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拦死你！

　　北川圭缓缓坐下，嘴角那抹自信的弧度，是基于对队友最深刻的理解。他知道，月岛萤那家伙，从不说没有把握的大话。他的“适应”，绝非被动的承受，而是主动的、带有攻击性的分析与瓦解。

　　一场名为“捕猎牛岛若利”的行动，在第二局的第一分，正式拉开了序幕。

　　然而，王者的威压，并不会因为一次成功的防守就此消散。

　　“别在意那一分！”白鸟泽的场内，二传手白布贤二郎的声音冷静响起，“他们的防守阵型变了，但我们的进攻不会变。下一球，直接拿回来！”

　　“哦。”

　　牛岛若利的回应，永远是那么简洁，却又蕴含着泰山压顶般的力量。

　　比赛继续。

　　队长泽村大地，依旧站在底线发球区。

　　全场的欢呼声还未完全平息，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刚刚得分的兴奋中冷静下来。他知道，对付白鸟泽这样的对手，任何一丝松懈都可能导致局势的瞬间逆转。

　　他再次将球稳稳地拍出。这一次，他刻意将球发向了牛岛若利和另一名主攻手之间的结合部，试图造成对方接球的混乱。

　　然而，白鸟泽之所以是王者，正是因为他们拥有着与强大攻击力相匹配的、稳如磐石的防守体系。

　　他们的自由人山形隼人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那个位置，一个精准的侧身垫球，轻松地将大地这记颇具心机的发球化解。球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地飞向了二传手白布贤二郎的头顶。

　　无懈可击的一传！

　　“牛岛前辈！”

　　白布贤二郎甚至不需要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将球干脆利落地传向了牛岛！

　　乌野的防线瞬间收缩！月岛萤再一次用自己的拦网封堵住大斜线，试图故技重施，将牛岛的球路逼向西谷镇守的直线区域！

　　但，王牌之所以是王牌，就是因为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牛岛若利高高跃起，他看到了月岛的拦网意图，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这一次，他挥臂的角度，比上一次更加刁钻！力量，也更加蛮横！

　　“轰！”

　　排球不再是单纯的直线，而是带着强烈的内旋，如同一发精准制导的钻头，擦着月岛的指尖外侧，向着直线和斜线之间的无人区，狠狠地钻了过去！

　　“可恶！”

　　月岛心中一惊，他已经尽力去封堵了，但对方的线路控制，超出了他的计算！

　　西谷夕已经拼尽全力地向那个区域飞扑而去，他的指尖甚至触碰到了排球！

　　但那股恐怖的旋转力，让球在接触的瞬间便猛地一弹，不受控制地飞向了看台。

　　“嘟——！”

　　裁判哨响。

　　1：1。

　　白鸟泽用最直接、最强大的方式，立刻还以颜色，扳平了比分。

　　看台上的乌野支持者们刚刚燃起的希望，仿佛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没关系！拿回来！”菅原孝支在场边大声鼓劲。

　　牛岛若利再次发球。

　　这一次，球的目标依然是西谷夕。乌野的守护神压低重心，双目死死地盯着来球，在球接触手臂的瞬间，他用一个极其精妙的卸力动作，将那股恐怖的旋转力化解了大半！

　　“好！一传到位！”

　　影山飞雄冲到网下，看着这颗由守护神连接起来的希望之球，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几乎是同一时间，乌野场上的四名攻击手，全部动了起来！

　　前排的月岛、田中，后排的日向、东峰，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向着球网发起了助跑！

　　“又来了！全员同步进攻！”

　　白鸟泽的拦网手们瞬间陷入了混乱。天童觉的目光在日向和东峰之间疯狂扫视，他引以为傲的直觉，在这一刻被过量的信息所淹没，彻底失灵！

　　“这边吗？不对！是那边！”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影山飞雄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的手指，将球以一个出人意料的低平弧度，传向了从后排插上的日向翔阳！

　　后排进攻！

　　“咚！”

　　日向的起跳，快得像一道闪电，在白鸟泽的拦网完全形成之前，便将球狠狠地扣在了地上！

　　2：1！乌野再次领先！

　　“很好！”乌养教练紧握的拳头里全是汗，“就是这样！用我们最复杂的进攻，去对抗他们最简单的暴力！”

　　接下来的比赛，彻底陷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拉锯战。

　　白鸟泽的进攻战术几乎一成不变——将球交给牛岛若利。

　　而乌野的防守，则在月岛的指挥下，进行着一次又一次艰难的尝试。

　　“再往左边半步，西谷前辈！”

　　“轰！”牛岛的扣球擦着月岛的指尖，以刁钻的角度飞出，西谷飞扑救球，但球还是砸在了界外。3：3。

　　“月岛，拦网手型再坚决一点！不要怕被打穿！”

　　“轰！”牛岛的扣球直接从月岛和影山的拦网手臂之间强行突破！西谷将球救起，但乌野已经无法组织反击，只能将球垫过网。白鸟泽抓住机会，由另一名主攻手大平狮音扣球得分。4：5，白鸟泽反超。

　　每一次防守，都在失败。

　　每一次失败，月岛都在收集数据。牛岛若利挥臂的角度、起跳的高度、面对不同拦网时的线路选择……这些信息，在他那冷静的大脑中，正被飞速地处理、整合。

　　而西谷，则是在用身体去感受。每一次接球时手臂传来的震动、每一次飞扑时与地板的撞击，都在让他这具身经百战的“守护神”之躯，一点点地适应那超高校级的力量。

　　虽然防不住，但他们正在让牛岛若利的每一次扣球，都变得不再那么“轻松”。

　　而在进攻端，乌野则将“全员同步进攻”发挥到了极致。

　　影山飞雄如同一个最高超的乐团指挥，每一次传球，都像是在乐谱线上，精准地选择一个来奏响最华丽的乐章。

　　时而是交给王牌东峰旭，让他用力量粉碎拦网。

　　时而是传给另一侧的田中龙之介，让他用气势撕开防线。

　　每一次进攻，都像是一次华丽的赌博，赌的就是白鸟泽的拦网无法在瞬间判断出球的去向。

　　比分，就在这样你一分、我一分的节奏中，死死地咬着。

　　8：8。

　　9：9。

　　10：10。

　　汗水早已浸透了所有人的队服。体力在急剧消耗，精神更是紧绷到了极限。

　　看台上的观众们，早已忘记了呼吸。他们见证着一场矛与盾的极致对决。一边，是如同重型攻城锤般无坚不摧的王牌；另一边，则是如同一群配合默契的刺客，用最繁复、最变幻莫测的刀法，在攻城锤的间隙中，不断地给予对手致命的回击。

　　北川圭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月岛萤的身上。他看到月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镜下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亮得像两颗寒星。

　　他知道，时机，就快要到了。

　　当比分来到12：12平时，白鸟泽再次组织起进攻。

　　白布贤二郎，再一次，将球稳稳地传给了那个绝对的支点。

　　“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高高跃起，整个球场仿佛都成为了他的背景板。

　　“又来了！”

　　乌野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这一次，月岛萤在起跳的瞬间，没有再对西谷喊出任何指令。

　　他只是，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全部的判断、全部的意志，都灌注到了自己的双臂之上。

　　通过十几分的观察与失败，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规律！

　　牛岛这一球的起跳点、身体朝向、以及白布传球的细微高度差……所有的数据，在他脑中汇成了一个唯一的答案！

　　——大斜线！

　　月岛萤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手臂，完全、彻底地，堵在了那条他计算出的球路上！

　　他不再是引导，不再是削弱。

　　这一次，他要的，是完完整整地——

　　拦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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