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法则之书的低语与影主的棋局

　　基座空间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那猩红的、陷入停滞的倒计时【67:22:xx】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提醒着林锋然最终的期限。

　　他如同一个贪婪的学徒，废寝忘食地“挖掘”着《万物法则之书》裂痕中残留的古老知识碎片。每一次意念的深入，都伴随着源初火种的微弱牵引和魂体能量的剧烈消耗，但他乐此不疲。

　　“能量虹吸”技巧已初步掌握，虽然效率低下，但总算有了可持续的“回蓝”手段，让他不至于在几次微操后就彻底灯枯油尽。

　　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解析着新发现的一块关于“微弱幻象制造”的碎片。这并非高深的幻术，而是更接近于利用光线、能量波动和心理暗示，在极小范围内制造短暂的错觉或干扰。

　　“作用范围……目标视网膜及潜意识……能量波动频率调制……环境光影利用……”他喃喃自语，混沌漩涡缓缓旋转，模拟着碎片中记载的能量运行方式。

　　这技巧看似鸡肋，但用好了，或许能起到奇效。比如让某个关键的敌人一瞬间看花眼，或者让疲惫的守军产生“援军已至”的短暂错觉提振士气。

　　就在他沉浸于学习时，一丝极其微弱、却不同于以往任何碎片的“杂讯”，顺着他的意念，悄然流入了他的感知。

　　那并非具体的知识或技巧，而更像是一段……被加密的、残破的……日志记录？或者说……留言？

　　“……警告……检测到……非法高频访问……来源……未知……”

　　“……尝试追踪……信号丢失……疑似……更高维度干扰……”“……‘心’之坐标……再次发生……非预期偏移……”

　　“……守望者协议……部分响应……链接不稳定……”

　　“……建议……提升……‘门’之监控等级……”

　　这段信息没头没尾，断断续续，仿佛是从某段更长的记录中被撕裂出来的，充满了焦急和困惑。其使用的术语也与管理者及影主截然不同。

　　“更高维度干扰？‘心’之坐标？守望者协议？”

　　林锋然心中升起一股疑云。这似乎暗示着，在影主和管理者之外，还有第三方势力在关注甚至干涉着“门”的体系？而且时间似乎更早？

　　他尝试顺着这条“杂讯”的来源反向追溯，意念小心翼翼地深入那道裂痕的更深处。

　　裂痕之中，并非单纯的破损，反而像是某种激烈冲突留下的创伤印记。在这里，他感受到了更多残留的、混乱的意念碎片。

　　有些充满了惊恐：“……它们进来了！！”

　　有些充满了决绝：“……断开的连接！绝不能让它找到‘心’！”

　　还有些……则充满了某种悲壮的使命感：“……纵使此身湮灭……亦要将‘火种’……传下去……”

　　这些碎片更加模糊，难以拼凑出完整的信息，但却让林锋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这本法则之书，似乎并不仅仅是一件工具，它本身也承载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和秘密。

　　他想起管理者提及的“源初之地信号丢失”，想起影主那超越阵营的疯狂野心，再结合这些破碎的留言……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阴谋旋涡，仿佛正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偶然爬进了精密钟表内部的蚂蚁，看到了无数齿轮的咬合，却完全无法理解整个机器的运作原理和目的。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影主，绝非唯一的棋手。甚至可能，他也只是一枚棋子，或者一个……试图掀翻棋盘的狂徒？

　　这让他刚刚因为获得一点力量而升起的些许信心，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通过基座接口对大同战场的感知，传来了新的、令人不安的画面！

　　瓦剌军阵后方，那些被黑布笼罩的车辆被掀开！里面并非传统的攻城器械，而是一个个造型诡异、如同金属与血肉混合而成的、不断蠕动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血管般的能量管道，连接着一个个被强行固定、眼神空洞、作为“电池”的俘虏或奴隶！

　　随着瓦剌巫师的吟唱，那些“肉瘤”开始剧烈搏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强大的能量波动！

