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混沌初解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

　　这三天里，云芷哪儿也没去，就窝在自己的小院里，一边巩固刚刚突破的炼气七层修为，一边……研究自己身体里那点新变化。

　　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自从冰火涧回来，被墨渊用那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治好伤后，她总觉得身体里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不是修为的增长，那玩意儿实实在在，她能感觉到灵力在经脉里哗哗流淌，比以前浑厚了不止一筹。

　　是更深层的东西。

　　比如，她对周围天地灵气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以前只能模糊感应个大概属性，现在闭着眼，她仿佛都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五颜六色、代表不同属性的灵气光点，红的火，蓝的水，青的木，黄的土……它们不再是模糊一片，而是有了清晰的界限和轨迹。

　　再比如，她运转那丝混沌源气的时候，感觉比以前……更“听话”了？心念一动，源气流转的速度、方式，都如臂指使，精细入微。以前提纯府库那些“废料”，还得小心翼翼，生怕控制不好炸了，现在感觉就跟玩儿似的，心分二用，一边提纯火系晶核，一边还能顺手梳理一下木系灵草的生机，两不耽误。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有一次她尝试引导源气去接触院子里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那石头在她“眼”里，不再是一整块，而是由无数细小的、不同属性的土系和金系灵气微粒，以一种极其稳定的结构组合在一起的。她的源气像是最灵巧的手指，轻轻拨动了其中几个关键的“节点”，那块石头，就在她眼前，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蓬最精纯的土、金灵气，被她吸入了体内，连点渣都没剩下。

　　分解！不是暴力打碎，而是从最根本的结构上，将其还原成了最本源的灵气！

　　云芷当时就傻眼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这还是她那只能勉强提纯能量的混沌源气吗？这简直……逆天了啊！

　　她隐约觉得，这变化，跟墨渊给她疗伤时，注入她体内的那股浩瀚力量脱不了干系。那股力量，似乎不仅仅是治愈了她的伤势，更像是在她身体里，或者说是在她那丝微弱的混沌源气里，留下了点什么“种子”，或者说，打开了一扇她之前从未触及过的“门”。

　　门后面是什么？她不知道，只觉得深奥无比，浩瀚无边。她现在的修为和理解力，连窥探门后风景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勉强感觉到那扇门的存在，以及门缝里偶尔逸散出来的一丝半点、让她心惊肉跳又无比渴望的气息。

　　“混沌……到底是个啥？”云芷托着腮帮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面前摆着的一堆从府库新拿来的、属性各异的“废料”，自言自语。

　　她以前觉得，混沌源气就是个不挑食的“垃圾处理机”，啥能量都能吃，吃了还能反哺给她精纯灵力，挺好用的。现在看来，自己恐怕连这宝贝亿万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摸到。

　　她尝试着，不再简单地用源气去“吞”这些能量，而是学着之前分解石头那样，去“感知”它们内部的结构。

　　火系晶核内部，是狂暴、活跃、不断碰撞的火元素粒子；冰系矿渣里，是沉寂、缓慢、带着森然寒意的冰元素粒子；那株干枯的灵草根茎深处，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木系生机脉络……

　　每一种能量，都有其独特的“纹路”和“韵律”。

　　当她尝试用混沌源气，去模仿、去契合这些不同的“纹路”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吸收效率，暴涨！

　　以前像是用勺子舀水，现在感觉像是开了闸！那些原本需要费不少功夫才能抽丝剥茧提取出来的能量，此刻竟如同倦鸟归林般，主动地、欢快地投入混沌源气形成的漩涡中，几乎不需要她怎么费力炼化，就直接化作了最精纯、最本源的混沌灵力，融入她的丹田！

　　而且，不同属性能量之间的排斥感也大大降低，甚至隐隐有种相辅相成的意味。她同时吸收火系和冰系能量，不但没有冰火冲突的难受，反而觉得丹田内的灵力更加凝实、圆融，带着一种阴阳互济的平衡感。

