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代价，是让你彻底消失

　　猩红，刺眼的猩红。

　　如同整个地府最浓稠的血浆，泼满了指挥中心的每一块屏幕。

　　“终极清算协议”！

　　这六个触目惊心的血字，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频率疯狂闪烁，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宣告一个不可逆转的末日。

　　“解析！快解析！”

　　织忆的十指在光幕键盘上化作残影，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刷过，但结果却只有一个——乱码。

　　“不行！协议的底层逻辑完全无法读取！它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数据结构，它……它就像一个黑洞！”

　　崔诀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尝试从因果律、从天地法则的层面去解读，得到的结果同样是绝望的虚无。

　　这股力量，来自世界之外。

　　“都停下。”

　　一个冷静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与恐慌。

　　沈筹站在一片猩红的光芒中，脸色平静得可怕。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数据化洞察之眼】已然催动到了极致。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化作了奔流不息的数据长河。

　　然而，那猩红的“终极清算协议”，却是一个绝对的“空洞”。

　　它没有数据，没有法则，没有能量波动。它只是一个概念，一个宣告，一个来自更高维度的意志——“你，不该存在”。

　　沈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试图用魂力去触碰、去分析那个“空洞”，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感觉传来。

　　他的魂力不是在消耗，而是在……凭空消失。

　　就像一张纸，被一只无形的手擦去了上面本该存在的文字。他的魂力总量，正在以一种不符合任何能量守恒定律的方式，被抹去一小块。

　　“给我倒杯水。”

　　沈筹对身旁的助理下意识地命令道。

　　他伸出手，准备去接。但就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动作竟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

　　他成功拿起了水杯，温热的触感传来，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仿佛他是在通过一个延迟极高的远程设备，操控着自己的身体。

　　这种剥离感，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不行，他不能被这种未知所击垮！

　　万物皆可量化！既然无法从外部解析，那就用最强的力量，强行把它拖进自己的规则里！

　　沈筹眼神一凝，【数据化洞察之眼】光芒暴涨！他将自己庞大的精神意志凝聚成一根尖锐无比的探针，狠狠刺向了那个宣告他“非法”的猩红协议！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击瞬间反噬而来。

　　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极致的空虚，仿佛他的“存在”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块。

　　沈筹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后退半步，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想要扶住控制台。

　　也就在这一瞬间，指挥中心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了沈筹的右臂上，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沈筹疑惑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只见自己的右臂，从手肘到指尖，竟然……变得半透明了！

　　如同一个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手臂的轮廓在微微闪烁，甚至能透过他的手掌，清晰地看到后方控制台上的猩红光芒。

　　“老板！”

　　织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带着哭腔扑了过来，伸手就想抓住他的手臂。

　　“老板！你的手……我……我碰不到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穿过了沈筹那半透明的手臂，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没有一丝触感。

　　仿佛沈筹的手臂，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整个指挥中心，死寂一片，只剩下织忆压抑不住的哭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崔诀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他嘴唇哆嗦着，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收缩，喃喃自语：

　　“这不是法术，不是诅咒……这是‘存在’的根基被动摇了！”

　　“‘时间悖谬’的代价……是让悖谬的源头，从因果链中被……剔除！”

　　剔除！

　　这两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沈筹的意识深处。

　　下一秒，他眼前的世界猛然碎裂，所有的景象和声音都化作一片纯白色的虚无。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里。

　　不远处，崔诀和织忆正焦急地围着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大声地讨论着什么，脸上写满了慌乱。

　　他就在他们面前。

　　“我在这里！”沈筹大喊。

　　但他们听不见。

　　他冲过去，想要拍打崔诀的肩膀。

　　但他的手，径直穿过了崔诀的身体。

　　他们看不见他，听不见他，感知不到他。

　　在这个瞬间，沈筹被整个世界彻底地遗忘了。他成了时空中的一个幽灵，一个不被任何人与物所承认的“无”。

　　极致的孤独和被遗弃的恐惧，如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变淡，身体正在消散，即将彻底融入这片代表着“不存在”的纯白之中。

　　不！

　　我还没有复仇！

　　我还没有把【阴曹地府集团】开遍诸天万界！

　　我……是沈筹！

　　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对“存在”的渴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我——不——准！”

　　伴随着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怒吼，沈筹的意识猛然挣脱了那片虚无！

　　他剧烈地喘息着，重新回到了指挥中心，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他的手臂依然半透明，但那种被彻底剥离的感觉，暂时消退了。

　　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那里面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与决然。

　　他用沙哑却无比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低语道：

　　“……不惜任何代价，我必须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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