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草药

　　春天结束了，那我呢？吴老虎蹲在瓦盆河边，扔石子砸水漂，砸得河水啪啪响。鱼都吓跑了。

　　这是他第三次从学校逃课。黄明远老师讲述《我的理想》，要大家写作文。

　　理想。

　　吴老虎不知道该写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力气大，爬树快，游泳好。但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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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偷懒啊？”

　　杨小丫出现在河岸，提着个破布袋，里面鼓鼓囊囊。

　　“别管我。”

　　杨小丫撇撇嘴，自顾自蹲下翻布袋。她掏出几株带根的小草，摆在石头上晾晒。

　　“这什么玩意？”

　　“草药呗，笨。”杨小丫头也不抬，“春天的药采完了，现在该采夏天的。”

　　吴老虎哼了一声，却凑近看。

　　“你懂个啥。”

　　“我是懂个啥，但刘三奶懂。”杨小丫理直气壮，“奶奶病了，我要学草药。”（这里指她自己的奶奶病了）

　　他们靠坐在大石头上。杨小丫指着一株开黄花的小草：“这叫苦菜，清热的。”又指另一株：“这是蒲公英，你叫它婆婆丁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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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面上，第一批蜻蜓低飞掠过。

　　“听说你爹娘要回来了？”吴老虎随口问。

　　杨小丫表情一滞，摇头：“不是。那天广播喊我，是封信。”

　　空气突然安静，吴老虎摸摸脑袋，不知说什么好。

　　“走，”他忽然站起，“带你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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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泥塘旁的草药园里，刘三奶正拿着铲子挖着什么。

　　“来得正好，帮我拔草。”

　　吴老虎撸起袖子，倒是干得起劲。杨小丫从布袋里掏出草药：“三奶，这些对不对？”

　　老人接过来，一个个认真看：“嗯，都没错。这个苦菜采得正好，花刚开。”

　　吴老虎插嘴：“三奶，我想问……”

　　“想问什么事？”刘三奶打断他，好像又明白要问什么似的，“还不知道该做什么，是不是？”

　　吴老虎愣住了。

　　她站起身，拍拍土：“你看这草药，春天有春天的，夏天有夏天的，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用处。”

　　“那……那我呢？”吴老虎声音低下来。

　　刘三奶摸摸他的头：“你啊，像夏天的艾蒿1，长得快，壮得实，能驱寒止痛。”

　　杨小丫插嘴：“那我呢？”

　　“你像车前草2，不起眼，却能明目排石。”

　　吴老虎突然笑了：“三奶也给自己找草药了？”

　　“当然，”刘三奶指指自己，“我是老姜，越老越辣。”

　　三人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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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公社广播站的喇叭响起，播报明天有拖拉机到大队部，要修整夏收路。

　　吴老虎陪杨小丫回家，路过王富贵家。电视机的光透过窗户闪烁，里面传出动画片声音。

　　“你知道吗，”杨小丫突然说，“我爹娘写信说，城里医院雇人，要懂草药的。”

　　“所以你学草药？”

　　她点点头：“等他们回来，我要告诉他们我也有用。”

　　吴老虎挠挠头：“我还以为你只是帮奶奶。”

　　杨小丫瞪他：“你不也是吗？不知道理想，就先找点自己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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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没逃课。

　　黄明远收作文时，吴老虎递上一张作文纸，上面贴着几片晒干的草叶，歪歪扭扭写着：

　　“我的理想是当个有用的人。春天结束了，但我开始了，就像这些草药，时候到了，自然有用。”

　　黄明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下课后，杨小丫在校门口等他，布袋里装着新采的草药。

　　“走，”吴老虎接过布袋，“三奶说河那边的车前草长得好，晒干了可以治小孩子尿床。”

　　阳光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向村外走去。

　　而他们，也在成长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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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又叫艾草，可入药，有去湿、散寒、抗菌消炎等功效

　　2车前草具有清热解毒，促进排尿，治疗咳嗽等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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