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归墟之引塑道途

　　圆形祭坛之上，星辉渐敛。三块星陨残卷在凌昭手中微微震颤，彼此间的共鸣如同心跳般有力，最终彻底平息，融为一体，化作一块完整无缺、巴掌大小的暗金色星盘。星盘之上，星辰轨迹流转生灭，中央那点标注着“归墟”的幽光，如同指引迷途的灯塔，清晰地烙印在凌昭的神魂深处。

　　庞大的信息流已然消化，凌昭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仿佛承载了星辰的古老记忆。他不仅知晓了“归”之祭坛的具体方位——位于无尽海极东之地，一片被称为“永恒迷雾”的绝域深处，更明悟了三座祭坛的真正意义。

　　“生”、“灭”、“归”，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一个完整的循环。“生”之祭坛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但其消散的生机并未彻底消失，而是散落于天地，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灭”之祭坛（坠星荒原）汇聚星辰寂灭之力，是终结，亦是沉淀；而“归”之祭坛，则是万物终结后的最终归宿，是“无”的具象，也是从“无”中再蕴“有”的起点，是平衡的支点，亦是超脱的关键。

　　阴影主宰及其背后的“噬星者”一族，之所以疯狂觊觎星殒之力，正是想打破这个循环，吞噬“灭”与“归”的力量，从而扭曲宇宙法则，实现它们自身的永恒进化与统治。一旦被其得逞，不仅是凌昭所在的这方世界，无数星辰位面都将陷入永恒的混乱与寂灭。

　　“我们必须尽快赶往无尽海东极。”凌昭收起星盘，语气凝重，“阴影主宰对‘归’之祭坛的侵蚀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凌洪长老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必须在它彻底掌控祭坛之前阻止它！”

　　苏挽晴点头，她同样感受到了事态的紧迫性。她看着凌昭，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的微妙变化，那并非简单的力量提升，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贴近本源的道韵流转。“你的力量……”

　　“三块残卷合一，补全了《星殒古经》最后的部分。”凌昭解释道，他抬起手，一缕归墟之力自然而然地萦绕指尖，这力量不再仅仅是灰蒙蒙的死寂，其核心深处，竟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能滋养万物的混沌光泽，“我似乎……触摸到了‘归墟’的另一面。绝对的‘无’中，亦蕴含着诞生一切的‘有’的种子。只是这丝明悟还太微弱，需要真正抵达‘归’之祭坛，方能彻底印证和掌控。”

　　这正是阴影主宰渴望得到而未能完全理解的力量——寂灭与新生循环的奥秘。

　　两人不再耽搁，转身沿着来路返回。生死桥上的考验仿佛已是过往云烟，桥身稳固，迷雾退散，再无幻象魔音侵扰。很快，他们便穿越了空旷死寂的往死城街道，重新来到了那笼罩在灰雾下的黄泉码头。

　　码头上，那艘破败的白色小舟依旧系在岸边，船头青铜古灯的幽绿火焰静静燃烧。身披斗篷的摆渡人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像，伫立一旁。

　　看到凌昭与苏挽晴安然返回，尤其是感受到凌昭身上那愈发深邃、隐隐与这片阴阳之地规则产生某种谐鸣的气息，摆渡人斗篷下的猩红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欲回彼岸，需付船资。”干涩的声音依旧冰冷。

　　凌昭看向摆渡人，心中明了，此地的规则不容破坏。他再次凝聚出一粒蕴含归墟意韵的灰色结晶，弹向摆渡人。

　　然而，这一次，摆渡人并未伸手去接。那粒结晶在靠近它时，竟自行悬浮于空，微微震颤，仿佛在与某种力量共鸣。

　　“归墟的行走者……你的‘资’，已不同。”摆渡人缓缓开口，声音似乎少了几分机械，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此地规则，因你身上完整星殒之契而变。此次渡资……可免。”

　　它手中的惨白长篙轻轻一点码头，系舟的绳索无声滑落。“请登舟。”

　　凌昭与苏挽晴对视一眼，皆感到一丝意外，但并未多言，依言踏上小舟。

　　摆渡人撑起长篙，小舟缓缓驶离码头，滑入那暗沉粘稠的黄泉之水。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顺畅了许多，浓雾中的魂影哀嚎也仿佛远去，不再构成侵扰。

　　“往死城，困锁万千执念亡魂，亦考验过往行者本心。”摆渡人一边撑船，那干涩的声音竟再次响起，如同自语，又似提点，“能携完整星契而出者，万载难逢。归墟之地，非止毁灭，亦是轮回之始。谨记……平衡。”

　　凌昭心中一动，拱手道：“多谢提点。”

　　摆渡人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撑船。它的身影在浓雾中显得愈发朦胧虚幻。

　　凌昭回味着摆渡人的话，对“归墟”的理解又深了一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归墟之力流转，那丝微弱的混沌光泽若隐若现。平衡……毁灭与新生之间的平衡，这才是星殒命纹传承者真正的职责，也是对抗阴影主宰的关键。

　　小舟靠岸，两人再次踏上西漠那荒凉的土地。回头望去，黄泉与往死城已隐没在浓郁的灰雾之后，仿佛只是的一场幻梦。

　　“接下来，我们直接前往无尽海东极？”苏挽晴问道。

　　凌昭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不，我们先回一趟坠星荒原。”

　　“回那里？”苏挽晴有些不解。

　　“嗯。”凌昭目光遥望坠星荒原的方向，“三块残卷合一，星盘指引‘归’之祭坛，但我感觉，想要真正开启并掌控‘归’之祭坛，或许需要以‘灭’之祭坛（星辰祭坛）为引，或者说，需要两者之间建立更深的联系。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阴影主宰的主要注意力此刻必然集中在‘归’之祭坛和搜寻我们上。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最安全。我们回星辰祭坛，不仅能借助其力量进一步巩固我的修为，尝试沟通两座祭坛，或许还能避开幽冥宗的大部分耳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直觉，星辰祭坛作为他获得传承之地，或许还隐藏着更深层的、关于如何应对阴影主宰的启示。

　　苏挽晴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凌昭的打算，点头赞同：“好，听你的。”

　　目标既定，两人不再犹豫，辨认方向后，身形化作两道遁光，掠过西漠无垠的黄沙，朝着坠星荒原的方向，疾驰而去。

　　归墟的终极秘密已然揭晓，最终的征程就在眼前。前路注定凶险万分，但凌昭的道心，历经往死城的洗礼，已坚如磐石。他不仅背负着血海深仇，更肩负着守护星辰平衡的宿命。

　　这一次，他将主动踏入风暴的中心，直面无尽的黑暗，去夺取那一线终结亦是新生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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