　　下一刻——

　　咻！咻！咻！

　　数十道粘稠的、墨绿色的能量光球，如同腐烂的果实，从那些肉瘤中喷射而出，划着诡异的弧线，狠狠砸向大同城墙！

　　这些光球并非单纯的冲击，它们在接触到物体的瞬间，立刻爆裂开来，化作大片具有极强腐蚀性和污染性的粘液！城墙砖石被迅速腐蚀消融，冒出滚滚黄烟！更可怕的是，一些躲闪不及的明军士兵被粘液沾上，身体立刻开始发生可怕的畸变，皮肤溃烂，长出脓包和肉瘤，发出非人的惨嚎，甚至反过来攻击身边的同伴！

　　生化攻击？！影教竟然搞出了这种东西？！

　　林锋然看得头皮发麻！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冷兵器战争的范畴！

　　城头守军顿时陷入更大的混乱和恐慌！于谦组织起的防线在这种诡异的攻击下，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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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阻止那些发射器！”

　　林锋然心急如焚，立刻试图调动能量，进行远程干扰。

　　但他很快发现，那些“肉瘤发射器”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层强大的能量护盾，他的微弱干涉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无法穿透！而且发射频率极快，他就算拼尽全力，一次最多干扰一两个，对于数十个发射器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瓦剌后军那些负责输送“电池”俘虏的队伍。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疯狂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

　　既然无法直接破坏发射器……那能不能从“源头”上做文章？那些作为能量源的俘虏……他们是否还有意识？能否被唤醒？哪怕只是制造一点点混乱？

　　这个想法风险极大！他的“微弱幻象”能力刚刚入门，能否跨越如此远的距离、同时影响那么多被禁锢折磨的意识？而且极可能被影教高手察觉！

　　但看着不断被腐蚀的城墙和畸变的士兵，林锋然把心一横！

　　干了！

　　他不再试图攻击发射器，而是将全部意念和刚刚恢复的能量，集中起来，锁定了那些目光空洞、被能量管道插入身体的俘虏们。

　　他回想着法则碎片中关于潜意识暗示的技巧，回想着自己作为现代人看过的那些励志电影（？），将自己那微弱的、却蕴含着“反抗”、“自由”、“回家”意念的精神波动，混合着刚刚掌握的“微弱幻象”能量，小心翼翼地、如同春风化雨般，悄无声息地渗透向那些麻木的意识。

　　他没有强行控制，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播种，播下一颗颗极其微弱的、关于希望和反抗的种子。

　　“想想你们的家人……”

　　“……想想你们的家园……”

　　“……不要放弃……”

　　“……挣扎……哪怕只有一下……”

　　他的意念如同最细微的涟漪，荡过一片死寂的湖面。

　　起初，毫无反应。那些俘虏的眼神依旧空洞，如同提线木偶。

　　林锋然的心沉了下去。失败了吗？

　　然而，就在他即将放弃的瞬间——

　　一个！只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伤痕累累的俘虏，那空洞的眼神中，极其微弱地闪过了一丝波动！他的手指，极其艰难地、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仿佛连锁反应！

　　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俘虏的眼神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虽然身体依旧被禁锢，但那股死寂的麻木中，似乎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

　　紧接着，连接着他们的能量管道，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不稳定的波动！那些蠕动的“肉瘤发射器”的搏动节奏，也随之出现了一丝紊乱！

　　发射出的墨绿色光球，轨迹变得不再那么精准，甚至有两枚直接在瓦剌军阵中爆炸，引起了小范围的混乱和惨叫！

　　有效！虽然效果微弱，但确实有效！

　　林锋然心中狂喜！但下一秒，一股极其阴冷恐怖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循着他意念连接的痕迹，狠狠地反噬而来！

　　是那个瓦剌国师！他察觉到了！

　　“蝼蚁……安敢撼树？！”阴冷的怒哼直接在林锋然意识中炸响！

　　林锋然只觉得魂体如同被重锤击中，混沌漩涡瞬间紊乱，刚刚建立的能量连接被强行斩断！他闷哼一声，光芒急剧黯淡，差点直接昏迷过去！

　　好可怕的反噬！仅仅是察觉后的随手一击，就几乎让他崩溃！

　　瓦剌后军中，那国师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出现轻微骚动的俘虏，冷哼一声，口中念动更恶毒的咒文，加强了对他们的控制。俘虏们眼中的微弱光芒瞬间熄灭，再次变得如同死物。

