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泰山会的覆灭（7）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程度盯着那个IP地址解析结果，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汉东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陈岩石

　　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砸在胸口，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程度喃喃自语，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眼前浮现出前世的记忆碎片：那个在省委常委会上孤身对抗赵立春的白发老者，那封写了十二年的举报信，纸边都磨出了毛边，临终前还攥着反腐材料的枯瘦手指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泰山会会长？

　　程度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椅子。安全屋的防弹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系统出错了......一定是系统出错了！他抓起加密电话，手指发抖地拨通江知夏的号码。

　　小江，再确认一次IP溯源结果！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重点核查这个IP是否被劫持过！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键盘声，江知夏的声音带着困惑：已经核验三次了......这个IP确实属于陈老的办公电脑，但...... 她突然停顿，等等，这里有个异常跳转记录！

　　程度扑到电脑前，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段隐藏日志：[10月3日 03:17] 境外IP（桑国）通过检察院内网漏洞植入跳板程序。

　　[10月5日 14:22] 该电脑成为《梦幻王者》暗网通道的中继节点]。

　　程度如遭雷击——陈老的电脑被黑客当成了肉鸡？

　　程度记得有一次跟着祁同伟一起去看陈岩石，只见陈岩石养老院雕花铁门外，透过栏杆望着里面错落的欧式别墅群。

　　夕阳将罗马式喷泉的水珠染成金色，几个穿白大褂的护工正推着轮椅在花岗岩步道上散步。

　　轮椅里的老人裹着羊绒毯，膝盖上还摊着《参考消息》。

　　陈老，您该吃药了。程度听见护工温软的声音飘过草坪。

　　他攥紧了手中的举报材料。三个月前他第一次跟踪陈岩石来这里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片占地二十亩的夕阳红养老院藏在市郊森林公园深处，导航地图上甚至没有标记。

　　大理石牌匾右下角那行非营利性机构的小字，在落日余晖中泛着可疑的金光。

　　当时他假装咨询者来打听，前台小姐递来的价目表上明晃晃写着单栋别墅每月8.8万。

　　当时坐在大厅喝茶的某个退休局长还感慨：老陈够意思，给我们争取到内部价，听说市场价要翻几倍呢。

　　程度摸出手机，翻拍着养老院门口的豪车。那辆奥迪A8的车牌他认识，是已经落马的能源局前局长的座驾。

　　据说这人保外就医后就神秘消失了，没想到竟在这里颐养天年。

　　照片角落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陈岩石正弯腰给花圃里的玫瑰剪枝，老布鞋上沾着泥点，活像个淳朴的老园丁。

　　但程度注意到老人腕间若隐若现的百达翡丽。

　　去年纪委通报里提到过，某开发商曾赠送同款名表给退休老领导。

　　他眯起眼睛，看陈岩石接过保安递来的保温杯，杯盖上民政局的标志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朋友建的？程度想起前世看养老院官网上的介绍文字。

　　备案资料显示法人代表叫王金花，正是陈岩石老伴的娘家侄女。

　　这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妇女，名下还有三家医疗器械公司、矿产公司、娱乐公司，实力深不可测。

　　夜风卷起枯叶拍在铁门上。

　　程度突然发现所有别墅的窗帘都是统一样式——那种政府采购常用的深蓝色绒布。

　　他数了数，七栋小楼亮着灯，按每栋住两人计算，每月象征性收费就是一百多万，这些退休干部能拿得出来？

　　远处传来钢琴声，程度听出是《春天的故事》。

　　他想起上个月查到的那笔蹊跷的园林维护费，财政拨款单上陈岩石的签名龙飞凤舞。

　　当时审计局的同志还开玩笑：陈老这是把人民公园搬自家后院了。

　　“要不要上报？”

　　程度站在安全屋的窗前，指尖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却浑然不觉。窗外夜色沉沉，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陈岩石，可不是一般的退休老头啊……**

　　他十五岁就扛枪上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革命，光是这份资历，就足以让他在汉东横着走。

