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按剑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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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问天意味深长地看向窗外梅庄的方向,月光下,那座宅院的轮廓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化解你体内多种能量的方法在地牢最底层的石壁上。他转头看向令狐冲,眼中跳动着危险的光芒。

  夜风突然猛烈起来,吹得窗棂咯咯作响。任盈盈的琴弦无端断了一根,发出刺耳的铮鸣。她纤细的手指按住震颤的琴弦,帷帽下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令狐冲。

  七日后的辰时。向问天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殷红的酒液在他唇边留下一道妖异的痕迹,梅庄赏梅,最是风雅。

  烛火摇曳间,令狐冲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他扶住桌角的手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一条清晰的轨迹——田伯光莫名其妙的陷害、老头子突如其来的醉梦千年、蓝凤凰的五毒锁元、任盈盈恰到好处的、那些看似偶然的生死相托......全都是精心编织的网。

  原来如此......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蜡黄的易容药物掩盖不住他瞬间惨白的脸色,我这一身伤......

  是最好的伪装。任盈盈突然接话。她掀开帷帽,露出那张令狐冲再熟悉不过的苍白面容。只是此刻,那双曾让他怦然心动的眼睛里,再找不到半分柔情,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冷静,黑白子精通医道,寻常病症骗不过他。

  令狐冲喉头发紧。他想起鄱阳湖畔,任盈盈咳着血为他吸毒的模样;想起山神庙里,她蜷缩在他怀中发抖的体温;更想起那个暴雨夜,她哼着童谣时眼角未干的泪痕——原来都是戏?

  好算计。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体内四种真气仿佛感应到情绪波动,突然剧烈翻涌。剧痛让他不得不弯腰喘息,却仍死死盯着任盈盈,从什么时候开始......是田伯光在华山闹事时?还是更早......

  任盈盈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箫,这是令狐冲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类似犹豫的小动作。但下一秒,她的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从你在衡阳城与田伯光斗酒那刻起。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棋盘上的黑子突然裂成两半。向问天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适时插话:令狐公子不必妄自菲薄。若不是这些‘奇遇’,你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达到刘长老的高度。他指尖轻点酒单上西域葡萄酒的字样,更何况,黑白子最欣赏懂酒之人。

  令狐冲猛地抬头。岳不群那夜的警告在耳边炸响——魔教妖人最善攻心。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所以连我好酒的癖好......都是你们选我的理由?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刘正风的折扇停在半空,从不弃抱剑而立的身影在墙上投下狰狞的阴影。任盈盈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翳。

  七日。向问天突然起身,黑袍带起的风扑灭了最后一支蜡烛,足够令狐公子想清楚了。他在黑暗中意味深长地补充,毕竟......梅庄地牢里的东西,能救你的命。

  月光透过窗棂,将令狐冲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望着任盈盈模糊的轮廓,突然觉得那个曾与他共患难的女子,就像此刻照在地上的月光——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永远隔着一层冰冷的距离。

  刘正风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发紧,骨节泛起青白。他看着令狐冲踉跄后退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若不是岳不群在自己金盆洗手大典上的布局,及时点醒了自己,看清曲洋接近自己的真相,此刻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就该是他刘正风了。

  令狐贤侄...他下意识唤了一声,又蓦地住口。袖中的瓷瓶贴着肌肤,传来丝丝凉意。那是莫大先生冒死送来的醉仙散,据说连左冷禅那样的高手都能麻痹三个时辰。

  一道锐利的目光突然刺来。刘正风抬眼,正对上从不弃鹰隼般的眼睛。这个所谓的剑宗传人抱剑而立,脸上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狰狞的光。但刘正风此刻却从那眼神中读出一丝异样——那不是对猎物的审视,而是某种更复杂的...默契?

  电光火石间,刘正风突然想通了什么。

  刘三爷似乎走神了?向问天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青铜油灯,跳动的火苗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张牙舞爪的巨兽。

  刘正风折扇地展开,恰到好处地掩住嘴角的冷笑:老夫只是在想,黑白子最爱的西域葡萄酒,该配什么下酒菜。扇面上新题的《咏梅》在灯光下泛着墨香,听说...梅庄的梅花糕别有风味?

  任盈盈突然抬头。她玉箫上的日月纹饰在灯光下一闪,箫孔中隐约可见淬了毒的银针。但刘正风注意到,她的目光在掠过令狐冲时,有一瞬间的闪烁。

  够了。令狐冲突然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他脸上易容药物的裂缝中透出病态的潮红,那是四种真气在体内冲撞的征兆,既然都是棋子...他惨笑着看向任盈盈,不如把棋盘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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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珠溅在任盈盈雪白的衣袂上,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向问天眼中精光暴涨,正要动作,却见刘正风突然闪身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令狐冲:贤侄慎言!他掌心暗运内劲,借着搀扶的动作将一张纸条塞进令狐冲袖中,传音入密道:岳掌门给你的。

  令狐冲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刘正风。后者折扇轻摇,扇骨在空气中划出特定的轨迹——正是衡山派与华山派联络的暗号。

  丑时

  谈话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向问天率先起身,黑袍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今夜就到此为止。圣姑与令狐公子随我同住,也好...照看伤势。他特意在二字上咬了重音。

  任盈盈无声地站到令狐冲身侧,玉箫若有似无地抵在他腰间。令狐冲强忍体内真气翻涌,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求之不得。