　　但就在国师注意力被后方吸引的这短暂瞬间——

　　大同城头，于谦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就是现在！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头仅存的几门火炮发出了怒吼！目标并非下方的敌军，而是——城西某处看似空无一物的洼地！

　　炮弹落下，并非爆炸，而是引燃了早已埋藏在那里的火油和石灰！

　　轰！！！！

　　冲天的大火和弥漫的石灰烟雾瞬间笼罩了大片区域！那里正好是瓦剌一支精锐骑兵的冲锋路径和几个“肉瘤发射器”的方位！

　　石灰迷眼，烈火焚身！瓦剌骑兵顿时人仰马翻！几个发射器也被烈火波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瓦剌军措手不及！

　　“好！”基座空间中，虚弱不堪的林锋然看到这一幕，精神一振！于谦果然不愧是于谦，抓住了他拼命创造出的唯一机会！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多久——

　　通过基座接口，他猛地感知到，一股强大而隐晦的空间波动，正在大同城内某个偏僻角落迅速生成！

　　不是瓦剌的方向！也不是于谦的手段！

　　是影教！他们竟然还有后手！他们想直接进行空间传送，投放高手或者更可怕的武器到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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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标直指——镇守府内院！于谦的指挥中心！

　　“不好！”林锋然魂飞魄散！他现在状态极差，根本无力再次进行有效的远程干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本沉寂的《万物法则之书》，仿佛被城内那股空间波动刺激，又或许是感应到了林锋然极致的焦急，书页再次无风自动！

　　这一次，它没有浮现知识碎片，而是……书页上那些原本黯淡的、代表空间法则的符文，突然自主亮起了一小片！并且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组合、闪烁！

　　一段更加简短、更加急迫、仿佛最后留言的信息，伴随着符文的闪烁，强行塞入了林锋然的意识：

　　“……空间锚点……坐标（大同，酉三，辰七）……稳定性……百分之十一……”

　　“……干扰方案……能量对冲……频率……逆向……百分之三百……超载……”

　　“……警告……一次性的……代价……”

　　这信息来得如此突然和猛烈，仿佛有人掐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用最后力气喊出的遗言！

　　林锋然根本来不及细想，几乎是凭着本能，按照信息中给出的那个坐标点和极其危险的“超载逆向能量对冲”方案，将他体内刚刚通过虹吸恢复的、以及压榨混沌漩涡本源得来的所有能量，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了进去！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魂体在这一刻都出现了裂痕！

　　大同城内，那个即将成型的空间传送门附近，虚空猛地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烈扭曲！仿佛有两股相反的空间力量以最暴力的方式对撞在一起！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布匹被彻底撕裂的巨响！

　　那即将成型的传送门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捏碎，爆发出毁灭性的空间乱流，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湮灭！隐藏在附近负责维持传送阵的几个影教徒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化为了虚无！

　　空间波动骤然平息。

　　干扰成功了！甚至超额完成，直接把对方的传送点给炸了！

　　但林锋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魂体光芒黯淡到了极致，混沌漩涡旋转几乎停止，陷入了深度的、被迫的沉寂，连维持意识都变得极其困难。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一个气急败坏、却又带着一丝惊疑的怒吼，从空间湮灭的余波中隐约传来：

　　“……又是那种力量？！怎么可能……难道‘他们’……真的还有……”

　　声音戛然而止。

　　基座空间，再次彻底陷入了寂静。

　　只留下破损的法典、呆立的具现体、昏迷的欧芷烟和守夜人，以及能量耗尽、意识沉入黑暗的林锋然。

　　大同城的危机，似乎又一次被勉强化解。

　　但更大的迷雾和更深的危机，已然笼罩而下。

　　而那本《万物法则之书》在完成了这次“自主助攻”后，表面的裂痕似乎又多了一道，变得更加黯淡无光。

　　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它最后的一点灵性。

　　在无人察觉的书脊深处，一行比之前更加微小的字迹，如同水滴般，缓缓浮现，又缓缓消失：

　　“……种子……已播下……”

　　“……能否发芽……看你了……”

　　“……小心……‘巡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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