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陷入极寒

　　风灌进断裂的钢筋架，她手指还在发抖。

　　指尖下的金属板震动不是错觉。她没管裂开的天际线，也没看那道光缝，只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咽下去。喉咙干得像砂纸磨过，但她强迫自己吞了。

　　右腿动不了，左臂从肩膀往下没了。断口焦黑，冷风一吹，结了层薄霜。

　　她右手撑地，把吊坠碎片塞进背包内袋。动作慢，但稳。每动一下，骨头都像在响。

　　仓库界面突然闪了一下。

　　像素小熊仓仔轮廓断断续续浮出来，左耳的能量水晶忽明忽暗，腹部屏幕裂出几道纹路：“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阈值……强制启动应急协议……”

　　“你终于肯出声了？”她咬牙，“我还以为你跟甲方一样，项目结束就跑路。”

　　仓仔没回嘴，这很反常。平时它能吵到她想拔脑浆。

　　界面勉强打开。初始空间10立方米，空荡荡的，只剩中央漂着一枚白色椭圆核心。表面有细纹，频率和吊坠碎片一致。

　　她认得这个东西。

　　上一秒还在胸口贴着，现在进了仓库。

　　她没时间想为什么。雪地上三串脚印正快速逼近，踩得冰壳咔咔响。

　　三十米外，三个裹兽皮的人影弯着腰跑来。头戴骨盔，手里拎着砍刀和骨矛，呼出的气在空中成团。

　　掠夺者。

　　这种人专捡废墟里的活口下手，扒装备，抢物资，杀人不眨眼。

　　她右手摸向背包外侧夹层。那里还剩一枚电磁干扰弹——火山地窟任务末期顺手囤的，一直没用。非致命，但够让他们栽个跟头。

　　拉链冻住了。

　　她用牙齿咬住拉头，左手残肢抵住背包边缘，右手发力一扯。布料撕裂声很小，但足够她拿到那颗灰黑色小球。

　　“标记热源。”她低声说。

　　仓仔投射出三道红点，位置和肉眼看到的一致。

　　“倒计时同步。”

　　“已锁定……三秒后引爆。”

　　她抬手，把干扰弹甩向旁边一堆雪堆高处。力道不大，但角度刚好落在三人前进路线上。

　　“给你们个新年的惊喜。”她说完，按下意念指令。

　　轰——

　　不是爆炸声，是高频脉冲炸开的嗡鸣。

　　三个掠夺者头盔上的通讯器瞬间爆出火花，骨矛尖端连接的微型传感器失灵，整根矛发出刺耳的电流音。他们踉跄几步，有人直接跪进雪里，捂着耳朵大叫。

　　她没等他们爬起来。

　　右手撑地，拖着身体往后挪。右腿骨折处每一次摩擦都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没停。

　　直到背靠上一块倾斜的金属板，才停下喘气。

　　冷。太冷了。

　　体温在掉，意识有点飘。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动手，风雪就能要了她的命。

　　左臂接口还在冒烟。那是反物质炸弹余波留下的后遗症，机械义肢控制系统卡死，液压冻结，整条胳膊成了摆设。

　　她看向仓库里的白色核心。

　　“姜明川留下的玩意儿……试试总比躺着等死强。”

　　她把核心取出，右手抓着，慢慢靠近左肩残肢的接口。

　　仓仔突然警报：“警告！非标准能源接入，可能引发神经过载！”

　　“我知道。”她说，“闭嘴吧，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安全提示。”

　　她用力一按。

　　咔。

　　接口接上了。

　　一股暖流顺着神经往上窜，不是疼，也不是麻，像是生锈的齿轮被强行转动。

　　左臂义肢的手指动了一下。

　　然后是手腕。

　　肘关节发出咔哒一声，缓缓抬起五厘米。

　　“动了……”她喘了口气，“真动了。”

　　她试着握拳。金属手指一根一根收拢，虽然慢，但确实能动。

　　她低头看掌心。雪花落在上面，很快融化，又结成冰。

　　远处传来狼嚎。

　　不止一只。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回音，在废墟间穿梭。

　　她摘下眼镜，推到头顶。镜片上有裂痕，但还能用。眯眼看去，荒原无边，风卷着灰白沙砾打脸，远处有坍塌的建筑群轮廓，像是被巨兽啃过。

　　“定位。”她说。

　　仓仔屏幕闪了几下，终于稳定：“检测到时空裂隙闭合痕迹……当前坐标：北纬68°冻土废都。时间锚点偏移 7年。”

　　“又是七年？”她冷笑，“星轨还真喜欢玩时间差。”

　　她从背包夹层摸出那块微型磁控片——老陀螺拿《道德经》第三十八章换给她的“没用但好看”的玩意儿。当时她嫌占地方，现在却把它贴在义肢控制模块侧面。

　　嘀的一声。

　　信号校准成功。

　　义肢反应速度提升，手指活动更流畅。

　　她试着站起来。右腿不能用力，只能靠单臂支撑。她抓住旁边一根断裂的钢筋当拐杖，慢慢把身体往上提。

　　膝盖打颤，差点跪回去。她咬牙撑住。

　　站起来了。

　　歪斜，但站住了。

　　风吹得她几乎站不稳，但她没倒。

　　她低头看脚下。雪地上留下一道歪斜的足迹，从坠落地点开始，一直延伸到她现在的位置。

　　一步，两步。

　　她往前走。

　　钢筋杵进雪里，发出闷响。

　　左臂偶尔抽搐一下，像是系统在重启。她没管。

　　远处狼嚎越来越近。

　　她右手紧了紧钢筋，继续往前。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

　　低头看左臂接口。

　　白色核心还在连接状态，但频率变了。

　　不再是稳定的震动，而是有节奏地跳动，像在接收什么信号。

　　她抬头看向废墟深处。

　　那边有一座半塌的塔楼，顶部挂着锈铁架，像是某种旧时代通讯装置。

　　信号来源可能是那里。

　　她没动。

　　只是把磁控片重新调整角度，让义肢保持最低能耗运行。

　　然后她继续走。

　　一步，一步。

　　风雪没停。

　　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雪地上一个移动的黑点。

　　钢筋杵地的声音，咔、咔、咔。

　　左臂接口突然亮起一道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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