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监控

　　手机还在我兜里，屏幕朝下。

　　那条威胁短信没删，但我也没再看第二眼。走廊已经空了，水龙头滴水声也停了，刚才江叙白离开时的背影像根刺，扎得我后颈发痛。可现在顾不上想他。

　　女厕门口站着三个人影。

　　宋璃穿粉色裙子站在中间，李萱在她旁边咬嘴唇，另一个女生举着手机，镜头对准门缝。她们没说话，但三个人的站位正好死死封住了出口，估摸着连只苍蝇都难飞过去。

　　我停下脚步，看了眼手表：九点五十九分。离上课还有六分钟。

　　够用了。

　　我推开门进去，顺手把书包往洗手台一放，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三人同时转头，宋璃嘴角翘了下，像是早等着我来。

　　“沈知意。”她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我们等你好久了。”

　　我没接话，拧开水龙头洗手。水流冰凉，冲掉刚才摸通风窗沾的灰。

　　“你是不是忘了？”李萱突然开口，“上周数学卷子，题型和校外辅导班押中的一模一样。就你考了全班最高分，谁信啊？”

　　我关了水龙头，低头甩了甩手。

　　宋璃往前半步，掏出手机递到我眼前：“聊天记录我都截下来了。你跟一个叫‘答案贩子’的人转账三百，买下周考题，对吧？”

　　屏幕上是伪造的对话框，头像、昵称、时间戳做得挺真，连转账红点都配上了，小姐姐你是这个。

　　我盯着看了三秒，忽然抬头，笑了一下：“你这图p得挺辛苦吧？”

　　宋璃眼神闪了半瞬。

　　“要不这样，”我擦着手，语气轻快，“咱们查监控呗？反正清者自清。”

　　她愣住，大概没想到我会主动提这个。

　　“教师办公室外的摄像头，应该拍得到谁进谁出。”我歪头看她，“你说是不是，宋璃同学？”

　　她喉头动了动，勉强撑住笑容：“你……你不怕查出来？”

　　“我怕什么？”我耸肩，“倒是你，天天帮老师跑腿取资料，进出办公室那么勤，不会心虚吧？”

　　她没回，手指悄悄划过手机屏保。我眼角余光锁着她的动作——拇指指腹从左往右轻扫，解锁瞬间停留0.3秒。屏保是只布偶猫，每次亮屏都会眨一下眼。

　　机会只有一次。

　　我假装被水珠溅到手背，抬手抹了下，顺势碰上她手机边缘，指尖轻轻蹭过屏幕中央。温度感应器轻微震动，模拟指纹录入完成。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你看，我说查监控又不是不敢。”我把湿手在袖口擦了擦，“不如现在就去教务处调？当着班主任面看，多公平。”

　　李萱脸色变了：“现在？马上要上课了！”

　　“那就课间再来。”我收起书包拉链，语气不悦，“反正真相早晚要大白，急什么？”

　　宋璃终于开口：“你少装无辜！你根本就是故意考好，抢我的位置！”

　　“位置？”我挑眉，“哪个位置？成绩榜第一？还是……江叙白眼里那个‘值得多看一眼’的位置？”

　　她呼吸一滞。

　　我笑了，梨涡浅浅：“不过说真的，你最近总往办公室跑，是不是和王老师有什么小秘密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你一个人进去待了七分钟，拿了个U盘出来——我记得那天值班老师请假了哦。”

　　她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我从书包掏出平板，点开一段剪辑好的画面：监控里，宋璃刷卡进门，左右张望后快步走向文件柜，抽屉拉开，手伸进去两秒，再出来时掌心多了个黑色U盘。全程没人拦她。

　　“这东西，后来交了吗？”我歪头，“还是说……你留着自己用？比如，删掉某些不该存在的日志？”

　　周围安静了一瞬。

　　李萱往后退了小半步，鞋跟磕在地砖上发出轻响。

　　宋璃指甲掐进掌心，暗红色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老师让我去取教学资料！你懂什么！”

　　“哦——”我拖长音，“那你干嘛不走登记流程？为什么不找两个同学作证？为什么……偏偏选在没人的时候？”

　　她嘴张了张，没说出话。

　　我合上平板，放进包里，语气忽然软下来：“我知道你压力大。毕竟，假的好不容易变成真的，谁都不想被打回原形，对吧？”

　　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惧。

　　我没再多说，绕过她往门口走。经过她身边时，伸手替她理了下肩头乱发，指尖顺势将一枚米粒大小的信号接收器贴进她校服内衬夹层。

　　“对了。”我走到门口，回头一笑，“下次删记录，别用学校公用电脑。Ip地址可是会留底的。”

　　门关上前，我看见她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掐着大腿，留下一道浅红印子。

　　走廊恢复安静。

　　我靠墙站了两秒，掏出手机，打开后台程序。信号源已连接，定位同步成功。指纹数据上传加密通道，倒计时十秒后自动覆写原始记录。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我收起手机，拎起书包往教室走。路过教师办公室时，瞥见门牌编号：314。

　　和缓存日志里的Ip地址，最后三位一致。

　　拐角垃圾桶边，一张揉皱的纸巾被风吹开一角，露出半行打印字：【JSJ-02-Admin｜权限移交确认单】。

　　我踩过去，鞋尖不动声色地把它踢进阴影。

　　前方教室门开着，有人大声讲笑话，笑声炸成一片。

　　我走进去，坐下，翻开课本。

　　第一页空白处，我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勾。

　　然后翻到下一页。

　　笔尖顿了顿，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周三三点。

　　最后一笔落下时，前排女生突然转身问我借橡皮。

　　我递过去，笑了笑。

　　她接过，低头擦字。

　　我盯着她校服领口别着的班级徽章，金属表面映出走廊反光。

　　那道光，正缓缓移向314办公室的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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