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魔法启蒙

　　段逸的手按在灵田里，泥土有点热，像是有东西在跳。他没动，也没睁眼。刚才那股能量乱流让他很累，头也疼。但他不能停，必须把“光种”的节奏稳住。

　　他慢慢呼吸，吸气时把魔力从手脚收回胸口，再一点点送到左手。泥土里的绿光闪了两下。灵田里几颗果实的裂纹不再变大，里面的胚胎也不抖了。

　　稳住了。

　　他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放松。刚才符文碎片和“光种”一碰，差点毁掉整片灵田。现在虽然压住了乱流，可问题还在。他不能再只想着怎么造子体、怎么让它们干活——这样太危险。一旦连接断了，不只是子体会死，他自己也会受伤。

　　他决定换一种方式用“生命之种”。

　　不控制了，去感受。

　　他不再管那些子体谁在搬石头，谁在站岗。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掌心，放在那颗跳动的“光种”上。就像把手放进水里，不去搅它，只是感觉水流过手指。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

　　只有心跳声，脑子里还有杂念。他咬牙坚持，一点一点清空想法。过了很久，他忽然“听”到了。

　　不是声音。

　　是一种波动，很轻。它来自灵田深处，来自那些正在长的果实。每一颗都有自己的频率，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强，有的弱。它们不说一句话，但他知道它们活着。

　　他愣住了。

　　原来不用连接也能知道它们的状态。这不是看出来的，也不是靠命令反馈，而是直接感觉到它们的生命。

　　他试着把这种感觉往外伸。

　　先试最近的一株发光苔藓。它贴在石壁上，以前他以为是石头，但现在，他发现它有一点点微弱的跳动，像人在睡觉时的呼吸。再远一点，是一堆魔兽的肉，已经烂了一半，但他还能感觉到一点点残留的能量。

　　心跳加快了。

　　如果这些都能感觉到，那外面呢？

　　他闭着眼，让感觉顺着地面往外走。穿过洞口，翻过碎石坡，一直往山谷深处探。

　　大多数植物太小，留下的生命痕迹太淡。他试了好几次都不行，精神越来越累，额头冒汗。就在快放弃的时候，一股不一样的波动突然撞进他脑子里。

　　粗。

　　沉。

　　慢。

　　像一块埋在地下的石头，表面破了，里面还有一点温度。

　　他顺着这股波动找过去，发现是一棵枯树。它卡在两块大石头中间，主干断了，叶子也没了，只剩一段黑乎乎的树桩和几根缠在缝里的根露在外面。白天路过时没人多看一眼，大家都觉得它早就死了。

　　可它还活着。

　　只是活得非常慢，像是睡着了。它的根扎得很深，一直碰到地下水。段逸甚至能感觉到它在慢慢喝水，维持最基本的生命。

　　他突然想：能不能跟它“说话”？

　　不是用嘴，也不是下命令。他想起当初培育子体时那种生命共鸣的感觉，就开始调整“光种”的跳动频率，让它靠近那棵树的节奏。

　　一下，两下。

　　没反应。

　　他又调，更慢一点，幅度更小。终于，在一次频率对上的时候，那棵树的波动轻轻回了一下。

　　像是回答。

　　他屏住呼吸，不敢动。就在这时，一幅画面冲进他脑海。

　　大雨下个不停。

　　山洪暴发，泥石流从山顶冲下来，整片树林被掀翻。那棵枯树当年很高很大，枝叶茂盛，根紧紧抓着岩石。但它挡不住洪水，主干被石头砸断，一半被冲走，另一半卡在石头缝里活了下来。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

　　他猛地睁开眼，背上全是冷汗。他不是“看到”这段记忆，是“感”到的。那棵树把最强烈的求生经历藏在了生命频率里，他刚好碰到了，就被拉了进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还在抖。

　　魔法，真的只是念咒和做手势吗？

　　也许不是。

　　也许魔法是生命之间的共鸣。

　　是你能听懂另一个生命在说什么，哪怕它没开口。

　　他抬起右手，从怀里拿出那块刻着符文的骨片。指尖在空白处划了几道，写下新内容：

　　“生命共鸣 = 频率匹配 能量同频 意识开放”

　　写完，他停下，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很久。

　　他知道现在还不安全。东南方向还有扫描，S-01受了伤，灵田刚稳住。他不能急。这种感知太新，太陌生，搞不好会耗光精神，也可能引来麻烦。

　　但他也不能停。

　　他已经找到一条路。一条不用靠外来的知识，不用破解符文，也能摸到魔法本质的路。这条路在他身体里，在“生命之种”里，在他对生命的理解里。

　　他决定每天固定时间练这个感知。不求进步多快，只要稳住。像练肌肉一样，一点点增强灵魂的力量。

　　他把骨片放在身边，又闭上眼睛。左手还按在灵田上，右手搭在左腕，感受自己的心跳。他重新进入刚才的状态，去找那棵枯树的波动。

　　这次，他更快找到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像一座安静的灯塔。他不再想看记忆，只是保持连接，感受它的节奏。慢慢地，他发现自己能听到别的植物的声音了。苔藓、野草，还有地下的菌丝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呼吸。

　　他明白了，这片山谷并不安静。

　　它一直在说话。

　　只是以前，他从来没听过。

　　时间过去了，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虽然累，脑子却很清楚。今晚不会有更多进展了，但这已经够了。这是第一次，他不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防御，不是为了战斗才用“生命之种”。他是想懂它，懂自己。

　　他睁开眼，天还没亮。种植区很暗，只有通道口透进一点光。他坐着不动，很久。远处传来脚步声——是024在巡逻。

　　他没起身。

　　他知道还有很多事要做：挖逃生通道，定规矩，收材料。但现在，他只想多坐一会儿。

　　他把手从土里抽出来，掌心沾满了泥。他又轻轻放回去，手指碰到泥土的瞬间，一颗果实轻轻颤了一下。

　　像是在打招呼。

　　他没笑，眼神变了。

　　不再只把这里当避难所。

　　也不再把子体当成工具。

　　他开始觉得，这个地方，这些人，还有他自己，是一体的。

　　他捡起骨片，在“感知试炼地”下面画了一横。

　　明天，他要去那棵枯树旁坐一坐。

　　看看还能听见什么。

　　他的左手再次按进泥土。

　　掌心泛起淡淡的绿光。

　　这一次，不是为了种东西。

　　也不是为了指挥谁。

　　只是为了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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