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捕猎“大脑”的陷阱

　　月岛萤的沉默让山口忠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第一次在月岛的脸上，看到了那种混杂着棘手、不甘与高度兴奋的复杂神情。那不是面对强敌的胆怯，而是棋手终于遇到了一个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对手时，才会有的战栗。

　　“阿月……”山口忠小声地喊了一句。

　　月岛萤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股气仿佛带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轻浮。他重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再是分散地扫视全场，而是像两束探照灯，死死地锁定了对面后场那个一米八左右的身影。

　　北川圭！他终于想通了。

　　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一个误区。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个嚣张的国王和那个只会蹦跶的橙发小不点身上，以为只要限制住这两个人，比赛就唾手可得。

　　错了！大错特错！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是武器。一个是精准到变态的发射台，一个是速度快到离谱的炮弹。而真正扣动扳机的，是那个看似无害、一直在后方掌控着全局的司令官。

　　每一次进攻的选择，每一次防守的预判，甚至每一次出其不意的战术变化，源头都在北川圭那里。

　　“原来如此……”月岛低声自语，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微笑，“真是有趣。比起驯服国王，果然还是直接猎杀‘大脑’，才更有挑战性啊。”

　　对面的影山飞雄感受到了月岛身上气场的变化。那不再是单纯的挑衅，而是一种更加专注、更加危险的敌意。

　　“喂，下一个发球，直接打爆他们。”影山对身边的日向命令道。

　　“喔！交给我！”日向元气满满地回应。

　　但北川圭却在此时，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影山，别急着和他硬碰硬。他开始认真了。”

　　比赛继续，发球权回到了新生队。影山飞雄的跳发球依旧势大力沉，但这一次，月岛队有了准备。

　　“田中前辈！”月岛提前喊道。

　　田中龙之介怒吼一声，一个漂亮的鱼跃，将这记重炮发球稳稳地垫了起来。虽然传得不算完美，但已经足够组织起一次有效的进攻。

　　“阿月！”山口忠将球托向了月…

　　不！在山口传球的瞬间，月岛突然一个后撤步，将自己从攻击位置上隐去。

　　“田中前辈！”

　　这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战术配合！由月岛作饵，真正的攻击点，是他们的王牌，田中龙之介！

　　田中早已蓄势待发，高高跃起，面对他的是日向翔阳那略显单薄的拦网。

　　“太天真了！小不点！”

　　田中怒吼着，手臂狠狠挥下，排球化作一道白光，直接突破了日向的指尖，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比分来到6：5。

　　“喔喔喔！干得漂亮，月岛！”田中落地后兴奋地大吼。

　　月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但他的视线，却再一次穿透球网，精准地射向了北川圭，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和挑衅：怎么样？你预判到了吗？

　　北川圭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心里却暗自点头，真有意思！

　　开始懂得利用声东击西和心理盲区了。月岛萤这个选手，在原着中就是以头脑冷静着称，现在看来，他的天赋确实远不止于身高，他不仅在阅读比赛，更在试图反过来操纵比赛。

　　“别在意。”北川圭拍了拍有些懊恼的日向的后背，“他只是在告诉你，他也能思考。”

　　“可恶！我下次一定拦住他！”日向不甘心地说。

　　“不，你拦不住他。”北川圭直白地回答。

　　“诶？”日向愣住了。

　　“你的任务不是拦住他，”北川圭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日向和影山的耳朵里，“你的任务，是跳起来，让他看见你。这就够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影山，用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按我说的做。

　　影山皱了皱眉，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轮到月岛队发球，这一次球的目标不再是日向，而是北川圭。

　　月岛很清楚，要破坏对方的战术，最好的方法就是攻击他们的“大脑”，让他无法舒服地组织一切。

　　排球带着强烈的上旋，直奔北川而来。

　　这一球，很快，很刁钻。但北川圭只是像上次一样，提前预判了落点，身体微微一侧，双臂构成的平面精准地迎上了排球。

　　“啪！”

　　又是一个完美得令人发指的一传。排球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慢悠悠地飞向影山的位置。

　　“啧。”月岛咂了咂嘴。这家伙的防守基本功，简直就像是机器一样，毫无破绽。

　　没关系。防守好，不代表进攻也能随心所欲。

　　影山接到球的瞬间，月岛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北川圭的身上。他要看穿他的指令，预判他的战术！

