

　　独孤冷眼神微凝，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但他非但没有畏惧，眼中反而燃起了灼热的战意！

　　这才是他想要的磨砺！

　　“战！”

　　他低喝一声，主动出击！太初剑域催发到极致，身形与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混沌暗金剑光，悍然杀向那道古老烙印！

　　塔外，第七层的光芒亮起，但其内部激烈的能量碰撞与意境交锋，却透过塔身隐隐传递出来，让所有围观者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波动！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远比之前任何一层都要漫长。

　　一炷香……

　　两炷香……

　　就在有人以为独孤冷即将力竭败亡之际——

　　第七层的光芒，骤然稳定，大放光明！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能开天辟地的剑意，穿透塔身，直冲云霄！

　　第七层，过！

　　血剑独孤，以先天巅峰之境，连闯七层天骄塔，获得天机阁客卿身份！

　　这一刻，整个天渊城，为之失声！

　　而塔内的独孤冷，在通过第七层的瞬间，一道温和而浩瀚的意念传入他的脑海：

　　“闯塔者独孤冷，通过七层考验，获天机阁客卿身份，凭此身份，可入总库阅览一次。”

　　目标，达成！

　　但他并未立刻退出，而是抬头，望向了那通往第八层的，更加幽深莫测的入口。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满足，唯有更加炽烈的光芒。

　　这，还远远不是他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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