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王者的录像带

　　自从“北川笔记”事件之后，乌野排球部的训练氛围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队员们看北川圭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有点神秘的同级生”，而是带上了一丝探究和……敬畏。尤其是日向和影山，这两个单细胞生物一旦认可了某个人，就会表现得异常直接。他们现在会追着北川问一些“我刚才的起跳时机怎么样？”“我的托球是不是太用力了？”之类的问题，让北川圭不胜其烦。

　　而乌养系心，则像是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的武痴，彻底进入了疯狂的执教模式。

　　这天下午，训练没有在体育馆进行，而是改在了社团活动室。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和一台dVd播放机被搬到了房间中央，窗帘被拉上，营造出一种看绝密影像的氛围。

　　“今天，我们不练球，我们练眼睛和脑子。”乌养系心从一个纸箱里抱出了一大摞dVd光盘，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宫城县高中排球联赛”的字样。

　　“离夏季预选赛不远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了解我们的敌人。”他将第一张光盘塞进了播放机，“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很可能会是他——青叶城西。”

　　电视屏幕闪烁了几下，出现了比赛画面。绿白相间的队服，流畅的配合，以及……那个站在球场上，仿佛掌控着一切的男人。

　　及川彻。

　　影山飞雄的身体瞬间绷紧。

　　“青叶城西，一支没有明显短板的队伍。”乌养系心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及川彻发球的准备动作上，“他们的核心，就是这个你们都很熟悉的‘及川彻’。根据北川的笔记分析，想要赢青城，70%的精力要用来对付他。”

　　他快进到几个发球片段，都是及川彻的得分。

　　“看到了吗？他的大力跳发，破坏力极强。但笔记里提到，他的发球并非毫无规律。注意看他抛球前调整呼吸的节奏，长吸气后有微小停顿的，通常是冲着对角线底角的长球；呼吸平稳快速的，则大概率是找前排结合部的短球。这需要我们的接发阵型做出预判和微调。”

　　西谷和大地神情专注，死死盯着屏幕，试图捕捉教练所说的细节。

　　“但这只是开胃菜。”乌养... 系心再次快进，“他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他的传球。”

　　画面上，青叶城西的王牌岩泉一，在四号位面对双人拦网，轰出了一记漂亮的超手直线。

　　“很普通的强攻，对吧？”乌养系心问。

　　“岩泉前辈的个人能力很强。”影山飞雄低声说。

　　“不。”乌养系心摇头，他倒回了三秒，开启了慢放功能，“看这里，看及川的传球。这一球，比他平时传给岩泉的球，高了大约5厘米，而且更靠近标志杆。为什么？因为他瞬间判断出，以岩泉当时的起跳节奏，只有这个点，才能让他最舒服地发力，并且完美避开拦网的最高点。他不是把球传给一个‘位置’，他是把球传给了那个‘人’在那一瞬间的‘最佳状态’。”

　　“他能将队伍里所有攻手的能力，都发挥到120%。这就是他被称为县内第一二传的原因。”

　　听完这番分析，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这种级别的掌控力，太可怕了。

　　“那……我们要怎么防？”菅原孝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问得好。”乌养系心笑了，他再次拿出了那个宝贝笔记本，翻到某一页，“笔记上给了我们一个匪夷所思的突破口。看这里。”

　　他将画面定格在及川彻传球给岩泉一之前的一瞬间。

　　“看到他的左脚尖了吗？”

　　众人一脸茫然。

　　“再看一遍。”乌养系心又播放了一遍。

　　“还是……看不清啊。”田中揉了揉眼睛。

　　“影山，你呢？”

　　影山飞雄死死地盯着屏幕，大脑飞速运转，无数过去在北川第一中学训练的画面闪过。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在传给岩泉前辈最重要的、最信任的一球时，为了保证身体的绝对稳定和发力顺畅，他的左脚尖会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下意识的内扣动作！这个习惯……他一直有！”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乌野的拦网手，可以在及川彻传球之前，提前0.5秒预判到他最关键的进攻意图！

　　“没错！”乌养系心兴奋地一拍大腿，“这就是北川找到的、藏在魔鬼细节里的‘钥匙’！虽然不是每次都出现，但只要抓住一次，就足以动摇他们的根基！”

　　看完青叶城西，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既紧张又亢奋。然而，乌养系心换上了第二张光盘，表情重新变得沉重。

　　“接下来，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宫城县的绝对王者——白鸟泽。”

　　电视画面亮起。紫白色的队服，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那个站在球场上，仅仅是存在，就散发出无与伦比压迫感的男人。

　　全国三大主攻手之一，“绝对王者”牛岛若利。

　　与分析青叶城西时的细节拆解不同，看白鸟泽的录像，是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感官冲击。

　　“咚！”

　　牛岛若利那非同寻常的左撇子重扣，像炮弹一样砸在地板上。乌野的队员们甚至能从电视机的音响里，感受到那一球蕴含的恐怖力量。

　　“咚！”

　　三人拦网，被他直接突破。

　　“咚！”

　　球擦过拦网手的手指，以一种诡异的路线高速飞向看台。

　　整个活动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排球被一次次砸爆的声音。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乌养系心的声音有些干涩，“面对他，任何小聪明、小技巧，都显得很无力。”

　　东峰旭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无力感。

　　“那……我们怎么办？”日向翔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笔记上……有写吗？”月岛萤的语气也失去了平时的从容。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强大，他的理性分析似乎也失去了作用。

　　乌养系心翻到了笔记本的最后几页。

　　“有。”

　　他深吸一口气，念道：

　　“‘对牛岛若利的对策：放弃‘阻止’，选择‘削弱’。’”

　　“‘单靠拦网无法完全拦死他，所以拦网的目的，是尽可能地触到球，破坏球的旋转和威力，同时，将他的扣球线路，‘引导’向我们防守最强的自由人区域。这是一套需要拦网、中排、后排所有防守球员参与的‘全面防御体系’。我们不是要接住一颗炮弹，而是要用三层滤网，把炮弹的威力层层削减，直到它变成我们可以处理的普通排球。’”

　　“‘这需要无数次的配合练习，需要拦网手绝对的纪律性，和后排球员神级的预判。这很难，比战胜青叶城西难十倍。但这，是我们唯一能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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