　　北川圭的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对影山下达指令。

　　同时，日向翔阳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场地的另一端冲出！

　　来了！怪人快攻！

　　不，不对。月岛的脑中警铃大作。北川圭这个人，心思缜密，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连续使用同样的战术。刚才的二次进攻就是证明。

　　那么，这次会是什么？

　　他看到北川圭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了自己所在的前排。是要……打给我吗？像上次那个打手出界一样？

　　月岛的思维在飞速运转。这个北川，一定是在用日向的快攻作掩护，自己准备发动一次奇袭！

　　“田中前辈，小心他的吊球或者打手！”月向身边的田中飞快地提醒了一句，同时自己的身体也做好了应对各种小球技术的准备。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北川圭和影山的传球。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地防备着北川圭的一切可能性时，他忽略了一件事。

　　一件北川圭早就告诉过日向的事。

　　“你的任务，是跳起来，让他看见你。”

　　“喝！”

　　日向翔阳用尽全力的一声大吼，伴随着他极限的弹跳，整个人如同安上了弹簧，高高地飞跃在空中。

　　他的身影，他的气势，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如此的具有压迫感！

　　月岛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上当了！北川圭根本没有下达任何复杂的指令！他只是利用了月岛的过度解读和警惕心！

　　他用最简单的阳谋，将月岛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而真正的杀招，依然是那个最原始、最不讲道理的……怪人快攻！

　　当月岛意识到这一点，再想去补防时，已经太晚了。

　　影山飞雄的托球，如同被GpS定位一般，再一次精准地找到了空中那个闭着眼睛的身影。

　　“砰！”排球穿过了田中龙之介独木难支的拦网，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7：5！

　　“可……可恶！”月岛萤第一次，气急败坏地低吼了一声，他被耍了。

　　被那个叫北川圭的家伙，用他自己的“聪明”，给彻彻底底地耍了一顿。北川圭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布下了一个最简单的陷阱，而自作聪明的他，却一头扎了进去。

　　这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比被对手用力量正面突破，要屈辱一百倍！

　　“大地……”菅原孝支的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那个北川……他不仅在打球，他还在‘玩弄’对手的心理。月岛的心态，好像有点乱了。”

　　泽村大地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他看得更深。北川圭不是在玩弄，他是在教学。他在用一场真实的比赛，告诉月岛萤一个道理：在绝对的经验和战术素养面前，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比赛，几乎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月岛的心态失衡，导致他的判断频频出现失误。他越是想去解读北川圭的意图，就越是陷入对方的节奏；当他以为北川要组织快攻时，影山却给北川传了一个普通的高球，北川轻巧地一个吊球得分。

　　当他防备着北川的吊球时，北川却示意影山大胆地将球传给被放空的日向。球场上的主动权，被北川圭一人牢牢掌控。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的大师，而月岛，田中，甚至他自己的队友影山和日向，都成了他手中的提线木偶，完美地演绎着他谱写的剧本。

　　比分，很快来到了14：8，新生队的赛点。

　　“呼……呼……”月岛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抬起头，最后一次看向那个依旧平静如水的对手。

　　他输了。

　　从他决定要“猎杀大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最后一球！”影山发出了胜利的宣言。

　　他再次用出了势大力沉的跳发球，这一次，球直奔已经心态失衡的月岛而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比赛将以月岛的失误而结束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是田中龙之介！

　　“还没完呢！混蛋小子们！”这位乌野未来的王牌，用尽全力吼叫着，以一个狼狈的姿势，硬生生将球救了起来！

　　球高高飞起，飞向了网前。

　　“阿月！”山口忠大喊着，将最后一丝希望，托付给了他的朋友。

　　月岛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看到了日向再次启动，看到了影山已经做好了传球的准备，也看到了后场的北川圭，正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他。

　　这一次，月岛放弃了所有复杂的思考。

　　他只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作为拦网手的本能！

　　他朝着日向的方向，用尽全力，跳了起来！

　　这是赌上他所有尊严的，最后一跃！

　　也就在他起跳的瞬间，他看到北川圭的嘴角，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赞许的笑容。

　　影山的球，没有传给日向。

　　而是化作一道直线，飞向了北川圭的头顶。

　　二次进攻？！不，位置不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北川圭原地起跳，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他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球网，以及另一侧拼命扑过来的田中。

　　他的手腕，轻轻一抖。

　　排球，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角度，擦着球网的白边，垂直地、缓缓地坠落下去。

　　一个完美的，滚网球。

　　“嘟——！”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彻整个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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