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升职（下）

　　地下室的保险柜在密码输入后发出一声轻响，常成虎用力拉开厚重的金属门，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几十本房产证和文件。

　　哥，按你的指示，全办妥了。常成虎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燕京二环到四环，四十多套；加上三十多套；羊城和鹏城加起来三十多套......

　　程度随手拿起一本燕京三环的房产证，89平的小户型，位置正好在地铁口。他满意地点点头，经济上行时，这种刚需小户型涨得最快。

　　期房占三分之一？程度翻看着购房合同问道。

　　对！按你说的，专门挑了那些地段好但还没通地铁的。常成虎指着几份合同，这些加起来差不多花了一个亿。

　　现房简单装修就出租。程度合上文件，租金不用追求高价，但要确保租客素质。

　　已经安排好了！常成虎赶紧掏出手机，这是和各地中介的聊天记录，都签了长期托管协议。

　　程度的目光移向保险柜最下层——那里放着几份特殊的文件。常成虎会意，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离岸公司注册完了，通过BVI的空壳公司控股国内的投资公司，再由这家公司持有东辉集团5%的股份。

　　说到这儿，常成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发抖：哥...那可是东辉啊...

　　作为土生土长的汉东人，东辉集团在他们心中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数万员工，年利税几十亿，连省领导视察都要提前预约。

　　普通汉东人可能不知道省委书记叫什么，但没人不知道东辉。

　　上个月去办股权交接时，常成虎眼神发直，东辉总部那58层的玻璃大厦，我站在大堂腿都是软的.....

　　地下室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狭长而扭曲，程度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扫过常成虎递来的财务报表。

　　股市、期市如何了？他淡淡问道。

　　常成虎立刻挺直腰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哥，除了房产花出去的1亿，按照你的策略，我们在A股和港股、美股短线操作，买涨沽空，现在又积累了3个亿的流动资金！

　　他翻开另一本账册，语速加快：这还不包括你指定的长期持仓——台子的白酒股、香江的鸭厂、鹅厂，总市值已经翻了一倍多。

　　美股那边，常成虎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水果公司、硬软、T车、思狗，还有那几家动物厂，我们投了2个亿，现在浮盈超过50%。

　　程度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常成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哥，短线资金下一步怎么操作？现在市场波动很大，机会很多......

　　程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墙上的电子屏幕前，调出一组数据图表。

　　看这里，他指着一条陡峭的曲线，国内房地产政策即将收紧，建材板块会有一波暴跌。

　　又切换到另一张图：美国加息周期要来了，科技股会回调20%以上。

　　最后，他点开一份加密文件：下周开始，做空这三家建材上市公司，杠杆加到五倍。

　　常成虎倒吸一口冷气——五倍杠杆意味着，如果判断错误，他们可能会血本无归。

　　哥，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程度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按我说的做？最近一个半月就按这个来操作，之后，全部慢慢的撒出来........

　　不管是国内股市、还是国外股市，今年都是一个大牛市，就连程度去买包烟，老板都在谈论股市。

　　菜市场的大妈都在谈论股市的时候，这个市场差不多也到头了，差不多就是可以收割的时候了。

　　他记得，从下个月末月开始，就要开始高位下跌了。

　　紧接着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全球金融海啸来袭，全球经济环境急转直下，从今年11月到明年10月，从6124点跌到了1664点，跌幅72.8%，几乎是没有停顿的下行。

　　而下跌速度之快，则是前所未见，在程度的记忆中，直到重生，也没有后来者。

　　当时，所有股票几乎全军覆没，有人统计，近99%的个股下跌，近80%的个股跌幅超50%。

　　上证指数所有被认为的支撑位全被跌破。面对这样的跌势，股民心中就剩下两个字，绝望！

　　所有的投资者都是哀嚎遍野，这种打击是非常致命的；不同于第二次的漫长折磨，这次很多人刚踏上最高点的火热狂欢，直接就迎来了极寒的冰冻，完全就破防了，都没有躺平的机会。

