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选择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那人说，声音如同田埂上的风。“你可以重新选择你一切。”

　　赵铁蛋在梦里见到了一个人。

　　铁蛋眨了眨眼。十三岁的他站在黑泥塘边，手中还握着几条刚捕到的鲫鱼。

　　“我可以不再这么穷吗？”

　　“可以。”

　　“可以让爹的病好起来吗？”

　　“当然。”

　　“可以让我重新读书吗？”

　　“一切都由你决定。你的天赋、出身、遭遇、成就，都可以重新安排。”

　　铁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那双手会编筐子，会捉鱼，会修补漏水的瓦盆，却拿不好笔，写不好字。

　　鱼儿在铁皮桶里乱蹦，溅起的水珠敲打出一阵阵声响。

　　“我可以想一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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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蛋从梦中惊醒，屋外，公社的大喇叭正在播报。

　　炕上，父亲咳嗽了几声。铁蛋翻身起来，给他倒了碗水。

　　“爹，渴了吧。”

　　父亲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歉疚。自从两年前病倒，他就再也没能下地干活。

　　“铁蛋，对不住，让你受苦了。”

　　“没事，爹。”铁蛋把水碗放好，“这不都是命吗。”

　　命，这个字突然让他想起昨晚的梦，如果真的可以选择，他会要什么样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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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工地。

　　大队最近在修一座新桥，能干的劳力都被叫去帮忙，铁蛋力气大，活也麻利，大队长特意吩咐让他来。

　　“铁蛋，把那几块石头搬过来。”

　　他默默点头，汗水很快打湿了背心。太阳越升越高，晒得人睁不开眼。

　　张德旺老人也在，指导大家怎么垒石头。老人看了铁蛋一眼。

　　“手艺不错，拿石头很稳。”

　　铁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他记得德旺爷爷说过，他的手适合做木工。

　　如果我选择变成大城市的孩子，还会有人夸我手艺好吗？

　　工作间隙，铁蛋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学。操场上，林福来他们正在上体育课，追跑打闹，笑声远远传来。

　　黄明远老师站在操场一旁，他冲铁蛋招了招手。

　　铁蛋连忙低下头，继续干活。

　　如果我能重新上学，会不会也像他们那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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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到家。

　　铁蛋看见两个妹妹正在院子里玩丢手绢的游戏。

　　小花摔了一跤，膝盖蹭破了皮，哇哇大哭，小草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怎么回事？”铁蛋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给，别哭了。”

　　小花立刻破涕为笑，接过糖果。

　　“哥，你从哪弄来的糖？”小草好奇地问。

　　“上工的时候，大队长给的。”铁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他说我干活认真。”

　　如果我选择不再贫穷，我的妹妹们就能每天吃上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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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捉鱼。

　　池塘边，刘三奶正在掐花子。（注：采集草药的土话）

　　“孩子，过来。”

　　铁蛋走过去。刘三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给他看。

　　“知道这是什么吗？”

　　布包里是几片干枯的叶子。

　　“不知道，奶奶。”

　　“这是远芬草，只长在山里。”刘三奶端详着，“能治肺痛。”

　　铁蛋心里一动：“我爹的病……”

　　刘三奶摆摆手：“不一定管用，但可以试试。”

　　她把布包递给铁蛋：“回去泡水给你爹喝。”

　　铁蛋紧紧攥着布包，眼眶有些湿润。

　　如果我选择离开这里，还会遇到这样帮助我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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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

　　铁蛋又来到黑泥塘边。

　　池塘的水面泛着金光，像一面巨大的铜镜，远处，麦田的麦浪翻滚，几个村民正在查看明天收割的准备情况。

　　铁蛋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泥土和麦子的味道，回想着这一天的事……内心起了波澜

　　“我想要一个更好的命。”

　　“但是我不想变成别人。”铁蛋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我还是想做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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