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绝境微光与巡天将至

　　深坑边缘，符文阵列的最后一笔，由凝固的鲜血与尘埃勾勒完成，微弱的空间波动如同垂死者的呼吸，明灭不定。

　　基座空间中，林锋然那沸腾的混沌漩涡骤然黯淡了一分，一股难以言喻的虚脱感甚至穿透了昏迷，让他光化的形体微微蜷缩。隔空构建这拙劣的仿制品，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本能驱动的能量。

　　“就是现在……引爆它……”一个微弱至极、仿佛源自灵魂本能的念头，在他混乱的意识底层闪过。

　　没有精确计算，没有能量调控，只有最原始的、倾尽所有的——意志驱动！

　　轰！！！

　　深坑边缘，那由血与尘构成的简陋符文阵列，猛地爆发出与其构成材料完全不符的、刺目欲盲的混沌光芒！光芒中，空间剧烈扭曲、坍缩，形成一个短暂存在的、极不稳定的微型空间奇点！

　　这奇点没有产生巨大的爆炸，反而散发出恐怖的吸力！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几个悬停在坑边的、装着百姓的铁笼！它们被强大的吸力猛地拉扯，不是坠向地底洞窟，而是横向飞起，狠狠撞向旁边叛军密集的区域！

　　“怎么回事？！”

　　“快躲开！”

　　叛军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铁笼砸入人群，虽然依旧危险，但总算脱离了坠入龙口的命运！

　　而更诡异的是，那空间奇点产生的吸力和紊乱的空间波动，竟然巧妙地与地底喷涌出的龙息威压形成了某种短暂的对抗和干扰！

　　地底那恐怖的咆哮声猛地一滞，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上方”的挑衅和干扰激怒，又似乎产生了一丝困惑？那股锁定坑洞区域的暴虐气息，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短暂的紊乱！

　　给了黑衣弩手和独臂老道一线生机！

　　“走！”老道嘶哑怒吼，独臂猛地掷出最后几张雷符，在人群中炸开一片电光！

　　黑衣弩手身形如同鬼魅，短刃精准割断几个离得最近的铁笼锁扣，对着里面吓傻的百姓低喝：“快跑！往西城跑！”

　　百姓们如梦初醒，哭喊着爬出牢笼，踉跄着冲向黑暗的街道。

　　“拦住他们！杀了他们！”石亨气急败坏地咆哮！

　　瓦剌国师脸色阴沉如水，他死死盯着那逐渐消散的空间奇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这种力量……不像镇魂道……难道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虚空，仿佛能穿透层层空间，看到那遥远的基座。

　　但他来不及细想，地底那恐怖存在的愤怒已经再次升级！

　　“吼——！！！”

　　这一次的咆哮，带着被蝼蚁屡次挑衅的极致狂怒！整个慈幼局废墟猛地向下一沉！更多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一股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能量洪流，混合着实质般的音波，从洞窟深处冲天而起！

　　目标——无差别覆盖整个坑洞区域！

　　“不好！圣兽彻底怒了！快退！”国师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追杀老道和弩手了，身上黑光一闪，急速后退！

　　石亨和其他叛军更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逃离坑边。

　　黑衣弩手和独臂老道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那力量绝非人力所能抵挡！

　　“丫头！走！”老道一把拉住还想救人的弩手，独臂掐诀，脚下浮现出一个简陋的土遁符阵，光芒一闪，两人瞬间沉入地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冲天而起的暗红色能量洪流！

　　轰隆隆隆——！！！

　　暗红能量洪流冲上天空，将夜幕染成一片血色，久久不散。恐怖的威压让整个大同城的所有生灵都瑟瑟发抖，如同末日降临！

　　基座空间中，随着那空间奇点的爆发和地底龙息的彻底爆发，那倒灌而入的毁灭性能量流终于停止了。

　　但林锋然的状态并未好转。最后的爆发耗尽了他的一切，混沌漩涡缩小到了只有拳头大小，光芒黯淡至极，旋转几乎停止，裂痕遍布，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那根连接基座的法则光丝也变得若有若无。