　　三天时间，她的修为就从刚突破的炼气七层初期，一路飙升，稳稳地踏入了炼气七层巅峰！距离八层，也只有一步之遥！

　　这速度，说出去能吓死个人！

　　云芷自己都觉得有点梦幻。这就是……开挂的感觉吗？

　　当然，她也清楚，这种飞速提升，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她之前生死搏杀积累的底蕴，以及墨渊那“神来一手”的改造之上。根基倒是扎实得很，没有虚浮之感，但后续还能不能保持这个速度，就难说了。

　　期间，药老来了一趟，给她送来了一瓶刚刚炼制好的“融灵丹”。丹药呈混沌色泽，表面有冰火交织的细微丹纹，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平和气息。

　　“帝尊吩咐炼制的，一共三颗。”药老将玉瓶递给她，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惊叹和一丝探究，“丫头，你这趟冰火涧，可真是……够拼的啊。这融灵丹品质极佳，药性温和，等你那灵宠苏醒后，每隔七日喂服一颗，当可助它彻底稳固新生血脉，夯实无上根基。”

　　云芷接过丹药，再次郑重道谢。看着这瓶差点用命换来的丹药，心里百感交集。

　　“药老，帝尊他……有没有说，三日后让我去前殿，是为何事？”她试探着问道。

　　药老捋了捋胡子，摇摇头：“帝尊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的。不过……想必与你此次际遇，以及你那灵宠有关。你且做好准备便是。”

　　连药老都不知道？云芷心里更没底了。

　　送走药老，她看着手里那瓶融灵丹，又看了看角落里依旧沉睡、但气息一天比一天深沉恐怖的团子，轻轻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

　　---

　　三天期限，转眼就到。

　　这天一大早，云芷就起来了。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方便行动的劲装，将长发高高束起，显得利落又精神。修为稳固在炼气七层巅峰，状态调整到最佳。

　　她把团子小心地安置在它的小窝里，又检查了一遍储物袋——碧水剑，灵石，丹药，符箓，还有那瓶珍贵的融灵丹。确认万无一失。

　　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朝着那座象征着北境权力核心的恢弘主殿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护卫、管事，看她的眼神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少了些最初的审视和轻视，多了些敬畏和……好奇？显然，她独自前往冰火涧、重伤归来又被帝尊亲自救治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就是她？炼气期就敢独闯冰火涧？还活着回来了？】

　　【听说帝尊亲自出手为她疗伤……这待遇……】

　　【她怀里那灵宠呢？怎么没带着？据说那天在城门口，那灵宠发威，引动了天雷？！】

　　各种细微的议论和猜测，如同无形的风，钻进云芷的耳朵。她面不改色，心里却暗暗警惕。树大招风，以后得更低调才行。

　　来到主殿前，李管事已经等在那里了。

　　“云姑娘，随我来吧，帝尊已在殿内。”李管事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往常长了那么一瞬。

　　“有劳李管事。”

　　跟着李管事走进空旷冷清的大殿，云芷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墨渊依旧坐在上首，玄衣墨发，眸光深敛，仿佛与整个大殿的阴影融为一体。他面前悬浮着一幅巨大的、由光影构成的北境地图，上面山川河流、城池要塞清晰可见，一些区域还标注着不同颜色的光点，似乎在显示着兵力部署或者资源分布。

　　雷豹也站在下方，神色恭敬。

　　看到云芷进来，墨渊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了她身上。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让云芷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丝混沌源气，在这目光下，都微微震颤了一下，像是有些……雀跃？又像是……敬畏？

　　【炼气七层巅峰？倒是比预想的快了些。】

　　【混沌初解……看来那缕本源气机，她已初步融合。】

　　【根基尚可，心性……还需磨砺。】

　　墨渊的“心声”断断续续传来，信息量巨大！混沌初解？本源气机？他果然知道她身体的变化！而且听这意思，是他故意留下的？

　　云芷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上前躬身行礼：“云芷，拜见帝尊。”

　　墨渊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抬手，指向悬浮的光影地图。

　　地图瞬间放大，聚焦到了北境与外界接壤的一片广袤区域。那里山脉起伏，河流纵横，地形复杂，被标注为“缓冲地带”或者……“三不管地带”。

　　“此地，名为‘万兽山脉’边缘，毗邻东域与南荒。”墨渊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清晰而冰冷，“灵溪宗的人，近日在此区域活动频繁。”