　　而经济上给人的感觉也是冰冷刺骨，次贷危机导致的雷曼破产。

　　使华尔街金融危机彻底爆发，整个西方世界的金融系统严重受损，直接造成了流动性危机，股票和楼市都出现暴跌；

　　面对这场百年一见的金融危机，大多数人的想法就是，这次肯定不一样了。国外经济的走弱，也导致了出口需求的大幅放缓，对于依赖外部需求的国内经济，也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出口直接陷入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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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出口对GDP的贡献率还是2.6%，到了2008年，直接降到了0.8%。

　　而大宗商品价格开始飙涨，PPI从2007年的5.4%，上升到2008年超过8%，CPI物价也最高爬升到8.7%。

　　经济减速的趋势十分明显，明显出现滞涨甚至衰退的迹象.......危机当然伴随着机会，程度的股价在国内早已开启了转融通。

　　不过，程度并不打算在国内收割，毕竟，全国市场那么大，漂亮国岂不是更好。

　　他前期投入了那么多持有漂亮国的股票，本质上就是为了做空漂亮国的股市场做准备，他打算11月中旬全部卖出。

　　然后开始做空，而赚回来的钱，明年9到10月开始布局全球。

　　明年之后，他会让常成虎成立一个投资公司，开始应对10年之后移动互联网的到来，

　　........

　　周一的晨雾还未散尽，市委组织部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光明分局门口。程度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那位身着藏青色西装的副部长迈着方步走进大楼，锃亮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谈话室里的白炽灯有些刺眼。

　　副部长翻开笔记本，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程大队长，请简单介绍一下个人情况。

　　程度挺直腰背，声音平稳得像在汇报案情：27岁，汉东大学法学硕士，一级警司，现任光明分局治安大队大队长。

　　钢笔突然停顿了一下。副部长抬眼打量这个过分年轻的干部：27岁的硕士大队长.....说说你在林城调研的体会？

　　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既考察政治觉悟，又试探他与省厅的关系。

　　程度目光微垂，答案早已打磨得滴水不漏：扫黑除恶要标本兼治，既要打早打小，更要铲除保护伞.......

　　谈话持续了整整两小时。当问到如何处理与地方企业的关系时，程度的指甲暗暗掐进掌心——这是在试探他与赵瑞龙的距离。

　　他给出一个标准答案：依法办事，服务营商。

　　午后，组织部的同志开始找人谈话。程度透过百叶窗，看见政委周友江进去时脸色发白，出来时额角还挂着冷汗；副大队长张纬平进去前特意整理了警徽，出来后却像被抽了魂似的。

　　当晚的党委会上，陈局长破天荒让程度坐在了左侧首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般在他身上扫射，却又在接触时慌忙避开——仿佛他已经是颗烫手的炭火。

　　周二清晨，市局的批复文件像枚炸弹般落下：【程度同志晋升二级警督】

　　文件在传阅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三级警督这个台阶被直接跨过，在公安系统里堪称破格。

　　程度轻轻地摩挲着新肩章上那两道银色的横杠，感受着它们的质感和光泽。这两道杠虽然看似简单，但对于程度来说，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他不禁想起了前世，那时候他被赵东来死死地压了整整六年的警衔。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这个瓶颈，仿佛命运的齿轮在那一刻停止了转动。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这两道银色横杠就像是命运的转折点，预示着他的人生即将迎来新的篇章。虽然工资卡上的数字只会多出八百二十块，但这不仅仅是一笔金钱，更是一种体制的认可，是他洗白身份的通行证。

　　这八百二十块钱或许还不够他前几天请同事的一瓶酒，但它所代表的价值却远远超过了那瓶酒。它意味着程度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和认可，他的努力和付出得到了回报。

　　走廊上，档案科的小刘红着脸塞给他一盒新茶，这让程度有些惊讶。小刘平时很少和他交流，而今天却如此主动地送他礼物，显然是因为他的新警衔。

　　紧接着，后勤处长老李“恰好”路过，他热情地提起程度宿舍的空调该换了，还表示会尽快安排人去处理。程度心里明白，这并不是巧合，而是老李对他新身份的一种示好。

　　甚至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市局宣传干事，都主动加了他的微信。这一系列的变化让程度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警衔提升会带来如此多的关注和善意。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程度突然发现自己在笑。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出了一个锋利的弧度，就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刀。这个笑容中既有对过去的释然，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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