  刘正风优雅地收起折扇,扇骨在掌心轻叩三下:老夫便住隔壁。若有要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令狐冲,可随时来讨教棋艺。

  从不弃冷哼一声,拎起酒壶径直走向楼梯:天字丙号房,七日后的寅时见。他腰间长剑与酒壶相碰,发出清脆的铮鸣。

  三楼的客房比想象中宽敞。向问天检查完每个角落,在门窗处都留下了细如发丝的金线作为警戒。任盈盈坐在窗边,月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玉箫在指尖缓缓旋转。

  我去打盆热水。令狐冲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这身易容药物...实在难受。

  向问天眯起眼睛,正欲拒绝,任盈盈却轻声道:走廊尽头右转。她指尖弹出一枚铜钱,用这个打水,伙计不会多问。

  令狐冲接过尚带余温的铜钱,触到边缘刻意磨出的锐角——这是任盈盈在暗示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点头,拖着缓步出门。

  走廊空无一人。令狐冲闪身躲进拐角的阴影,颤抖着展开刘正风塞来的纸条。岳不群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按剑听风」

  纸条在掌心化为齑粉。令狐冲深吸一口气,突然听到身后极轻的脚步声——是任盈盈!他猛地转身,却见她只是静静立在月光里,帷帽下的目光复杂难明。

  水...令狐冲举起空木盆,声音干涩。

  任盈盈突然上前一步,冰凉的手指拂过他开裂的易容药物。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僵住了。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她如梦初醒般收回手:

  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一边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也是身不由己。

  月光透过窗纸,在客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令狐冲独坐窗前,手中酒壶已空了大半。烈酒入喉,却浇不灭心头纷乱的思绪。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已化为齑粉的纸条。师父的字迹犹在眼前,二十年来谆谆教诲言犹在耳。冲儿,剑乃君子之器冲儿,当以正道存心...那些在练剑场上的严厉训斥,病榻边的殷切叮嘱,此刻都化作钢针扎在心头。酒壶在掌心转了个圈,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这个被师门唾弃的叛徒,竟还值得师父冒险传书?

  窗外忽然传来女子轻笑,令狐冲手中酒壶猛地一颤。多像灵珊师妹的笑声啊...他想起去年上元节,那个提着兔子灯追在身后的黄衫少女。大师兄!她总爱这样脆生生地唤他,发间银铃随着蹦跳叮当作响。如今她该恨透自己了吧?令狐冲苦笑着仰头灌酒,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酒液混着血丝溅在衣襟上,像极了那日思过崖分别时,灵珊眼中将落未落的泪光。

  里间突然传来玉箫轻叩窗棂的声响。令狐冲不必回头,也知道任盈盈正倚在门边看他。那些亡命天涯的日夜突然涌上心头——彭泽湖畔她带血的手指,山神庙里偎依的体温,还有方才走廊上冰凉的触碰...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酒壶一声滚落在地,他忽然很想去扯开那该死的帷帽看个清楚。

  令狐公子。任盈盈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像片雪花落在烧红的铁上,你的剑气...乱了。

  令狐冲突然大笑,笑得眼角沁出泪来。他拍开新酒坛的泥封,仰头饮尽最后一滴残酒:我哪还有什么剑气?不过是个...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任盈盈掀开了半边面纱,那道从耳后延伸到锁骨的可怖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紫——是为他挡余沧海的摧心掌留下的。

  三种情愫在胸中翻搅,比体内乱窜的真气更让人痛不欲生。令狐冲摇摇晃晃起身,在任盈盈惊诧的目光中,突然并指为剑,在墙上刻下一道深痕。石粉簌簌落下,正是华山有凤来仪的起手式。

  七日后...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待此事了结,你我互不相欠……说罢踉跄着栽倒在榻上,任由黑暗吞噬意识。最后看到的,是任盈盈悬在半空想要搀扶又最终收回的手。

  第三日寅时,天仙楼后厨的柴房。

  刘正风指尖蘸着晨露,在磨刀石上写下字。水痕未干,柴堆后便传来三声轻叩——两长一短,正是华山剑宗的联络暗号。

  刘三爷好雅兴。从不弃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腰间长剑缠着粗布,剑穗却露出半截红绳,这么早来磨刀?

  刘正风不答,折扇轻点水渍未干的字。晨光透过窗缝,将字迹照得支离破碎。

  岳师兄说过...从不弃突然改了口,声音压得极低,风字,便是自己人。

  两人目光在昏暗中相接。刘正风折扇地展开,扇面上新绘的墨梅正好挡住窗外可能的视线:没想到岳师兄说的最后一人,竟是剑宗高徒。

  从不弃冷笑一声,手指抚过脸上狰狞的伤疤:我也没想到,衡山派的刘三爷会与岳不群...

  柴房外传来伙计的脚步声。刘正风突然高声笑道:这磨刀石确实不错,回头给我房里也送一块。扇骨却在地上快速划出谁主事三字。

  老夫不善谋划,我只要《清风十三式》全本。从不弃一脸无所谓,这些弯弯绕绕...

  柴房门轴突然吱呀作响。两人瞬间分开,刘正风折扇上已换了《渔樵问答》的曲谱,从不弃则专心磨起剑来。

  两位客官起得真早。伙计揉着睡眼嘟囔。

  刘正风朗声笑道:人老了睡不着,正好向这位兄弟讨教磨刀手艺。扇面不经意间拂过地面,所有字迹顷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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