　　更别说，他的那些老战友——有的在J委，有的部委，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让地方震三震的人物。

　　尤其是沙振江！

　　沙振江是谁？陈岩石的入党介绍人，老连长，退休前是四总部的负责人之一，肩膀上扛着三颗金星！

　　那可是真正的军中大佬，就算现在退了休，影响力依旧深不可测。

　　而更可怕的是，沙振江的侄子——沙瑞金，现在已经是北方某省的常委副省长了，前途无量。

　　这层关系，谁敢碰？

　　程度狠狠掐灭了烟头，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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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立春够狠了吧？堂堂汉东省委书记，学院派系的核心人物，两个女儿嫁的都是世家豪门，在政商两界盘根错节。

　　可就算是赵立春，当年也只能压着陈岩石，不让他升副部级，却始终不敢把他彻底搞下台。

　　甚至，还让陈岩石的儿子——陈海，一路坐上了反贪局局长的位置！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赵立春也忌惮陈岩石背后的力量！

　　举报他？

　　程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材料，嘴角抽动了一下。

　　搞不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岩石能在赵立春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甚至还能在退休后住进高档养老院，享受厅局级干部的待遇，这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要不要上报？”

　　程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而是一场赌局——赌的是自己的前途，甚至是命！他的内心十分纠结。

　　程度再交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还是拿不准。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治安一大队队长王朗打过来的，程度刚刚接起来，就传来王朗地声音：

　　*“程局，发现新线索！”

　　“等我回办公室再说！” 程度眉头一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关于陈岩石的新消息。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地市公安分局副局长，而陈岩石背后牵扯的，可是连赵立春都不敢轻易动的大人物！

　　如果陈岩石真是泰山会的会长……

　　程度不敢往下想。

　　他拿起外套，迅速的回办公室，刚推开门，王朗就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程局，我们发现一个新线索！” 王朗压低声音，眼神里透着兴奋。

　　“嗯，你先坐。” 程度指了指沙发，语气缓和了些，“抽烟，喝茶你自己弄。” 他指了指桌上的华子和旁边的饮水机，“茶叶在抽屉里。”

　　“好咧！” 王朗咧嘴一笑，一点也不客气，伸手就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顺手给程度递了一支，还殷勤地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接着，他极其自然地把整盒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程度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翻开了文件夹。

　　第一页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约莫三十几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小西装，身材高挑，气质干练。她站在一栋高档写字楼前，微微侧身，似乎在和身旁的人交谈。

　　她的五官精致，眉眼间透着一股凌厉的锋芒，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妩媚。

　　程度盯着照片，眉头渐渐皱紧。

　　这个女人，他认识。或者说，他至少听说过。

　　“她是谁？” 程度沉声问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王朗端着刚泡好的茶，凑了过来，低声道：“程局，她叫林若雪，是省城一家投资公司的CEO，但根据我们的调查……”

　　你不是让我们暗中监视陈局吗？我们的人暗中跟着陈局，偷听到了陈局叫这个女人会长！”

　　“这是录音！”

　　程度的眼神骤然一冷，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顶头上司，京州市公安局，光明分局的局长也姓陈。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陈局还是陈岩石的远房侄子。

　　看来，他们是要丢弃车保帅了！

　　程度缓缓的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暂时避免将陈岩石牵连进来，现在的他还真若惹不起！

　　“确定这个女人就是泰山会儿的会长？”程看着程度：“这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能力？”

　　“基本确定！”王朗点了点头：“我们的侦察员偷听到了不少内容，然后结合对林若雪的账户的监控，发现这个林若雪和泰山会下面十几家关系公司都有业务往来！”

　　“并且，她亲口承认了自己就是泰山会的会长！”

　　蠢货！

　　程度暗骂了一句，人家演戏给你们看的，在程度看来，这女人多半是陈岩石的情人之类的。

　　不过程度也不想深究了，找出泰山会的会长，自己也算是对省委、省政法有个交代了。

　　至于陈岩石，他准备暗中用天眼、常成虎继续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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