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欲望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自从李寡妇跑了之后，王长有的心就跟这天气一样，不安分起来。

　　这天王长有提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几条刚买的带鱼，正往家走。路过村东头那排平房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尹寡妇家的院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洗衣服的声音。

　　“素琴在家吗？”他在门口叫了一声。

　　“哎，是长有哥啊。”尹寡妇从院子里走出来，手上还带着肥皂泡，“有事吗？”

　　三十一岁的女人，正是最有韵味的时候。虽然穿着朴素的蓝布衫，但身材还是很有曲线的。王长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

　　“没什么大事，”他举了举手里的篮子，“买了点鱼，你们娘俩也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尹寡妇推辞着，但没有真的拒绝。

　　“都是邻居，客气什么。”王长有走进院子，“二牛呢？”

　　“在屋里写作业。”尹寡妇接过篮子，“长有哥，你太破费了。”

　　“破费什么，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王长有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这水龙头还是漏水啊？我上次就说要帮你修修。”

　　“我一个女人家，哪懂这些。”尹寡妇的声音有些无奈，“花钱请人修，又舍不得。”

　　“这有什么难的，我去拿工具。”

　　“别，别麻烦了……”

　　“没事，举手之劳。”王长有已经往外走，“等着，一会儿就好。”

　　十分钟后，他拿着扳手和胶皮垫回来了。

　　修水龙头需要蹲在地上，尹寡妇就站在旁边看着。王长有时不时抬头跟她说话，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身体。

　　“你看，就是这个垫圈坏了。”他指着一个小橡胶圈，“换个新的就好了。”

　　尹寡妇弯腰看了看，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

　　“长有哥真是能干。”她说，“什么都会。”

　　“在外面跑供销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王长有一边修一边说，“女人家过日子不容易，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话说得很自然，但言外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尹寡妇的脸微微红了，但没有拒绝。她确实需要帮助，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水龙头修好了，王长有洗了洗手。

　　“试试看，还漏不漏。”

　　尹寡妇拧开龙头，水流很顺畅，不再滴滴答答的。

　　“太好了，长有哥你真是……”她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

　　“小事一桩。”王长有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要不……”尹寡妇犹豫了一下，“要不留下来吃晚饭？我用你带的鱼做个汤。”

　　王长有心里一动，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村里人看见不好。”

　　这句话说得很有分寸，既暗示了什么，又表现了顾虑。

　　“那……”尹寡妇有些失望，“那有空常来坐坐。”

　　“会的。”王长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

　　他走了，留下尹寡妇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晚上，村里的老槐树下聚集了不少人。天太热，大家都出来纳凉。

　　孟桂香正在跟几个妇女聊天，声音压得很低。

　　“你们看见了吗？王长有今天又去尹寡妇家了。”

　　“看见了，还提着个篮子。”段玉莲说，“里面好像是鱼。”

　　“哎哟，这王长有，老婆刚跑没多久，就又开始了。”车秀芝摇摇头，“男人啊，就没有安分的。”

　　“人家尹寡妇也不容易，一个人带孩子。”温月娥说得比较客气，“王长有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帮忙？”孟桂香冷笑，“什么样的帮忙需要关着门？我下午路过，看见他们家院门都关了。”

　　这话一出，几个女人都来了精神。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们？”孟桂香压低声音，“而且我还听见说话声，很亲热的样子。”

　　“这……”段玉莲有些震惊，“这也太快了吧？”

　　“快什么快，男人都这样。”车秀芝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王长有这种人，你们还不了解？当初跟李寡妇勾搭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几个女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远处，王长有正跟几个男人在下象棋，表现得很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花石头注意到，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连输了两盘棋都不在意。

　　“长有，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花石头开玩笑地问。

　　“没什么，就是心情好。”王长有点了支烟，“日子总得往前看不是？”

　　“说得对，”邓麻利接话，“巧云姐走了也好，你也解脱了。”

　　“解脱是解脱了，”王长有吐了个烟圈，“不过一个人过日子，总还是不方便。”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既表达了想要再找的意思，又显得很含蓄。

　　“不方便什么？”宋师傅凑过来，眼中有八卦的光芒，“洗衣做饭？”

　　王长有笑而不语，但那个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夜越来越深，人群渐渐散去。

　　王长有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尹寡妇家门口时，特意放慢了脚步。院子里还亮着灯，隐约能看见人影在窗前晃动。

　　他想起下午修水龙头时，尹寡妇弯腰时的身体曲线，心里一阵燥热。

　　从李巧云跟刘科长走了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寂寞和欲望在暑热的夜里更加强烈。

　　而尹寡妇，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她需要依靠，他需要温存，这是一种很自然的交换。

　　至于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他并不太在意。反正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

　　关键是要小心，不能太张扬。

　　王长有在尹寡妇家门口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继续往前走。

　　但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应该找什么借口再去一趟。

　　月亮很圆，照着瓦盆村的每一个角落。

　　有些角落很亮，有些角落很暗。

　　而在那些暗处，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在悄悄发生。

　　【注解】：

　　※关于“尹寡妇”的称谓：

　　在瓦盆村“冠夫姓”的普遍乡俗中，“尹寡妇”尹素琴是一个耐人寻味的例外。其亡夫 **王大河**，是村中公认的勤劳好人，按理，她应被称为“王寡妇”。

　　然尹素琴本人，无论是其略带城镇气的容貌与气质，还是其在守寡后周旋于村中男人的玲珑手腕，都使其个人印记，远远强过了“王家遗孀”这一传统身份。

　　1. 她太“洋气”，不像村里人： 尹素琴长得比村里媳妇都好看，皮肤白，还会打扮，说话细声细气的。在村民们眼里，她跟憨厚老实的王大河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大家打心眼里，就没把她当成“王家的媳妇”，还是习惯叫她娘家姓，喊她“那个姓尹的”。

　　2. 她本人“不简单”： 王大河死后，她不像别的寡妇那样认命。她懂得利用自己的长相和手腕，在村里几个有本事的男人之间周旋，给自己和儿子找靠山。这么一来，她个人的名声（无论是好是坏），早就盖过了她“王大河老婆”的身份。人们提到她，想到的不是“可怜的王家寡妇”，而是 “那个厉害的尹寡妇”。

　　3. 叫顺嘴了，还带点“颜色”： 尤其是在她和王长有勾搭上以后，“尹寡妇”这个称呼就彻底叫开了。孟桂香她们在背后嚼舌根的时候，说“那个尹寡-妇又如何如何了”，比说“王寡妇”带劲多了，自带一种指名道姓、看好戏的八卦味儿！

　　所以说，一个称呼，背后就是一个人的江湖地位。刘寡妇那是真可怜，而尹寡妇，那是真“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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