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重拾信心

　　第二局比赛开始的哨声尖锐地响起。

　　赢下第一局的兴奋感尚未完全褪去，但乌野的队员们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球网对面，伊达工业那群“铁壁”们的气场，非但没有因失利而衰弱，反而变得更加凝实与沉重。

　　“别担心！节奏掌握在我们手里！”队长泽村大地沉声鼓舞着士气。

　　然而，比赛的走向，并未如他所愿。

　　伊达工业的发球依旧极具压迫性，但乌野的防线在西谷夕和泽村大地的支撑下，稳如磐石。问题，出在了进攻端。

　　“砰！”

　　东峰旭的本局第一次重扣，就被伊达工业预判到了线路。虽然没有直接拦死，但球被有效减速，后排轻松救起，迅速组织反击，得分。

　　0：1。

　　“别在意，旭！下一球！”菅原在场边大喊。

　　东峰旭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下一次进攻，球依旧稳稳地来到了影山手中。东峰旭再次助跑，这一次，他选择了在空中观察。

　　可他看到的，是二口坚治那双仿佛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睛。

　　伊达工业的拦网手们，没有像上一局那样急于封堵，而是耐心地等待着，手型摆得滴水不漏，完美地覆盖了直线和斜线的所有可能。

　　他们早有防备！

　　东峰旭心中一凛，仓促间只能将球用力推向拦网手的指尖。但这一次，对方的手臂微微一收，卸掉了大部分力道。球软软地弹回乌野的场地，伊达工业再次得分。

　　0：2。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场上的局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胶着。乌野依靠日向的怪人快攻和田中强硬的突破，勉强维持着比分。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伊达工业的防守核心，已经全面铺开，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

　　每当球有可能传给东峰旭时，那堵由青根高伸和二口坚治领衔的“铁壁”，便会毫不犹豫地集结。三人拦网成了家常便饭，那铜墙铁壁般的存在，让东峰旭每一次起跳，都仿佛要一头撞向南墙。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正在被这无情的、反复的压迫一点点磨损。他开始犹豫，起跳时慢了半拍，挥臂时缺了分果决。那颗刚刚被重铸的心，似乎又浮现出了“玻璃”的易碎质感。

　　“哔——！”

　　当比分来到4：7，伊达工业领先时，一次进攻中，东峰旭为了躲避拦网，勉强将球扣向边线，却因发力过猛直接出界。

　　他落地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与自我怀疑。

　　场边，乌养教练的脸色严肃到了极点。他看的不是记分牌，而是东峰旭那紧绷的背影。

　　“北川。”他头也不回地开口，声音低沉。

　　一直安静坐在长凳上，用毛巾盖着头，仿佛在闭目养神的北川圭，闻声放下了毛巾。他的眼神清澈而冷静，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早已将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教练。”

　　乌养教练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场内，缓缓说道：“你看出来了吧，伊达工业那帮家伙有点在挑我们的王牌来打，他们想彻底击垮旭的信心。”

　　他顿了顿，转过头直视着北川：“我们现在领先一局，有试错的资本也可以让日向去打开局面。但我不想只是赢下这场比赛，我要让这场比赛，成为旭彻底摆脱心魔，找回曾经的自信。”

　　“所以，我要你上场。”乌养教练的拳头微微握紧，“我要你……用你的脑子，去把伊达工业那条引以为傲的防线，给我撕个稀巴烂！为我们的王牌，清理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胜利大道！让他能毫无顾忌地，用最强的一击，去获得属于他的胜利！”

　　“裁判！”他冲场内喊道，“换人！大地你下来。”

　　泽村大地闻声一愣，但随即看向了正在脱掉外套热身的北川圭，立刻了然。他用力拍了拍手，大声喊道：“喔斯！交给你了！”

　　全场再次因为这个换人而小声议论起来。在防守压力巨大的时候，换下防守核心的队长？乌野的教练在想什么？

　　北川圭，身着22号队服，踏入了球场。

　　他没有立刻走向自己的站位，而是径直走到了东峰旭的身边。

　　东峰旭正垂着头，大口喘息，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显得有些狼狈。

　　“旭前辈。”

　　听到这个平静的声音，东峰旭猛地抬起头。

　　北川圭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刚才场上的困境与他无关。“他们的墙，看起来很高，很结实，对吧？”

　　东峰旭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是前辈，”北川圭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从现在开始，比赛的节奏，将由我们来掌控。我和影山，会为你清扫好眼前所有的障碍。”

