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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一剑未出天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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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州城头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刮得乌古论长寿的铁枪枪缨猎猎作响。

  他臂上的肌肉绷成铁疙瘩,枪尖在城垛上凿出个寸许深的豁口,火星子溅在完颜守忠的绯色官服上,烫得那文官踉跄后退两步,撞在箭垛上。

  “乌古论将军!”完颜守忠抖着袖子扑火,声音里带了哭腔,“宋狗的冰碑化了,护城河的冰也薄了——您当蔡州城是铁打的?昨夜王雄飞的密使潜出城,说是辛疾弃要我们三日内降,否则...”

  “否则如何?”乌古论长寿猛然转身,铁枪尾端砸在完颜脚边,青砖碎成齑粉,“他辛疾弃二十年前带五十骑闯金营,是条好汉;可如今他不过是个被临安官印捆住手脚的文人!本将守蔡州七年,杀过的宋狗比这城砖还多——”他突然攥住完颜的衣领,络腮胡上结的冰碴子刮得对方脸皮生疼,“你敢再说降字,本将就把你捆在冰碑上,让宋狗的前锋营看看金将的骨头!”

  南岸高台上,辛弃疾立在风里,将这一幕看得分明。

  他闭目时,左目映出蔡州城内景象:西市粮仓前,几个金兵正往草垛里浇灯油,为首的百夫长腰间挂着乌古论亲赐的狼头牌——这是要焚粮逼战。

  右目却见东巷口的老妇掀了地窖盖板,露出底下藏着的麻绳,麻绳另一头系着西门的门闩——完颜守忠果然暗通百姓。

  最顶上那重虚影里,紫微星芒忽明忽暗,一颗赤亮将星正从南方压过来,直逼蔡州城的方位。

  “好个三重局。”他睫毛一颤,睁眼时眼底有寒芒掠过。

  身后的陆子昭早捧着星盘候着,见他抬臂,立刻踩着积雪登上台边的木梯。

  老星象官仰首望天时,道袍下摆沾了雪水,在梯阶上冻成冰壳:“紫微动摇,将星临蔡——此乃主位更迭之兆!”

  “传我将令。”辛弃疾反手抽出腰间“破阵”剑,剑鞘在雪地上划出半道弧,“戴明远抄《讨逆檄》百份,每檄裹童谣,用强弩射入城中。”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剑鞘上的红绸,“童谣就写:‘一剑未出,胡马先惊;元嘉踏雪,蔡州自平。’”

  帐外忽有小卒来报:“夫人请见。”范如玉裹着件灰鼠皮斗篷,鬓角的白霜在风里泛着光。

  她手里攥着块染了蓝靛的布巾,是阿禾常戴的:“我让阿禾扮作茶商妇,混进城郊酒肆。她说要传‘辛元帅夜行如鬼,冰上不留痕’的说法——您看?”

  辛弃疾伸手替她拢了拢斗篷领口,指腹触到她耳后一道旧疤,那是二十年前济南城破时,她替他挡下的一刀。

  “你总是比我想得周全。”他低笑一声,“去吧,记得让阿禾别露了口音。”

  日头偏西时,蔡州城上飘起第一支箭。

  箭头扎在瓮城的照壁上,帛书“刷”地展开。

  守城的金兵凑过去看,有人念出声:“‘金虏窃据中原,涂炭百姓...’”话音未落,第二支箭又扎在他脚边,帛书里掉出张纸片,歪歪扭扭写着:“一剑未出,胡马先惊...”

  “这是童谣!”有老兵突然抖起来,“我老家山东,十年前也传过这种...说是有星象官算过,宋将若持‘破阵’剑,胡将必亡。”

  城楼下的酒肆里,阿禾正往陶碗里筛酒。

  她撩起布巾擦桌子时,故意压低声音:“前日我在汉水南岸见着辛元帅了——他踩着冰面走,脚底下连个印子都没留,跟鬼似的。”酒客们面面相觑,有个年轻金兵猛灌一口酒:“难怪王雄飞的密使说辛帅能未卜先知...我阿娘来信说,老家的井里都刻着宋军的名字,说是‘归’。”

  月上柳梢时,张承恩的密使摸进了帅帐。

  那小太监冻得鼻尖通红,从怀里掏出个蜡丸:“公公说,临安的诏书三日后到,是罪是赏...未定。”辛弃疾将蜡丸投进火盆,看着蜡油融成琥珀色的泪,冷笑:“天命在北?在南?”他转头对李二牛道,“带十个人,换金军衣甲,潜进城去。”

  李二牛的甲叶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他抹了把脸,黑灰混着雪水,将五官糊成一片:“末将明白——乌古论营帐外刻‘完颜守贞弃尔’,井里投毒鼠。”

  第二日卯时三刻,乌古论长寿踢开帐门时,靴底正踩着雪地上的刻痕。

  他蹲下身,用刀尖挑起雪,“完颜守贞弃尔”六个字结着冰碴子,刺得他眼疼——守贞是他最信任的副将,前日刚派去押运粮草。

  “狗贼!”他暴喝一声,提枪冲进完颜守忠的偏帐,正见那文官捧着个铜盆,里头泡着半只死老鼠,皮毛上沾着青斑。

  “瘟疫!”完颜守忠尖叫着后退,“井里的水不能喝了!”

  乌古伦的铁枪穿透了他的胸膛。

  血溅在帐幔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他抽出枪时,帐外突然响起喧哗:“将军杀了主和官!”“宋军要屠城了!”“井里有毒!”

  南岸高台上,范如玉望着蔡州城腾起的烟尘,对身边的妇人队主道:“燃十堆火,击鼓三响。”

  第一堆火起时,东门外的老妇听见了。

  她摸黑爬起来,抄起家里的铜盆敲得山响:“宋军要来了!”第二堆火亮时,西市的货郎挑起了灯笼,跟着敲起拨浪鼓。

  第三声鼓响传遍汉水两岸时,蔡州城门的守将正望着城外的火光——那火光连成一片,映得雪地像撒了金箔,分明是十万大军压境的架势。

  “开北门!”他扯着嗓子喊,“放吊桥!”

  李二牛的刀抹过最后一个守门金兵的脖子时,西门的门闩“咔嗒”落地。

  他踹开门的刹那,晨雾里涌进一片银甲——辛弃疾亲率的中军到了。

  城门口的老妪捧着一捧新泥,颤巍巍跪在雪地里:“元帅,这是我家井边的土。”她身后跟着百来号百姓,有的端着热粥,有的举着松明,火光里,有人举着块白幡,上头的“归”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辛弃疾登上城楼时,守城的金卒早卸了甲,缩在墙角发抖。

  他解下“破阵”剑,没有出鞘,只拿剑鞘轻叩城砖三下。

  砖缝里的雪簌簌落下,露出底下刻着的“宋绍兴十年”——原来这城墙里,早埋着宋人盼归的魂。

  “此城非我所夺。”他望着城下如潮的百姓,声音轻得像叹息,“乃民心所归。”

  忽有北风卷着雪粒扑来,他眯起眼望向南方——张承恩正踏雪而来,手里没捧诏书,只捧着一炷香,香灰落在雪地上,像条细弱的金线。

  “元帅!”李二牛从城下跑上来,甲叶上还沾着血,“前锋营报,大军已到汉阳城外三十里。”他话音未落,有探马跌跌撞撞冲进城:“汉阳城头...竖了面黑旗,写着‘汉南王’!”

  辛弃疾望着北方阴云,“破阵”剑在鞘中轻鸣。

  他知道,襄阳的动摇不过是开始——真正的硬仗,才要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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