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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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医官失踪第七日,南方商会总署密室灯火未熄。

  卫渊坐在案前,指节轻叩桌面,目光落在那封暗语密信上。

  窗外夜雨淅沥,打在青瓦上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的鼓点。

  他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蚀心非仅毒也,实为引子”,这八个字如针般刺入脑海。

  若这毒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测地脉、改水势,那背后之人所图,岂止是城池?

  分明是要借天地之势,重塑山河格局!

  “公子。”吴谋士推门而入,蓑衣带雨,神色凝重,“查到了。”

  卫渊抬眼。

  “赵医官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句容西八十里的清虚观。据附近樵夫说,他曾见一名穿灰袍的老者背着药囊进庙,形貌与赵医官极为相似。次日清晨,庙中香火断绝,道士也不知去向。”

  “清虚观?”卫渊眸光一动,“那是前朝废观,地处三县交界,荒废多年……偏偏又是太湖—钱塘水利线的‘龙颈’节点。张老板提过,那一带地下水脉紊乱,泥芯泛红,连种树都活不过三年。”

  他缓缓起身,披上黑氅:“备马,我要亲自走一趟。”

  吴谋士皱眉:“太险。如今敌方内应未除,您身为商会统帅,岂能亲涉险地?”

  “正因为我是统帅,才必须去。”卫渊冷笑,“赵医官敢孤身赴死局,我若不敢踏一步,何以聚人心?况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他留下的‘真相’,可能就藏在那座破庙里。”

  当夜,一支精锐虎卫随卫渊悄然出城,沿官道疾行百里,于黎明前抵达清虚观。

  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香炉倾覆,蛛网密布。

  卫渊一脚踢开腐朽殿门,灰尘簌簌落下。

  殿内空无一人,唯有供桌上一本破旧医书静静躺着,封面《千金要方》四字已褪色,但页角有极细微的墨迹批注:“赤藤之毒,生于土,养于水,成于火。其根不在北疆,而在江南十八圩。”

  卫渊瞳孔骤缩。

  他迅速翻阅,发现书中夹着数页手稿,字迹正是赵医官所书。

  上面详细记载了一种名为“血枯散”的新型毒药配方——以赤藤为主料,辅以硫铁矿粉、陈年井泥、人畜骨灰混合发酵,埋入特定地脉节点,经三年浸润,可令水源变质,土地失养,百姓久饮则气血衰竭,状若疫病。

  更可怕的是,此毒并非一次性投放,而是通过水利工程缓慢渗透!

  那些看似普通的堤坝、渠口、水闸,竟都是布毒的“穴位”!

  “这不是战争……这是用山河做蛊!”吴谋士脸色发白。

  卫渊却忽然笑了,笑得冰冷:“难怪西线堤坝劳工暴增,东段主渠却缺人。他们不是偷懒,是在借工程之名,把大量含毒泥芯埋进关键水道。每一道新渠,都是他们的毒脉导管。”

  他猛地合上书,眼中寒光暴涨:“有人想让整个江南,变成一座慢性毒窟!”

  回程途中,卫渊下令封锁消息,同时召见张老板。

  “我要你立刻组织工匠,秘密仿制‘血枯散’。”卫渊将手稿递出,“不为害人,只为研究解法。另外,找十名最懂水质的老水工,沿着通济渠十八圩逐一取样化验。”

  张老板迟疑:“这毒若流出,恐酿大祸。”

  “所以我只让你做,不让问。”卫渊盯着他,“你信我吗?”

  张老板沉默片刻,抱拳低头:“属下愿效死力。”

  与此同时,卫渊调集商会私军工坊,召集火器匠人。

  他取出早年绘制的图纸——那是源自现代知识的“震天雷”改良版,以硝石、木炭、硫磺按精确比例配制,加入铁砂陶片增强杀伤,再用竹筒密封,制成可远程投掷的爆裂弹。

  “这不是用来攻城的。”他在沙盘前对虎卫统领道,“是用来守门的。从今日起,商会外围三道防线,全部布设陷阱区。重点区域埋设‘地雷阵’,配合弓弩塔、滚油槽,形成立体防御体系。”

  他还命人改造水车动力机关,在关键隘口安装触发式绊索,一旦敌军夜间潜入,便会引爆炸药,照亮夜空。

  苏娘子送来参汤时,看见他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红线,贯穿南北,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刀。