　　他拍了拍东峰旭的肩膀，语气轻松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服力。

　　“所以，前辈你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呼吸，准备好起跳。”

　　东峰旭看向另一边同样眼神灼灼的影山飞雄，心中的不安与焦躁，竟变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

　　比赛重新开始。乌野发球。伊达工迅速组织起一次快攻，但或许是换人打乱了他们的预判，这次进攻被月岛的拦网干扰，西谷将球稳稳救起。

　　球被送到了影山手中。

　　东峰旭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开始助跑，他能感觉到伊达工业的拦网重心，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向他这边偏移。

　　就在这时，站在后排的北川圭，看似随意地对着影山的方向喊了一个字：“右！”

　　影山的瞳孔猛地一缩！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信任了这个指令！原本准备观察局势再传给东峰旭的球，在出手瞬间，手腕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拧转，将球高速推向了右翼的田中龙之介！

　　“什么？！”

　　伊达工业的拦网手们完全被东峰旭的佯攻吸引，右翼的防守出现了刹那的空档！

　　“喝啊！”田中龙之介毫无阻碍地起跳，一记酣畅淋漓的斜线重扣，得分！

　　比分追至5：8！

　　而这，仅仅是“双核驱动”的开场。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乌野的进攻变得行云流水且神鬼莫测。

　　“影山，节奏慢一点，给日向高球！”

　　影山心领神会，一记看似普通的快攻传球，弧度却悄然拔高，恰好让日向在最高点击中，避开了对方下沉的拦网手。

　　“后撤步，用后排进攻！”

　　田中在后排突然启动，影山的传球穿越半个球场，精准到位，又是一记重扣！

　　“注意二口，他要打直线了！”

　　月岛萤听到指令，放弃了封堵斜线的打算，在二口坚治扣球的瞬间，精准地移动到直线位置，双手形成了一面完美的盾牌，直接拦网得分！

　　他用最简洁的指令，实时向影山，乃至全队传递着他通过专业级球商分析出的、伊达工业防守阵型上的每一个微小破绽。而影山飞雄，这个纯粹的排球天才，以他惊人的天赋和反应速度，将北川圭的“战术预言”一一转化为现实！

　　伊达工业的防线，开始变得犹豫不定。

　　他们的拦网手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果断和统一。他们的眼神开始游离，一会儿要警惕日向的神速快攻，一会儿要提防田中的强力突破，还要分心去盯防那个神出鬼没的北川圭会不会有二次进攻。

　　他们的“铁壁”，出现了无数道看不见的裂缝。

　　“可恶！”二口坚治第一次感到了智商被碾压的束手无策。他根本无法跟上乌野的变化，因为乌野的指挥核心，变成了两个！一个负责执行，一个负责思考，配合得天衣无缝！

　　东峰旭的感受最为真切。他发现，自己每一次进攻时都舒服得不可思议。他不再需要去思考如何突破三人拦网，因为当球传到他手上时，他面前的拦网最多只有两人，甚至是一人！

　　比分来到9：8，乌野反超并领先。

　　又是一次完美的防守起球，球再次飞向影山。

　　这一次，北川圭没有出声，只是和日向翔阳，从两个不同的位置，以完全相同的节奏，同时冲向球网！

　　伊达工业的拦网彻底混乱了！

　　青根和二口坚治下意识地向中间并拢，试图同时封锁这两个最活跃的点。

　　他们再次上当了。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球场中央时，影山的托球，划出了一道无比舒展、无比开阔的弧线，飞向了左翼——那个从比赛开始就积蓄着力量的王牌身前！

　　东峰旭的眼前，豁然开朗！

　　因为北川和日向的牵制，因为伊达工业拦网重心的偏移，他面前的拦网，只剩下姗姗来迟的一名队员！

　　那不再是密不透风的墙壁，而是一扇敞开的大门！

　　“旭前辈！”

　　他听到了影山和北川圭同时的呐喊，那声音里充满了绝对的信任与肯定。

　　够了！这就够了！

　　他不再有任何杂念，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全部灌注于这一击之上！

　　“喝啊啊啊！”

　　“咚——！”

　　排球宛如出膛的炮弹，从单人拦网的手臂旁呼啸而过，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威力、角度、气势，完美无缺！

　　10：8！

　　东峰旭落地，他没有咆哮，只是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君临天下的眼神，扫过对面那片错愕的场地。

　　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在心中感叹。我不再需要独自面对高墙，我只需要……全身心地信赖我的司令塔们，然后在他们为我铺好的康庄大道上，挥出最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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