　　然而，在那濒临熄灭的漩涡最核心，一点极其微弱的、新生的、更加凝练的混沌光华，正在艰难地孕育着。仿佛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毁灭与重构，剔除了一些杂质，变得更加纯粹和内敛。

　　外界，大同城的灾难并未结束。

　　地底那恐怖存在似乎因为两次三番被打扰而彻底暴怒，虽然并未立刻爬出地面（似乎仍受某种限制），但其散发出的威压和偶尔冲击地面的能量流，让整个城东区域变成了死亡禁区，并且范围还在缓慢扩大！

　　瓦剌大军趁机再次发动了猛攻！这一次，他们似乎得到了死命令，不计代价，攻势如潮！

　　于谦面临的局面更加艰难。外有强敌，内有地底凶物威胁，兵力捉襟见肘，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镇守府内院，防线数次被突破，全靠于谦亲自带队血战才勉强夺回。这位兵部尚书此刻已如同血人，甲胄破碎，须发凌乱，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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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师！西城……西城快守不住了！赵将军战死了！”一名浑身是伤的校尉跌跌撞撞跑来报信。

　　于谦眼前一黑，踉跄一步，用剑拄地才稳住身形，嘶声道：“让王参将顶上去！告诉他，就算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半步！”

　　“可是……没有兵了……最后的后备队都填上去了……”校尉带着哭腔。

　　绝望的气氛笼罩着所有人。

　　就在这时——

　　“于大人！”一个清冽却带着疲惫的声音响起。

　　于谦猛地回头，只见那位独臂老道和黑衣弩手，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内院门口，两人身上都带着新添的伤痕，显然刚才从坑洞逃出生天也极为不易。

　　“二位……”于谦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长话短说，”老道语气急促，“地底那东西暂时出不来，但它的气息在污染地脉，催生邪祟！必须立刻封锁城东，设置净化结界，否则大同不攻自破！”

　　“如何设置？”于谦急问。

　　“需要灵石、朱砂、黑狗血……还有……需要一位身负皇道正气或浩然之气之人主持阵眼！”老道目光灼灼地看着于谦。

　　于谦苦笑：“皇道正气？陛下……浩然之气？于某或许有几分，但如今……”

　　“您就可以！”黑衣弩手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您的忠心与气节，便是此刻最强的‘浩然之气’！”

　　于谦浑身一震，看着那双透过面罩依然清澈坚定的眼睛，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好！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于某一口气在，必与大同共存亡！”

　　“另外……”黑衣弩手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惨烈的战场，低声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主动引导……”

　　“引导什么？”于谦一愣。

　　“引导那地底的存在……”

　　黑衣弩手语出惊人，“……它的愤怒，并非完全冲着我们。若能稍加引导，或许……能转向城外的瓦剌大营……”

　　于谦和老道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想法太大胆！太疯狂！简直是火中取栗！

　　但……看着眼前几乎无解的绝境，这似乎又是唯一一线……兵行险着的生机！

　　就在大同城内众人于绝望中谋划着惊天豪赌之时——

　　无人知晓的九天之外。

　　冰冷、死寂的虚空深处，一座巨大无比、仿佛由青铜与星光铸造而成的、风格与当前世界截然不同的梭形造物，正静静地悬浮着。

　　造物内部，无数复杂的光屏和数据流无声闪烁。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检测到编号7346‘边缘试验场’出现高能量异常波动。”

　　“波动类型：混合性（龙裔血脉、混沌能量、规则干扰）”

　　“能量级数：突破七级阈值。”

　　“判定：可能威胁‘观测站’隐蔽性。”

　　“根据‘巡天协议’，建议：派遣‘清洁单元’，进行现场评估与必要清理。”

　　一道指令发出。

　　梭形造物底部打开一个舱口，三个仅一人高、流线型、通体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可见五官或接口的银色“人形”单位，悄无声息地滑出，化作三道流光，向着下方那颗蔚蓝色的星球，疾驰而去。

　　巡天者，将至。

　　而基座空间内，那本沉寂的《万物法则之书》的某一页上，一行早已存在的、微不可察的字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最后闪烁了一次，彻底湮灭：

　　“……祂们……来了……”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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