  “你在等他们来?”她轻声问。

  卫渊抬头,眼神深不见底:“我在等一个人现身——那个代号‘玄蝉’的内应。赵医官没写他的名字,但他一定还在我们中间。而这盘棋走到现在,对方已经坐不住了。”

  乌云压顶,雷声隐隐。

  远方,一道闪电劈开天幕,照亮了卫渊嘴角那一抹冷冽笑意。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摆布的纨绔世子。

  他是执棋之人。第141章 风起云涌(续)

  暴雨倾盆,夜如墨染。

  敌营中军帐内,火光摇曳,映得统帅裴元昭的脸色忽明忽暗。

  他猛地将一卷竹简砸向地面,声音如雷:“赵医官走漏消息?血枯散的配方竟落入卫渊之手?!”

  帐下将领噤若寒蝉。

  副将战战兢兢道:“据‘玄蝉’传信,密稿已被截获……清虚观中的手稿,确已被取走。”

  “蠢货!”裴元昭怒极反笑,眼中杀意翻涌,“本以为借水利布毒,神不知鬼不觉,三年成势,江南自溃。如今倒好,棋未落定,先被掀了棋盘!”

  他霍然起身,披甲执剑:“传令三军——即刻渡江!趁他尚未布防完备,以雷霆之势踏平商会总署!活捉卫渊,焚其工坊,毁其图册!此战,不再求隐秘,只求速胜!”

  号角撕破雨幕,十万大军如黑潮般压境而来。

  然而,当先锋铁骑踏入南商防线十里之内,大地骤然震颤——

  轰!轰!轰!

  埋设于泥泞之下的竹筒地雷接连引爆,烈焰冲天,碎石横飞。

  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炸得支离破碎,战马哀鸣着滚入沟壑。

  紧随其后的步卒尚未反应,两侧山崖上的弓弩塔已万箭齐发,滚油顺着滑槽倾泻而下,遇火即燃,整片山谷瞬间化作炼狱。

  敌军阵型大乱。

  更令人胆寒的是,那些看似寻常的水车、堤坝闸口,竟皆藏机关。

  一旦触碰绊索,便引爆炸药,火光映红半边天穹。

  有士卒惊呼:“这哪是商盟驻地?分明是龙潭虎穴!”

  裴元昭亲临前线,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额角青筋暴起:“卫渊……你何时竟成此等布局大家?!”

  但他仍不信邪,下令主力强攻中央隘口。

  就在此时,北线李将军部却按兵不动。

  斥候连报:“李部纹丝未动,既不增援,也不接应。”

  裴元昭双目赤红:“他想做什么?!坐视我军覆灭不成?!”

  其实,李将军早已心生疑虑。

  血枯散之事太过诡异——若真为灭南之计,为何偏偏留下线索?

  且赵医官失踪前,曾秘密递来一封无字帛书,经火烤后显出八字:“毒由北来,祸起萧墙。”

  他不敢轻动,唯恐自己成了别人手中刀。

  而这一迟疑,成了压垮敌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卫渊立于高台之上,冷眼俯瞰战局。

  见敌军攻势已竭,士气崩颓,当即拔剑出鞘:“虎卫听令——全线反扑!火器营先行开路,精骑两翼包抄,目标:敌帅大纛!”

  鼓声震天,虎卫如猛虎下山。

  改良震天雷在敌阵中连环爆裂,火光中夹杂铁砂陶片,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火器与冷兵器的代差在此刻显露无遗,敌军彻底崩溃,四散奔逃。

  一夜鏖战,敌军主力尽丧,尸骸塞江,哀嚎千里。

  战报传回总署时,苏娘子正在擦拭染血的战袍。

  她抬头望向卫渊,却发现他并未露出胜利之色,反而眉宇间阴云密布。

  “怎么了?”她轻问。

  卫渊缓缓展开一封密报,指尖微颤:

  “赵医官尚在人间,已被囚于幽州地牢。据闻,敌军统帅已破解血枯散制法,并命其研制‘逆血版’——可使毒性加速三倍,且能通过空气传播。若成,则不止江南,整个长江流域都将沦为死地。”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赵医官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

  那人一生济世,到头来却被逼为瘟神。

  “他们不只是想赢。”卫渊低语,“他们是想让这片土地,万年不耕,百里无烟。”

  忽然,一名虎卫急奔而入:“公子!工部急报——通济渠主坝合龙失败,昨夜溃了一角,虽及时堵住,但……工匠说,地基沉降异常,恐有大患!”

  卫渊猛然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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