　　灵溪宗！

　　云芷心头猛地一跳，瞳孔微缩。清虚子！他果然不甘心，把手伸到北境来了？！

　　“据探查，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墨渊的目光扫过云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目标，很可能与你，或者与你那灵宠有关。”

　　云芷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清虚子那老东西，为了仙骨和团子，真是不择手段！竟然派人摸到北境来了！

　　“本尊需要知道他们的具体目的，以及……带队之人。”墨渊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雷豹。”

　　“属下在！”雷豹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由你带队，挑选五名精锐，潜入万兽山脉边缘，查明灵溪宗动向。”墨渊下令，“云芷，随行。”

　　云芷愣了一下。让她也去？是因为她和灵溪宗的恩怨，更容易辨认对方？还是……又是一次“历练”或者说……考验？

　　她看向墨渊，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是龙是虫，拉出去遛遛便知。】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那混沌初解，能在实战中发挥几分作用。】

　　果然！云芷心里明镜似的。这位帝尊，把她当成了某种……需要在外界压力下才能快速成长的“特殊苗子”？而灵溪宗的出现，正好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磨刀石”？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有了个合理的理由去对付灵溪宗的人，还是该悲哀自己好像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但无论如何，她没得选。而且，她也确实需要更多的战斗和压力，来消化身体里的变化，来更快地变强！

　　“是，帝尊！”她压下心中的杂念，和雷豹一同躬身领命。

　　“此次任务，以探查为主，非必要，避免冲突。”墨渊最后交代了一句，便挥了挥手，“下去准备吧，明日出发。”

　　“属下告退！”

　　“云芷告退！”

　　两人退出大殿。

　　走到殿外，被阳光一照，云芷才感觉那股无形的压力消散了些。她看向雷豹，雷豹也正好看向她，眼神复杂。

　　“云姑娘，此次任务不比以往，对手是灵溪宗的人，他们手段阴狠，且目标明确是你，务必万分小心。”雷豹沉声叮嘱道。

　　“我明白，雷统领。”云芷点点头，眼神锐利，“他们不来惹我便罢，若是敢来……我也不是当初那个任他们拿捏的云芷了。”

　　她这话说得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寒意。炼气七层巅峰的修为，加上初步“开窍”的混沌源气，让她有底气面对任何炼气期的对手，甚至……筑基初期，也未尝不能一战！

　　雷豹看着她眼中那簇跳动的火焰，心中微凛。这丫头，从冰火涧回来后，变化太大了。不仅仅是修为，更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蜕变，像是一把正在缓缓出鞘的利剑，锋芒初露。

　　“好！有这份心气就好！”雷豹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好好准备，明日辰时，城门口集合。”

　　“是！”

　　云芷转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步伐坚定，背影挺直。

　　清虚子，柳青青……你们派来的人，最好别撞到我手里。

　　否则，冰火涧那头魔蜥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榜样！

　　她摸了摸储物袋里的碧水剑，感受着体内那丝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混沌源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万兽山脉么……

　　正好，拿你们来试试刀，也顺便……收点利息！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次任务，恐怕不会像墨渊说的那么简单。灵溪宗的人，到底在找什么？真的只是冲着她和团子来的吗？

　　还有墨渊……他让自己参与这次任务，真的只是为了磨砺和探查？

　　一个个疑问，在她心中盘旋。

　　但无论如何，前路已定，她唯有向前。

　　回到小院，她先去看了一眼团子。小家伙依旧在沉睡，身上的气息越发深邃，那金红色的绒毛，仿佛每一根都在自主呼吸，吞吐着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

　　“团子，好好睡，等我回来。”她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然后将那瓶融灵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窝旁边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房间，盘膝坐下，开始调整状态，为明日出发，做最后的准备。

　　夜色渐深，北境的天枢城，依旧灯火通明，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灵溪宗，清虚子看着手中一枚闪烁着幽光的传讯符，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终于……有消息了。云芷，我的好徒儿，为师给你准备的‘大礼’，已经在路上了……这次，看你还往哪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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